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得这“刘府”的大门之后,刘师爷倒是没有着急带着独孤文澜去见上官姨娘,而是引着他弯弯绕绕的在这府邸之中,各处走了一遍。
这天冲城虽是地处偏僻,却是丝毫不影响此宅院筑造得体面。
墙门里面一片大空场,是堆积柴谷之所。两旁设下仓库,中间三间大敞厅,左右帮几间杂屋。那左屋就是管庄的居住,厅后开个大大的鱼池,以防火烛。
右边望去,都是亭台花木之类。三株古柏横斜半朽,用个朱红木架儿扶着。左边一带回廊,回廊尽处,另有个角门。进了角门,又是三间半屋。里头书室楼房,药炉茶灶,无不具备。
“这里里外外转了个遍,为何不见上官姨娘?”一旦自那回廊尽头处的角门折返而回,独孤文澜下意识的问道。
“不籍着这个由头赚你来此,‘三公子’会这般痛快的同着卑职一道过来吗?如何,此间收拾的还算雅致吧?以后啊,这里就是公子的居所了。”
说话间,这刘师爷将着别在腰间的老大一串钥匙塞到了独孤文澜的怀里。
“这……”略一犹豫,他还是收下了这一份见面礼。
至此。刘明坤师爷心中所悬着的那一块大石终是落了地。
只要这个新主子不是一个油盐不进的主,那么他刘明坤就有理由相信,自己还是能够在这天冲城继续混下去的。
至于这刘师爷为何要让独孤文澜看过此一处宅院之后,才又行那相赠之事,在他看来这里面有很大的学问。
这是一种被他称之为“既得利益”的心理状态在作怪。在刘师爷看来,倘是不让独孤文澜实实在在的看到这一处院落,或许对方会认为:本来就不是我的,得不到也无所谓。
可当面见了这一处所在以后,再把钥匙这么一塞,或许对方的想法就大不一样了,那时又会变成是:这般好的一处所在,既然已经得了,又何必再把它拱手让出呢?
这一饮一啄之间的学问,也难为他能够琢磨的这般透彻。
无怪乎,他能够在这师爷的位子上一坐就是数百年之久呢。
……
独孤文澜二人到得此“刘府”斜对面的一处宅院之时,上官姨娘同着城主府的一应管事、兵丁,以及这天冲城内前来道贺的一众权贵、巨贾,已然是等候多时了。
在众人面前,她上官平儿无需多说一句话,她的到来本身就是对独孤文澜最大的支持。
独孤文澜呢,只是在前院这诺大的一个宴客大厅之中,同着一众贺客寒暄了几句之后,就将着此间交给了刘师爷。
其自己则是同着上官姨娘一道,往后院走去。
穿过花木扶疏的一处园子,两人先后步入了一处造型别致的八角阁楼之中。
“还好你赶过来的及时,前两天我都计划着要回去了。如何,事情都办妥了?”屏退了左右之后,上官姨娘这才幽幽的问道。
“什么都逃不过姨娘的法眼。娘子,还不快出来见过姨娘大人?”独孤文澜一拍腰间的素白锦囊,白依依便是出现在了一道艳艳霞光之中。
“上官姨娘。”说话间,白依依就对着她敛衽施了一礼。
“坐,都快坐。时至今日,这叶瑶迦也好白依依也罢,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们二人一定要好好的,走到一起不容易,要学会珍惜。”
将着一杯灵茶递至了白依依的手中,上官姨娘语重心长的说道。
“姨娘说的是。”这个脸上斜贯有数道疤痕的女子慌忙答道。
“看来你们二人已然解开了这素色锦囊的秘密?”打量着那配饰在独孤文澜腰间的乾坤袋也似的那一个素白锦囊,上官姨娘压低了声音道。
“混沌天目剑,这锦囊不会是……”解下了自己腰间的锦囊,独孤文澜欲言又止道。
“剑囊?倘果真如此,我的好公子,你的造化可就大了。此事不能再为别人知道了,包括你父王在内也是不能说。哎……方才你为何又要说与我听呢?”
“噗嗤……”
上官姨娘的这一般说词,堪堪惹得独孤文澜笑出了声来。
“笑什么笑,江湖险恶、人心叵测我以前没教过你啊。”摩挲着方才为独孤文澜递将了过来的此一个素色锦囊,上官姨娘故作严肃的道。
“要不,我给你捶捶背,捏捏肩……?”
“去去去,这成何体统?”打断了独孤文澜的话,上官平儿笑骂着道。
“父……父王他还好吧?”血浓于水,他终是问出了自己最为关心的话题。
“自‘双喜临门’,你们双双拜过高堂以后,他就好了,是彻底的好了。唉,虽说我同着王妃姐姐自小一块儿长大,可……”
“哎……我的好姨娘,咱好不容易做一块儿,你又说这些作甚。再者说了,这个世上又有什么事情是绝对的了?‘窃人者贼,窃国者却是替天行道的王……’”说话间,独孤文澜自己却是抹起了眼泪。
……
天已向晚,刘明坤师爷在独孤文澜的授意之下,带着一众贺客往“天心楼”去了。
独孤文澜则是一个人在这一处八角阁楼的后厨之中忙活了起来。
这几年以来,在上官姨娘的威逼利诱之下,他这一手“南骞菜”已然烧至了炉火纯青的境界。于是,在白依依陪着姨娘相谈甚欢之际,他只能默默的向着后厨走去。
少时,烧雁鹅、毒蝎煲三蛇、生炒水鱼丝、白切鸡、脆皮烤乳猪等几个大菜便是为独孤文澜一股脑的端将了上来。
“姨娘,这‘南骞规矩’是不是相公吃饭之时,为人妻妾的要侍立一旁啊。”说话间,白依依做势就要离座而起。
“开什么玩笑,陪好姨娘大人才是你的首要任务。”独孤文澜慌忙将着她按回了座位上。
“公子,你这手艺可是退步了啊。虽然以后不怎么朝我的面了,但这也要保持啊……”话虽如此,可上官平儿却是忙不迭的在动着筷子。
“明晚我约了个好去处,保证姨娘能够吃到正宗的‘南骞菜’。”话赶话说到了这里,他就将着南宫若琳盛情相邀之事说了出来。
“天心楼,南宫世家……不会是连沼寨的南宫世家吧?果真如此的话,同着此女打交道时,你可千万要加着小心。南宫、上官两家可是积怨已久,等闲别做了那为殃及的池鱼。”
口里嚼动着菜肴,上官姨娘含混不清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