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方敌衙中捕 又成墙上凶(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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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女侠,恕小捕失礼了。”

  那姑臧捕长邓枭望了王月君许久,却见王月君既没面露凶相,也无半分怯意,只是仍旧带着她那温柔却不失魄力的微笑回望着他。终于还是向着王月君行了一个大礼,然后便展开身形,一掌便向王月君的左肩攻了过去。

  这位邓捕长显然并不像他的上司冯德那般只见一斑便妄断全豹,也本不愿与王月君动手。只是依他小小的县城捕长身份,就算他忽然觉得王月君说的在理,终究无法违忤冯德这位州衙总捕的命令。

  只是这邓枭虽口称“小捕”,又向王月君行了个大礼,但他这番出手却一点也不含糊。他这一掌所附内力极为浑厚,莫说是人的肩膀,就算是这客栈的三尺石墙,只怕也得在他这一掌下粉碎。

  但王月君见这邓枭掌力惊人,却反倒点头以示赞许。她倒不是在赞许这邓枭的掌力,而是赞许这邓枭这一拳虽拼尽了全力,却完全没有击向她的要害。

  要知捕快的职责只是擒拿贼人,却并没有私下处刑的权力。虽说遇上贼人拼死相斗之时,捕快们自己都有性命之忧,倒也不能苛求他们再计较贼人死活,但若遇上只会逃跑的小毛贼,在能保证擒下贼人的前提下,捕快们当然就得尽可能避免滥伤于贼。

  而邓枭这一拳虽因面对王月君已拼尽全力,却还只是击向绝不会伤到王月君性命的肩膀之处,这显然不可能是故意装模作样,而是其平日便十分恪守那为捕原则之故了。

  王月君想及此处,竟心生惜才之意,既不闪避,也不使什么精妙功夫,只是左掌一抬,硬接了邓枭这开碑裂石的一掌。

  然后便只听“呯”的一声,那邓枭竟和王月君同时连退了三步,他二人这下的掌力相交,竟以不分伯仲告终。

  只是要知王月君轻功天下无双,外门功夫的境界也已可称是“悟道”,但内功一道向来需日积月累,王月君就算天资再高,毕竟也不可能和江湖中内力最强的那几位年逾古稀的名宿耋老相提并论。而这邓枭的内力虽并非已强于王月君,却也是他最为擅长的地方,王月君以己之短,攻彼之长,显是不想要这恪守原则的邓捕头太过难堪了。

  但这个“不分伯仲”虽大有水分,四下的姑臧捕快还是不禁“噫”了起来。他们虽知本县这位邓捕长武功高强,擒贼时向来不需旁人相助——这当然也是他们此番也并未随邓枭一同围攻王月君的原因——但他们终究也没能想到,他们的邓捕头竟然能在面对名震江湖的素曜仙子时,也能丝毫不落下风。

  甚至就连仍在房中观望的白卯儿,此时也不禁叹了口气,向着身边的吴小刚说道:“就算是大姐有意相让,但依邓捕头这般浑厚内力,就算是刑部那几个顶尖高手也得自愧不如。”她看向房外仍在和王月君对拼内力的邓枭,又摇头说道:“可这位邓捕头此时却还只是个州衙的捕长,反倒得听那位自以为是的冯总捕调遣,当真可谓是不公了。”

  吴小刚点了点头,也有些无奈的说道:“这位冯总捕究竟只是单纯的自以为是,还是他故意以此邀功,抑或是他背后还有更大的目的,我们现在也无法妄下定论。”他顿了顿,也看向邓枭说道:“但这位邓捕长既然能恪守为捕的原则,显然无法做为冯德的心腹,冯德能留他做个管着县城的捕长,多半都是想利用他这手功夫。”

  “不错,这邓捕长武功如此高明,如果只是当作棋子来使,倒确实是颗好棋子。”白卯儿耸了耸肩,也有些无奈的说道。但她顿了顿,又接着说道:“不过大姐此番的应对方式,倒也挺出我意料。”

  白卯儿先前虽已见过许多次王月君遭人栽赃嫁祸的情形,只是依白卯儿的记忆,她的大姐以往从不会与前来擒拿自己的捕快正面为敌,而是会凭借自己那身绝世轻功抽身而退,之后再暗中调查,好要真正的贼人落网,同时也替自己洗刷冤屈。

  吴小刚微一沉吟,说道:“此番大姐的行事确实和以往大不相同,但我们所遇上的事情也和以往不太一样。”他顿了顿,又说道:“那真凶既然连我们去拜访路前辈的时辰都能算准,显是对我们了如指掌,我们此时就算全身而逃,多半也在他们的意料之中。到时我们别说想暗中调查此事,只怕连身份都隐藏不了,反倒会成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了。”

  白卯儿点了点头,抚掌笑道:“我明白了,正因为他们对大姐的以往行事如此清楚,于是大姐故意反其道行之。只要事情的发展能出乎他们的意料,就比较容易要他们露出马脚了。”

  ……

  就在房中的白吴二人闲聊之时,邓枭的双掌已为王月君硬接下了数十次,却丝毫没有任何变通,仍是双掌交替的向王月君击去。

  正如白吴二人所说,王月君此时既然是在等待事态的发展变化,当然不会急着转守为攻。而邓枭则不像王月君那么游刃有余,他本就只有一身内门功夫最为强劲,就算他这番连绵不绝的攻势都被王月君硬碰硬的接下,他也不可能指望自己其他那些微不足道的本事能将王月君击溃。

  于是他只有继续一掌接着一掌的击向王月君,希望能靠他身为男子的蛮力,来打出王月君的破绽。

  只是王月君虽不焦急,而邓枭则焦急也没什么用,但观战的冯德却已经完全耐不住了。他忽然便望向着四下的姑臧捕快,大声质问道:“你们,你们这是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一齐上前擒拿贼子,否则让贼子走脱,你们担待的起吗?”

  “这……”“我们……”“可是……”只见四下的捕快虽都看向了冯德,却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尴尬模样。

  又过得半晌,一名年长的捕快终于走上前来,向着冯德鞠了一躬,说道:“冯大人,不是我们不想擒拿贼子,只是邓大人的功力比我们都强上太多,这贼子又和他不相上下,我们若胡乱插手,只怕立即便有性命之忧。”

  冯德愣了一愣,却又立即骂道:“什么性命之忧,刘捕佐吃着朝廷的俸禄,还这么贪生怕死,对得起陛下,对得起列祖列宗吗?”

  那被冯德称作“刘捕佐”的老捕头面上却并无愧色,摇头说道:“冯大人的俸禄是下官的十倍,只要冯大人以身作则,下官必然前仆后继。”

  冯德这下愣的更厉害了,要是换了平日,他一定会想法子报复这位刘捕佐的“顶撞之罪”,但他此时心下急躁,自然也没空去计较这些细枝末节之事。

  只是他愣着愣着,忽然又想出一个法子,放低声音,在刘捕佐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那刘捕佐也愣了愣,结结巴巴的低声问道:“可、可邓大人怎么办?”

  冯德耸了耸肩,装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仍是低声说道:“你们不想自己冒险,就只能要邓大人冒这个险了。”

  那刘捕佐又沉吟了片刻,终于心下一横,咬牙说道:“好吧,我这就去吩咐兄弟们,只等冯大人下令,便好一齐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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