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对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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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君待民甚为宽厚,奈何某之家眷皆在蜀地……”一名略微年长的士卒挠头尴尬面露憾意道。

  “无妨。骨肉团聚乃是人之常情,何过之有?”张鲁遂淡然道。

  而后又有人陆陆续续站队,半刻钟后,结果便已揭晓。四百余人选择继续留在汉中,剩下的五百余人的情况则同那个略微年长的士卒相似,皆有家眷在蜀地,心中虽对汉中之地百般憧憬,最终却也只得无奈选择返回。

  又过去片刻,鬼卒们推着一辆辆满载着粮食的鹿车开进了营寨,在众士卒面前一字排开。张鲁朝领头的鬼卒微微颔首,后者会意后便抽出刀刃,极为利索地在其中一个麻袋上划了道口子,里面黄澄澄的粟米便如流沙般倾泻而下,瞬间积满了正下方被车轱辘轧过而留下的凹痕。

  “诸位此次前来汉中,巡视各县,安定民心,功劳不可谓不大矣。今日得返蜀地,本师君无物相赠,唯有这五百石粟米,权当作为返程之粮饷。”张鲁神情肃然,说完后便双手微拱,朝士卒们行礼致谢。

  “师君厚恩,某必定铭记在心。”士卒们皆感激不已,纷纷抱拳回礼道。

  这些士卒身在蜀地之时,庆幸得到刘焉收留安置,得以在这乱世之中继续苟活,同时也不得不成为其震慑蜀中豪族之马前卒。

  可自从来到汉中之后,所见所闻却是同之前大不一样。师君竭尽所能救济流民,且不求回报。待人接物皆一视同仁,无分彼此,又时常传道解惑,可谓至善至仁。战乱初定,民虽困顿,却心态平和,精神充实。

  常言道,没有对比便没有伤害。如今二者高下立判,这些士卒也从中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与民同心,而不是简简单单给一份口食,然后像毛驴那样被迫蒙上双眼卖命磨磨,循环往复,直至耗尽最后一丝力气。

  “虽相隔数月,可刘使君却并未忘记诸位,时常在人前提起。凡此番同松一道回蜀地者,皆有厚赏。”张松自是不愿自己眼皮底下被如此挖墙脚,遂心有不甘道。

  不过此等口是心非,冠冕堂皇之言却丝毫未打动这些士卒的心。他们都知道,此番来到汉中可谓是长途跋涉,回去则亦然。况且当兵吃饷乃是天经地义,然此番张松口口声声说刘使君如何挂念他们,事实上却是两手空空而来,连一粒粮食的影子都未曾见到,只是空口画了一个大饼。反倒是师君赠予的五百石粟米解了他们的燃眉之急。

  其实张松心里也是苦,粮草之事其实他来之前便已想过。只是不明汉中局势,若是贸然携带入境,怕是羊入虎口。且原本打算将带回去的士卒落实后,便立刻向张鲁借粮,未曾想竟然让对方占了先机。

  眼见自己所说的话未起到任何效果,唯恐迟则生变,张松便也只得无奈接受事实,又假意和张鲁客套了几句后,便立马动身启程,一心想着趁早离开这个倒霉之地。

  话说来的时候都是一路疾驰,可回去之时身边多了几百步卒和相应辎重,速度一下子变慢了许多。等出了阳平关后,天色渐暗,外加众人皆疲,张松便找了一处相对空旷的谷地作为临时营地,决定在此过夜,待明日一早再继续赶路。

  士卒们按照张松的命令卸下粮草,将空空如也的鹿车首尾相连,摆放在最外围。随后张松又安排一队士卒在外围巡逻,剩下的士卒则开始分批去附近伐木生火。

  片刻功夫后,营地内篝火升起,炊烟袅袅。士卒们围坐在一起饱食一顿后,带着些许满足和疲意,便开始有一句没一句闲谈上了。

  “要我说这张别驾也太过于小心了吧。竟然把鹿车放到了最外围,说是防备氐人夜间偷袭。可某听说这氐人远在武都郡,离这里尚有数百里之距……”其中一名士卒疑惑不解道。

  “反正遭罪的都是兄弟们,光卸下那五百石粮草可不轻松呐!”另一名士卒揉捏着酸胀的胳膊不由抱怨道。

  “嘘,小声点。再怎么说此人也是益州别驾,平日里经常出入州牧府,权势大着呢。小心到时候被定个扰乱军心之罪名。”

  “不过,这小心也有小心的好处,吾等今夜便可放心睡大觉了。”

  “真是羡慕那些留在汉中的兄弟呐!”一名老卒沉默许久后突然慨然道,引得周围士卒纷纷感慨。

  此时此刻他们都在想,若是自己孑然一身,必定会选择留在汉中。蜀地虽大,然局势错综,豪强遍地。底层百姓不是作为豪强的佃户,便是成为靠吃饷粮的私兵。前者劳碌一生,却最终颗粒无所得,后者替其拼杀卖命,却是朝不保夕。

  而他们虽是刘焉之嫡系部众,亦只不过是其压制蜀地豪强的一个器物罢了。

  “兄弟切莫气馁。吾等虽有家室,不忍骨肉分离。然某知晓有一条山间小道,人迹罕至,故极少为人知。待吾等返回蜀地之后,便可携家带口……”一名士卒故作神秘道。不过见他一脸肃然的表情,应该不像是瞎编的。

  后面的声音越来越轻,围坐的众人更是将头凑到了一起才勉强听到,显然是在密谋些什么。片刻之后,众人又恢复了原来的坐姿,不过面色皆欣喜雀跃,显然刚才的议论基本解决掉了他们心中的难言之隐。

  然而营地的所有部署都是张松有意为之。其最终目的当然不是为了防备氐人,而是将防范的重点指向了张鲁。以张松一向多疑的性格,自一开始便认为张鲁轻易将五百石粮草献出必定是个阴谋。归途本就崎岖难行,再加上有辎重拖累,队伍必是走走停停,这便给了对方大把设伏偷袭的良机,是故不可不防。

  虽然说张松此举显得太过于杞人忧天,以己度人。不过在这外紧内松的氛围之下,营地里士卒的各种异动还是被其派出去的几个充当耳目的随从所洞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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