何绍正在与寇准交流市场规律时听到外面传来乱哄哄的声音,其中有几声非常熟悉。
“寇相,如果,我是说如果,我得罪了这群和尚不会有什么麻烦吧”何绍小心翼翼的问道。
“当今天子推崇道教”
“那我就放心了”何绍松了口气“寇相您慢用,我有点事”
“你要去哪儿?”寇准问道。
“刚才在这大相国寺吃了点亏,现在当然要去把场子找回来”
何绍生怕自己的人吃亏着急忙慌的跑到了外面,而寇准则去了何绍刚才入座的屏风后另外一张桌子上。
此人正直壮年,头戴纱帽身穿浅黄袍衫,腰系九还带脚踩六合靴,寇准一欠身便入座在了此人下首。
“怪不得李相三番两次要推举此人入朝,却有奇才”
“不错,他若为三司使或许比我更加称职,但我观子志不再入朝”寇准说道。
“如此才华流落民间岂不可惜?”
“官家,这是个聪明人不妨让他自己做决定?何况即便他经商,依然还在官家的掌心中”寇准笑道。
因为是无遮大会大相国寺周围人来人往,有挑担贩酱的,有沿街叫卖的,有求签问卦的,还有些耍杂戏的总之热闹非凡。
但正门口乱成一片,一些和尚手持棍棒将一群衣衫褴褛的花子拦在了外面。
“花子,要钱就在外面,不能进正门”
“无遮大会不是无偿提供饭食吗?”
何寺脱下自己干净的衣衫重操旧业,带着自己以前的同行挤在最前面。
“还无偿想得美?若是再不走别怪我们动粗了”一和尚怒目而视。
“等等….”
何绍紧赶慢赶总算是到了
“你这高秃,刚才可是跟我说我的钱是供养十方三世一切诸佛,并且布施贫困孤独者广结善缘的”
“这….这…”和尚一时语塞“这么多人闯进来,一定会扰乱无遮大会的秩序”
“这不简单”
何绍晃了晃手
“大家都有序的排成两列,端人碗就要受人管,想吃饭就要守大相国寺的规矩”
这些索儿坊的乞丐很多都认识何绍,所以主动排成了两行,也没有和两边的路人起任何纷争。
一和尚看到情况不妙匆匆跑回了禅房,很快一个身披大红袈裟肥头大耳的和尚在众僧拱卫中走了出来。
“贫僧惠源大相国寺主持,何事骚乱”
“这些花子不知道从哪里听说大相国寺的无遮大会施斋,就都来这里了”
“无遮大会不是施斋的地方,诸位请回吧”惠源和尚说道。
“住持此言差矣,据记载梁武帝舆驾幸同泰寺设四部无遮大会,从那时起无遮大会除了梵语般阇于瑟,华言解免外,也是一场布施大会。
玄奘法师《大唐西域记》载戒日王无遮大会,除供养诸佛以外,布施穷困孤独者三十万人。
而且刚才这位大师讨要供佛钱的时候也是说为了布施穷困不能自活者,难道到了我大宋,无遮大会改了规矩,成了大师敛财的手段?”
刚才他和寇准打听了一些无遮大会的事情,现在直接回敬给了这和尚。
“无遮大会自然也是布施大会,只不过大相国寺这一次并没有收到太多供养”
惠源一时语塞,即便是事实他也不敢承认是靠无遮大会敛财的,只能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
“不会吧,我看相国寺内佛披金粉,各位大师袈裟锦斓,不像是没钱的样子。
何况佛说以身为妄,而以利人为急。佛祖慈悲曾割肉饲鹰,倘使真身在世,若能利于世间众生,亦可割舍?何况铜浇铁铸金身?”有旁观者也质疑的问。
“对啊,佛祖能割肉为鹰,为什么你们不能舍铜像救济天下呢?”不少人也附和道。
“佛前一跪三千年,未见我佛心生怜。莫是尘埃遮佛眼,原是未献香火钱。”
何绍还作了一首打油诗,气的惠源差点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而且无论从佛理还是义理都让他无法辩驳,如果自己在不答应怕是会引起群情激愤,只能强忍怒气的说道
“无遮大会便是布施大会,自今日起大相国寺开粥棚广济天下穷苦”
“粥?这可不行!寺庙内的诸位大师吃的是水梭花、钻禽菜,喝得是波若汤,只舍粥岂不小气!”
“除粥之外,另有肉食”
“多谢大师”
“您就是活佛啊…”
这群乞丐听到有和尚们要施舍肉食不断的欢呼。
何寺拉了拉何绍的衣角,眉宇间带着些许激动
“少爷,不止是索儿坊,整个开封城的花子或许这两天就都过来了”
大宋朝同样是乞丐最多的一个时代,天知道开封里到底有多少叫花子。
如果是真正的道德高僧也就罢了,供养再多也没有怨言,但自己刚刚被这群假和尚诓了一千贯,如果不让他们都吐出来何绍都不解气。
“希望这胖和尚识趣点,三武一宗灭佛最近的过去还不到五十年,就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敛财,谁知道下一个砍掉的脑袋是不是他们”
接下来的一阵子,全城的花子都聚集在了大相国寺外,惠源咬着牙把寺内所有的钱财都拿出来接济这才堪堪撑过去这个无遮大会。
始作俑者却潇洒的很,万春楼每日采购的酒量越来越大,何绍看了一眼季载记录的账簿,每天都有六百贯进账。
而昨天和今天都有上万斤近两万斤的量,一下子翻了好几倍,索儿坊酒库的存酒都已经有些捉襟见肘。
何绍也听到了一些不好的传言,裴宜作为酒楼行业的行首所说的话具有很高的专业度,一时间朝堂上推行禁烈酒令的风气愈演愈烈。
这个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开封城,那些富户和不少官吏害怕一旦推行坊市间将再无烈酒可买,因此疯狂囤积。
能喝得起银瓶酒的人非富即贵,而这些人现如今第一选择已经成为了更烈的醉仙酒,依照这样的形势再有一阵子银瓶酒就能够被彻底挤进垃圾堆,没想到出现了这样的变故。
索儿坊的锅炤开足了马力蒸粮蒸酒,何绍已经在想对策如何应付这种最糟糕的情况出现。
至于和樊楼罢手言和?只要樊楼不认输认错,他就还会想到其他办法对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