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亮怎么来了?
刘闯愣了一下,旋即就明白过来。
想必是家里担心自己的安全,所以才让诸葛亮过来。刘闯来许都,只带了五十飞熊骑,家里人又怎能放心?派其他人来?估计这个时候,北海国已经乱成一锅粥。大家得到了刘闯的书信,想来已经按照刘闯的安排开始筹备,所以算一算,好像也只能把诸葛亮派出来帮忙。
一晃,两载。
当初那个喜欢跟在自己身后的小尾巴,不晓得已经变成什么模样。
从建安二年自徐州返回后,诸葛亮就回到郑玄身边继续求学,后来又跟随郑玄,前往不其。
“衡若,你立刻持我名剌,去尚书府找荀彧。
就说我有一队随从即将到来,请他派人通知,沿途给与照顾。”
夏侯兰连忙拿了令牌前去找荀彧,而刘闯则在屋中徘徊。
过了一会儿,就听屋外有人道:“启禀皇叔,外面有一个叫郭援的人,说是奉钟侍中之命,前来陪你看房子。”
刘闯走出房间,就见杜畿垂手而立。
当下,他和杜畿打了个招呼道:“伯侯,待会儿你陪公助一同去看房子,若有什么需要添置的,便直接与公助说明。另外,既然你要为我做事,那干脆从打谷场搬过来吧。我听衡若说,打谷场那边环境很恶劣,令公子方出生,也需要一个好的环境,不如搬过来也好做事。”
杜畿既然已经同意为刘闯做事,那么刘闯就要为杜畿的生活考虑。
听刘闯吩咐,杜畿也没有推辞,便欣然答应。
他先带着郭援来到驿馆中和刘闯见面,刘闯与郭**谈一番之后,郭援就带着杜畿走了。
又过了一会儿,荀彧派来教导刘闯礼仪的人也来到驿馆。
刘闯跟着他学了整整一天,总算是把祭天大典的程序弄清楚,而后恭敬把来人送走。
第二天,刘闯便带着人离开驿馆,直奔钟繇送给他的府邸。
北许里,也就是许都北市,属于商业区。
周围店铺林立,商贩往来不息,极为热闹。
怪不得钟繇不喜欢住在这里,北许里的确是有些吵闹。
不过,对于刘闯而言,北许里的吵闹并没有带来太多的影响。因为钟繇送他的这座府邸,前后共五进,庭院幽深。走进府邸,关上大门,便把北许里的喧嚣和吵闹屏蔽在大门之外。
杜畿已经搬过来,便住在二进的厢房中。
刘闯看了一下庭院的结构,就让杜畿搬到了三进的院落里。
“孟彦,可要买些奴仆来?”
五十名飞熊骑进驻钟府,甚至无法填满一进庭院。
看着空荡荡的院子,郭援忍不住建议道:“如今可以从洛阳那边,买来很多奴婢和家仆,很多人曾在豪门中做工。董卓祸乱朝纲,把洛阳大户迁至长安,以至于许多人留在洛阳。如今司空虽已命人休整洛阳,但依旧破败不堪。从那边,可以花很少的钱就把人员添置完整。”
刘闯想了想,摆手道:“算了,过两日我有三百铁甲卫士会抵达许都,到时候住进来,也就差不多足够了。我又不是什么大户人家出身,若奴婢太多,反而不舒服,倒不如让扈从服侍。”
郭援闻听,便笑了。
“既然如此,那就依孟彦所言。”
他帮着刘闯又整理一番,便告辞离去。
临走之前,他告诉刘闯,丑时便要去午门守候,寅时汉帝会招他入宫。
刘闯又谢了一番,便送郭援出门。
他坐在中堂上,看着这华美府邸,突然嘴角一翘,露出一抹古怪笑容:莫非舅父准备以锦衣玉食来消磨我的志向吗?若仅止是这样,恐怕到头来,舅父的诸般算计,都只能是一场空。
建安四年,伴随着钟声到来。
刘闯谨记荀彧等人的吩咐,丑时便来到了午门外等候召见。
初一,天气还很冷。
好在刘闯有所准备,在午门外足足等了一个时辰,宫门这才打开,汉帝命人唤刘闯承光殿内等候。
毓秀台,就位于皇城西南。
高十五米,广二百米,气象庄严。
汉帝盛装出行,文武百官相随。
来到毓秀台下之后,刘闯跟随着汉帝登上毓秀台,只见高台之上,四面插立旌旗,迎风招展。
宫娥,内侍,早已经在高台上等候。
当朝阳初升的时候,汉帝独自站在祭台正中央,高声诵读祭文。
其内容,无非是护佑汉室江山永存,保佑今年风调雨顺之类的话语。刘闯之前已经弄清楚了祭祀的程序,便匍匐在地上,聆听汉帝那略带稚嫩的诵读声,心里面突然生出一种莫名感受。
当太阳从地平线升起,一轮红日磅礴而出。
汉帝的身体,在阳光中恍如被一层金光笼罩,毓秀台下,文武百官同时山呼万碎万碎万万碎,也代表着祭天大典的结束。
朝阳中,祭文化作青烟,袅袅升起。
可是刘闯怎么看,都好像透着一股子衰颓之气。
汉帝的脸上,带着庄肃之色。
“灌亭侯,随朕前往太庙。”
祭拜了天地之后,便是祭拜祖先。
当然了,许都皇城里的太庙,是曹操在迁都之后,命人新建起来。不论是从规模还是从气势而言,都远远比不得洛阳的太庙。只不过,洛阳太庙早就化为废墟,而今又有谁人知晓?
