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现在的进度一日已经能打造三十副农具,诸位兄弟再想想是否还有可能进一步改提升速度?”徐承问道。
“徐祭酒,草民发现泥范制作起来太耗功夫,且使用一次后便报废。不如用铁范试试如何?若是成功从此便可重复利用。”一个专门负责制作泥范的匠人道。
“徐祭酒,在下以为若是将送入竖炉之前的矿石敲成小块则在炉内熔成铁水的速度就越快……”一个负责推送炉料的汉子道。
“好!各位皆可花时间去核实,若确实能有效提升速度,本祭酒重重有赏!”徐承兴奋道。
半个月后,冶铁作坊每日便能稳定产出百副优质耐用的农具,同时有蒲丰坐镇其中,再也无需费半点心。
……
徐承这几日倒也没闲着,一直在摆弄他那个得来全不费工夫的手弩,还给了蒲丰一支样箭让其替自己打造了五十支铁箭簇。不知是心存感激还是刻意讨好,蒲丰居然命人削了和样箭等长的木杆,又粘上了箭羽。等送到徐承手上已是一箭袋完整的羽箭。
对这公器私用的做法徐承倒是未作任何责备。不仅仅是出于自己的私心,主要是他计算过每日百副农具的产出已经完全能应付当下板楯蛮的需求。若是继续提升产量也无非就是在库房内多一些积压货罢了,倒不如把多余的时间花在研究冶炼技术上,顺便帮自己打造些器具。否则都不知道这方圆几十里内该找谁去弄。
漆成暗红的木质弩弓弯曲成充满美感的弧度。弩臂长约二尺,一匝匝坚韧的细绳自弩关贴紧弩臂牢牢缚住弩弓的两弣。精铜打造的核心部件弩机被嵌入弩臂后端。附有刻度的瞄具望山以及相连的弩牙、悬刀、钩心皆裸露在弩机外头。弩臂末端则被设计成表面雕有精美兽首图案便于弩手握持的柎柄。
此刻弩已上好弦,弩牙下齿卡住悬刀的缺口。弩臂上笔直光滑的矢道内早已放置好一支崭新的羽箭,箭栝正好顶在弩牙之间的弦上,寒森森的铁箭簇指向约二十步外的老槐树。
徐承左手托住弩臂前端,右手握住柎柄,努力做到将手弩平放,将半边脸凑近,眼睛眯成一条缝全神贯注地瞄准。箭栝、箭簇以及目标正好连成一条线之时右手食指猛然扣动悬刀。这使得弩牙快速下缩,几乎就在这一瞬间,
“嗖——”箭矢以看不见的速度随弦的回弹而射出,最后钉在老槐树那粗糙得快要干裂的树皮上,而白色的箭羽仍剧烈颤动了好一阵子才完全停下来。
哎!还是向下射偏了少许。徐承无奈地望着前方已经被射得千疮百孔差不多都快脱层皮的老槐树纠结道。估计原因仍旧是上弦时耗力太多导致手有些虚脱,进而使得扳动悬刀那一瞬间手轻微抖动了一下。
这并不是徐承对自己要求高。正所谓失之毫厘谬以千里,现在面对区区二十步的静止目标都这么有失准头,如果是百步开外灵活移动的敌人估计根本伤不到其分毫。再者这手中的弩虽然在后世是古董般的存在,但在这个时代绝对算是精良的武器,所以至少再也不能以武器不靠谱为借口了。
“徐祭酒果真是悠闲自在呐!这几日倒是把我这把老骨头折腾得够呛!”身后传来阎圃佯怒的声音,只见其风尘仆仆地来到徐承面前。
多日不见,阎圃的脸色出乎意料地憔悴了不少,看得出确实是累着了。一照面就直接冒出一句:“快随我进屋!”后便不顾徐承有何反应直接大踏步朝屋内走去。
憔悴的面孔、严肃的神情外加焦虑的脚步。徐承虽有些疑虑,但想来行事稳重的阎圃如此这般倒是第一次见。于是也不多问,将手中的弩丢给一旁的李婆后紧随其后进了小屋。
“砰——”阎圃迅速关好门,转过身说道:“盐井出事了!”
轰!徐承在错愕之中脑子里瞬间涌现出了无数种可能:盐井出事故死人了?盐井由于种种原因运营不下去了?制作精盐的技术外泄了?还是又遇到像陆弘那样的人贪墨了?总之后果有大有小,让本祭酒一个个猜测,你特么倒是说清楚呀!
“具体发生何事?阎祭酒请明说!”徐承直截了当问道。与其笼罩在焦虑和不安中一个个猜测,不如直接挑明。
“徐祭酒有所不知,这盐井偷盐之事自一开始便屡禁不止,自从徐祭酒制成精盐此风更甚以往。为防止制作工艺外泄,阎某特意将整个流程拆分成好几个环节,核心的过滤环节皆有天师道虔诚弟子处理,所以问题皆发生在煮盐环节。负责煮盐的流民鱼龙混杂,实难甄别良莠。故总有一些手脚不干净的伺机偷取精盐,各种手法也层出不穷,实在无法杜绝。
阎某一开始惩处了几个树立典型,但效果甚微。思索再三后才明白,让一个饥肠辘辘一无所有的流民去面对价值不菲的精盐,抵御不了其中的诱惑实属正常。故后续便恩威并施,负责煮盐的流民每人每月能得到精盐半升。若是一经发现期间的偷窃行为,则取消煮盐资格。
自此偷窃之风才有所平息,但是最近居然无意之中发现一些刁民居然将手中的精盐偷偷运出去……”
“什么?偷运出去?四周不都由鬼卒巡逻么?难道皆形同虚设?若是天师道内混入官军的奸细吾等岂不是死无葬身之地?”徐承听后直冒冷汗,感觉自己正处于一艘底部出现巨大窟窿的船只中,随时都有可能遭受灭顶之灾。
“哎!此事已被师君知晓,阎某也被指着鼻子臭骂了一通。若不是徐祭酒前番开垦荒地跟打造铁器带来的好消息稍稍平复了下师君的怒气,只怕阎某此刻早已是刀下之鬼了。”阎圃像是捡回一条命,长舒一口气道。随后一五一十向徐承大吐苦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