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我可算懂了。”卫语信掏出最贴身的手机,开了机,“我跟你合作,总可以了吧?”
“你想跟我谈条件?”
卫语信转过身去,仰头看着那个蹲在路灯顶上,被光隐去了身形的男人,冷笑一声:“晁千神,这个世界上最有资格和你谈条件的人,就是我吧?”
确实,在和奚钩月交流之前,卫语信或许还没意识到有什么不对,但现在看来,他曾经顺口安慰王长胜的话里无疑带着他未重视的潜意识。
晁千神要用“势”来守住晁千琳的主角位置,避免讨伐齐升逸时被夺走天命的情况。
问题是,卫语信和晁千神都知道,能成为神的不止一人。
要借杀掉晁千琳给自己造出存在理由的任道是需要的只是做出姿态,如果晁千琳就一直这么放任自流,奚满月也不需要再对她动手,实际上,根本就没人需要威胁她的性命。
加上晁千琳要的是用足以成神的力量去反抗神选,晁千神完全没有必要四处奔波。
如果说他是为了让晁千琳回心转意,放弃白明,那么在晁千琳的命魂被张一仙拿走之后他就大可以回来了。无论晁千琳最后关头的反抗成不成功,至少他都能独占她一段时日,亲自保证她不会被任家和钟家之流伤害分毫。
那么,从夺取安灵教开始就一刻没停的晁千神到底在做什么呢?
不如说,晁千神一直以来都在干什么呢?
他在当她的亲人、朋友、保护者,试图得到她的信任、依赖和爱,他用自己的方式帮助她带着特异生存于世,把她塑造成了可以成为神的样子。
他在为她操控天命,为她理解天命,为她实现理想,而根本原因,却都是为了自己,完全不为利她,只为利己。
这好像,是卫语信该做的事。
理解了一切后,卫语信被迫在这样的事实下选择妥协,并庆幸于自己得到了魔的垂青。
开始坐卧不定的教徒们被地面骤然升起的藤蔓笼罩其中,在魔展现的“神迹”里归于平静,对两个男人纠纷的好奇也暂且压制,只能静静观看这出对峙。
晁千神没接卫语信的话,只故意用路灯毛茸茸的光絮隐藏自己的神色,不露出任何情感波动:“看来,你能给我个答案。”
卫语信满脸莫名其妙:“真搞不懂你……如果你是想要夺走我手上的信徒,抱歉不行,如果你愿意和我一起当这个反派,那欢迎。”
晁千神似乎思考了一阵,跳下路灯,默默点起支烟:“你是真的不明白,还是有了钩月腰杆就硬了?”
“呵呵,晁老师,别以为我没发现你藏在我教众里的人。”他紧紧盯着晁千神的手,见他收起打火机的手微妙地顿了一瞬,彻底放下心来,“如果你觉得自己能和魔斗,我倒是想见识见识。”
人群中确实混进了一个晁千神的人,而且连晁千神本人都不知道,那个人其实是齐升逸在安灵教安插的眼睛,名为白天,是白靖廉的三儿子。
对齐升逸来说,面对当时要发生的大战,每个异空间中的战力都不可或缺,反倒是多出的白家人是可用替换记忆操控的棋子,用来监控必定因晁千琳参战的晁千神最好不过。
可惜被灌输了信仰安灵教记忆的白天比任何普通教徒的信仰都要纯粹,得到了晁千神完全的信任,反倒被留在了安全的地方,到大战后成了新晋左护法,此刻更是被寒气再次洗去了意志,成了他新的傀儡。
虽然这枚棋子当时以失败告终,晁千神还是成功打破了齐升逸和奚成必的二次协议,破坏了整个讨伐的流程,但他目睹钟家神光时传回齐升逸意识的景象还是帮老人精悟出了接下来的保命之道,让他成功残喘到了如今,总的来说也算是战略上成功。
而且对晁千神来说,这个雷终究是炸了。
收服李立青的时候,卫语信曾经在这个刘浪的手下处见过所有白家人,场面自然是白家公馆那场晚宴。那是晁千琳与他的初见,也是他仅有的关于自己人生的记忆,所以几乎被晁千神洗掉精神和记忆的李立青还原出的整个画面里,所有面孔都清晰异常。
天命追求的戏剧性,就是这么蛮横无理。
晁千神和奚钩月不知道他读取的他人记忆带有画面,都在怀疑他是否在虚张声势,卫语信则在思考怎么把自己看到的那张熟面孔指认给奚钩月,让她帮自己阻断晁千神可能的阴谋。
也就在他这么想着的时候,一直坐在小广场中心纪念碑上的奚钩月用他心通对他说道:
卫语信听出她的杀意,急急地让信息流过脑海:
晁千神顺着二人交流的灵气指向确定了奚钩月的所在,打断了二人的交流:“别挣扎了,你的其他据点也已经混进了我的人,阻止你面前的我和我的道具毫无意义。”
卫语信极为不屑:“你未免太小看我了,如果连这种事都不清楚,我会跟你提合作?听说你是刚巧找到我们在环线的据点,如果你早就混进万神教,应该不至于昨天才得到消息吧?”
“你的教徒都是分组管理,消息全部由你、王长胜和李立青分别统筹,在这样的天气和网监氛围下,只能依靠教徒间口耳传讯,连你本人都不能说出自己的所有据点,我说的,没错吧?”
“是又如何?难道你就能保证自己找到了所有人吗?你应该知道,万神教像张纸币,撕成两半可就无法流通了。”
晁千神用冻僵的手指掐灭烟头:“是啊,你那张门票,就是这么脆弱,轻轻一剪,就会被作废。”
卫语信神色一变,登时明白了晁千神的所指,大喊道:“钩月,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