一干宗室,早已在太庙外集合。
汉帝刘协与宗正一同步入太庙,在他们的身后,刘闯也紧紧跟随。
许都的宗室人数不少,大约有二三百人之多。
但是能够走进太庙祭拜祖先的人数,却寥寥无几……想要进入太庙祭拜,要看你的身份地位,以及在宗室中的身份。按道理说,刘闯本没有资格进入太庙祭拜。可由于他是皇叔,也就得到了相应资格。刘备已经被列入宗人府,重归宗室。但正如之前伏完和刘闯承诺,绝不会让刘备的身份高于刘闯。如此一来,刘备甚至没有得到汉帝召见,更无资格进入太庙。
太庙之中,汉帝在祭拜过祖先之后,忍不住放声大哭。
刘闯随着其他宗室,跪在这太庙中,感到非常无趣。耳听哭声连连,心中着实感到郁闷。
放眼看去,除汉帝年幼之外,其余宗室大都垂垂老矣,不禁暗自叹息。
这老的老,小的小,又怎可能是曹操对手。
“灌亭侯,你且留下。”
当祭拜结束之后,刘闯早已经饥肠辘辘。
他正要离开时,却听到汉帝唤他名字,便连忙走上前。
却见汉帝手持刘闯族谱,置于高祖牌位之下。
“灌亭侯,你之心意,朕已明白。
护乌丸校尉一职,朕自会进行安排,请勿挂怀。今淮南厉王一支,重归宗室,从此以后,还望皇叔能够为汉室尽心,则必为我汉室之福气。不过,皇叔想要脱身,还需自行筹谋。
朕虽有心相助,可是……”
汉帝拉着刘闯,在高祖牌位前行礼,用只有两个人能够听到的声音低语。
刘闯在汉帝身后,也轻声道:“请陛下放心,闯生为汉室人,死为汉室鬼,必不负陛下所托。”
太庙里,天晓得有没有曹操耳目。
汉帝有心和刘闯多说一些,可又怕被人觉察,只能言简意赅。刘闯的效忠,让汉帝心中很是舒服。
祭天、祭祖结束,已经到了晌午后。
刘闯随汉帝行出太庙,与宗室汇合后,便旋即散去。
他在人群中,看到了刘备的身影。
没想到这刘大耳好运道,绕过来绕过去,最终还是成为宗室。虽然他没有获得皇叔之名,但宗室的身份,也能为他添色不少。刘闯很好奇,若没有皇叔之名,刘备会得到什么成就?
可惜,杀不得他!
但有这么一个人在外面吸引曹操的注意力,对刘闯而言,倒也不是一桩坏事。
不过,正如汉帝所言,自己不能久居于许都……行祭天大典,又随汉帝祭拜太庙,想必声望可以加分不少。接下来,就要尽快设法离开许都,但如何离开许都?刘闯还是觉得,有些麻烦。
曹操不可能轻易放走刘闯。
没见到,刘闯想要去洛阳迁坟,曹操都设法阻止?这说明,曹操现在,对刘闯是非常的忌惮。除非曹操能解除对刘闯的提防,否则想要离开许都,恐怕是非常困难。学刘备在家里种菜,和光同尘?刘闯可不认为,他这样做能够是曹操消除忌惮,甚至可能激起曹操杀意。
同样的计策,也要看什么人来使用。
至少在刘闯看来,他若用这种计策,必然会招惹来杀身之祸。
只是,刘闯想要离开,却被曹操拦住。
原来,在祭天大典结束之后,汉帝还有一场宫宴,邀请文武百官参加。
刘闯身为大汉皇叔,又是北海相,自然不能缺席。
无奈之下,刘闯只好在金銮宝殿外的厢房里等候酒宴开始。只是,这厢房之中,放眼看去却没有一个熟人。刘闯独自站在厢房一隅,看着三五成群的文武大臣,不免生出一丝烦躁之心。
“敢问,可是灌亭侯,刘北海当面?”
