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语信已经超过二十四小时没睡了。
这时候再听到魔的声音,他打开房门的手都在颤抖,看到蓝晶抢回奚钩月手上的手机,把她按倒在沙发上后,他心脏更是险些停了。
最可怕的是,晁千琳回来了,像算好了一样。
而且,她手里拿着个空的牛奶瓶子,那是之前居委会上门检查管线时留下的,上面有个标签,就是被他取走的那枚听神牌。
不管是第一雏子的暗示还是天命的暗示,都不是个好兆头。
果然,魔离开了家,关门之前留给他一个饶有深意的眼神,接着,晁千琳和蓝晶上了楼。
卫语信知道不管自己的召集完成到什么程度,他都必须跟上魔的步伐,不然他就只有死路一条。
刚要穿上外套出门,任道是就再次从墙中遁进他的房间,用微信问他:“要去了吗?”
“雪太大了,再不走真的来不及了。”卫语信回。
任道是道:“路上小心。”
卫语信更加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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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原本怕任道是阻拦自己,怕晁千琳会追出来,可这时任道是主动冒出来帮自己打圆场却让他更加恐惧。
他知道任道是虽然对晁千琳的态度相当暧昧,目的却仅仅是活到最后,直面神明。第一雏子不可能会败给这个酱油角色,但卫语信不免担心她若是打败他确认了能力的任道是,她打败神也将毫无困难。
可是他还能怎么样呢?
除了做好自己的事,他什么都做不到。
听神牌虽然给了他神谕在侧的感觉,神却什么都没有对他说。
卫语信只能认为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没有偏离神写定的正轨,和晁千琳一样孤注一掷,揣好所有电子设备,匆匆离去。
行道树上、护栏上、楼宇外壁挂满了交错的冰凌,封住了屋外的冷气,尚能在这片区域供暖停摆的当下保住楼内住户的生命安全,证明了晁千神看中的小区贵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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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即便手握听神牌,脱离了这些庇护的卫语信依旧是个普通人,在严寒中冷得几乎僵直。
好不容易走到地铁站,他的手机已经被冻得自动关机了,无法确定教众们集合完成与否,也始终没见到奚钩月的踪迹。
晁千神知道了教徒在地铁环线上的据点,在那里集合自然是不行的,各自疏散后再重新汇合才有可能甩掉那个三白眼。
奈何可以依靠的交通工具只有地铁,这样的天气晁千神有什么好办法在岚城快速行动还不好说,卫语信不免担心自己会在地铁上被他堵个正着。
谁知道事情并没如此发展,甚至他更糟糕的预感——对方已经在他与教众约定的地方等着他也没有发生。
而且,奚钩月也不在。
卫语信长吁一口气的同时,为自己丝毫不减的惶恐茫然不已。
他只能按照计划把要做的事一一推进,要担忧的事太多,反而不知从何开始忧虑。
不想成神的第一雏子会不会来阻止自己,各有所图的其他雏子会不会来阻止自己,晁曜叔侄知道上当后会不会来阻止自己,那些上位者会不会来阻止自己……
都没有,所有他能想到的势力竟然都没出现。
两个小时过去,卫语信忽然意识到,阻止他的似乎是他最想不到的“天”。
岚城的一千多名教徒都汇聚在这个不算偏远的小广场上,按他所说排成了三十余行,等待着他的发号。话虽如此,要献祭这些人,他能依靠的只有气候变化和人体自然反应,这些案底丰富的各式人等随时可能因胆怯而涣散,屈从求生的本能。
然而,这荒唐的集会已经过了半个多小时,没有任何突然的天命降临,反而是他用来控制教徒的所有电子设备都被天气摧毁休眠了。
他已经尽了人事,却听不到天命。
卫语信突然察觉到了环绕他太久太久的违和。
接触过晁千琳之后,他拿回了自己最初的记忆,也就搞清了自己是如何诞生、为何诞生、这辈子都在努力些什么,继而明白了所谓的神选是一出上方安排好的成神剧本,该发生什么早就注定。
也正因如此,有些事才显得太不正常。
按照神明自诩清高的三观和故事该当跌宕起伏的逻辑,从他带领的信徒到他献祭信徒的作为,他都在做反派的事,在推动主线剧情向最终章迈进。
无论他成功与否,晁千琳都该参与其中截获这十几万人的因果,做出正派主角该做的事,得到成为神的契机。
可是,他竟然悄无声息了半个多小时,连个阻碍都没有。
很明显,他缺少一个能瞬间献祭所有人的剧情道具,真正成为boss,触发这个剧情。
可是他除了任道是给的网站、白阳给的储物法器、其中的李立青,一个不把他当成个角色的魔,他再没接触过任何来自里世界的辅助,甚至想不到能有什么东西可以让所有教众同时死去。
有没有搞错啊?
按理来说,他作为神的第一个信徒,从第一雏子诞生开始,命运就已经与晁千琳绑定在一处,他们本该彼此帮助、彼此制衡才合理。
为什么他始终像个边缘角色似的,晚于所有雏子出现在主线剧情中也就算了,携带的势力也总是作为他人的战力补给,连现在也是。
更荒唐的是,他的前半生都在表世界追逐一个错误的目标,晁千神,到最后的一个月里才真正与晁千琳每日共处。
而且,他和她的交流甚至还不如他和奚钩月这个注定无法成神的雏子多。
反倒是那个横插在他人生中间的晁千神,伪装成他以为的第一雏子,夺走了他辛苦筹备的安灵教,又在这个阶段承担了反派该有的戏份和责任,掩盖了他所有反人类的作为。
而且就对方在讨伐齐升逸时层出不穷的花招看来,他一定有办法做到瞬间让十几万人殒命。
卫语信看着密密麻麻盘坐的教徒,听着人群中越来越明显的交头接耳,视线突然锁定在一人身上。
他的心蓦地一紧,嘟囔道:“难道这就是神明想要的戏剧性吗?”
“或许吧。”
他面前的路灯投影上方忽然多了个模糊的男人形状。
卫语信不耐烦地抓抓头发:“妈的,你又想怎么样!”
晁千神笑道:“杀了你,夺走你的一切,我说过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