就在刘闯一个人百无聊赖的时候,忽然听到一个洪亮的声音。
他抬头看去,却见一个锦衣黑袍的青年走到他面前,“我乃西凉马超马孟起,久闻刘皇叔勇力无双,故而想要讨教一番。”
马超?
刘闯一眼认出,眼前这锦衣黑袍青年,正是前日在街上看到的银甲将军。
他怎会在这里?
刘闯先是一怔,但旋即反应过来。
此次马腾奉诏前来,马超作为马腾随行者,自当相随。
胖乎乎的圆脸上,顿时浮现出一抹憨厚笑容,“西凉锦马超?呵呵,我也久闻你大名,不想竟在今日相会。前日我在路上,便有心与你切磋。可惜当时有急事,以至于错过,正心中遗憾。”
马超俊朗面容上,露出一抹惊喜。
“刘皇叔也知孟起乎?”
“西凉锦马超之名,我焉能不知。”
刘闯正想要和马腾拉进关系,却没想到,马超自己跑过来。
若论年纪,马超比刘闯大三岁。但若论名气,马超虽在西凉声名显赫,可是在中原却默默无闻。而刘闯呢?自出世以来,屡遭恶战,更与吕布恶战,早已声名鹊起。建安二年,刘闯般阳大破泰山贼,为世人所知;而在蒲姑陂,他更杀得曹军望风而逃,被许多人称之为可与吕布相提并论的‘飞熊’。两人之间的名气,也就高下立判。马超来到中原后,就时常听人提起刘闯如何悍勇。而今见刘闯也知晓他的名字,顿感脸上有光,对刘闯有平添几分好感。
“甚得锦马超,甚得刘皇叔……”
刘闯和马超正在交谈,却听得有人在一旁冷笑。
两人脸色顿时大变,顺着那声音看去,就见一个青年站在不远处,身边还围着一干青年人,正冲着刘闯和马超指指点点。
“不过一介西凉鄙夫,焉敢在此张狂?”
马超闻听,勃然大怒,“某与刘皇叔在这里说话,与你何干?竟如此呱噪?”
“某家夏侯楙,久闻飞熊勇武,今日一见,也不过是个胖子,真是令人失望!”
夏侯楙,字子林,夏侯惇之子,曹操的女婿。刘闯不知道自己何时招惹了此人,可听他这番话出口,也不禁变了脸色,脸上的笑意,顿时不见。
他不知道夏侯楙是夏侯惇的儿子,但从他的姓氏却可以看出端倪。
加之这夏侯楙能够出入这厢房,想必也是朝廷命官。刘闯本来不打算惹事,可是却不代表他怕事。
这时候,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被一个无名小卒嘲讽,刘闯又怎能咽得下这口气。
他不等马超发作,便大步上前,“夏侯小子,想知某家是否浪得虚名,何不出手比试一番?”
夏侯楙也是个极其骄横的性子,闻听毫不退缩道:“正要比试。”
“子林,住手!”
就在夏侯楙打算出手的时候,忽听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
紧跟着,从屋外跑进来一人,看年纪也就是在十二三岁的模样,一脸慌张之色便拉住夏侯楙。
“子林,岂可对皇叔无礼?”
别看来人年纪不大,但看得出,他身份不低。
少年拦住夏侯楙之后,又拱手对刘闯道:“皇叔勿怪,子林方才不过是戏言,还望皇叔莫放在心上。”
“二公子……”
“你给我住嘴。”
少年猛然回头,一双细目睁开。
虽然脸上还带着稚嫩之气,可是那流露于外的气质,却让人不由得心中一颤。
夏侯楙似乎对少年颇有畏惧之意,只得闭上了嘴巴。
少年则回头笑道:“皇叔莫与他一般见识,方才若有得罪之处,还望皇叔宽恕。”
说罢,他拉着夏侯楙就往外走,之前那些围在夏侯楙身边的青年,也都一个个灰溜溜的离去。
二公子?
刘闯脑中灵光一闪,立刻想到了这少年的身份。
曹丕吗?
若夏侯楙是夏侯家的子弟,这少年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
嗯,肯定是他,若不是曹丕,这帮子夏侯家的子弟,又怎可能乖乖听从?在后世,许多人对曹丕的感官不好。可刘闯却知道,这个曹丕不简单,比那个只知道舞文弄墨,名不副实的曹植而言,曹丕绝对要强百倍。两年前,曹操遭逢宛城之败,长子曹昂爱将典韦皆遇害。
可年仅十岁的曹丕,居然在曹操败退之后,一个人骑着马,从宛城逃离,找到了曹操。
刘闯没想到居然在这里遇到曹丕,不免心生几分好奇。
之前被夏侯楙激起的怒气,旋即烟消云散。
“皇叔,为何不教训那小子?”
“不过几个纨绔而已,焉得你我出手?”
刘闯哈哈大笑,“孟起,走走走,咱们一旁说话,免得又被人打搅,坏了兴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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