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点正值午休时候,其实没有什么手术的,但是手术室门前倒是热闹。
因为消息已经传到了骨外科,大家知道伤者是程医生的弟弟,当然都很关切,纷纷围到了手术室门口来。
看到程以沫来了,他们就簇拥了上来。
自然个个都对陆泊舟很多关注,尤其是邱梨,邹佳佳,廖梦诗这些个年轻护士,免不了对陆泊舟多看了几眼。
护士长张巧玲虽然也多看了陆泊舟几眼,但大家都是成年人了,知道场合,眼下可不是能八卦的时候。
“程医生,别担心,杨主任已经准备开始手术了,不会有事的。”
张巧玲最先说了句,然后大家就都七嘴八舌安慰了起来。
没一会儿,宁磊明就从手术室里出来了,他是骨外的主治,也是这台手术的助手。技术很过硬程以沫是知道的。
“阿程,老杨准备开始了,我出来告诉你一声。你别担心,手术进展我会出来和你说的。”
宁磊明的声音也带着安慰,程以沫点了点头,“麻烦你了。”
“有什么客气的,你别太担心就行,老杨的实力你还不放心么?”
宁磊明温和地说着,然后就扫了围在这里的护士和住院医们一眼,“好了,你们,该做什么做什么去,别在这围着,科室不管了么?程医生现在够操心的了,别让她还要担心科室里的事情。”
“收到!”
“遵命!”
几个年轻护士轻轻吐了吐舌头。
然后又都纷纷安慰了程以沫几句,这才赶紧回科室去了。
手术室外头安静了下来,就剩程以沫和陆泊舟,还有宁磊明。
“那我进去了。”
宁磊明说了句,看到程以沫点头,他这才走进了手术室去。
陆泊舟就和程以沫在家属等候区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报警的事情,我都给忘了……”
程以沫坐下来之后,喃喃了一句,真的是忘记了,脑子里乱成一团麻,做事情都没了逻辑。
“我打电话给楚辞了,他马上赶过来,不用担心。”
陆泊舟已经事事帮她办得妥帖。
没一会儿,靳伟伦和岳朗也上来了,他们和程清儒的关系,有点像是陆泊舟和楚辞还有温泽的关系一样,是很好的朋友。
虽然担心被程以沫怪罪,但还是放心不下朋友。
靳伟伦和岳朗都知道,清儒的姐姐在兰城工作,比他大十岁,姐弟感情一直就很好。清儒差不多算是个姐控,无论对学校那些给他递情书送礼物的女生们是怎样高冷学霸的风范,在姐姐面前,那就是个贴心小暖男。
他们原本还有些畏惧,不知道怎么和程以沫交待,但是,毕竟都是男孩子,担当还是有的,所以迟疑了片刻,就走了上来,两人站在程以沫的面前,垂着头,像两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似的。
程以沫扬眸看着他们俩,目光平静,并没有什么责备。
他们却满满的愧疚。
“程姐,对不起。”靳伟伦道歉一句,这个腼腆的少年,似乎眼圈更红了,声音也有着微微的鼻音。
“是我们不好,我们家都在外地,是住校生。周末不想回去,就拉着清儒一起去网吧打游戏,没想到会出这种事情。”
岳朗还稍微能稳住情绪一点,只是嘴角耷拉着,一看也是很黯淡的面色,语气里全是自责。
程以沫没说话,她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怪罪,但也知道,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哪里有不贪玩的?清儒也不是什么死学的书呆子,一个巴掌拍不响的事情,也不能因此怪罪眼前这两个男生。
“事情的经过,你们清楚么?”陆泊舟问了一句,声音沉稳。
靳伟伦摇了摇头,“不是特别清楚。”
“清儒说去买个饮料,然后就一直没回来,我们正打着游戏呢,听网管说后头巷子里好像有人打架,要叫救护车什么的,我们出去看热闹,才知道原来是清儒受伤了。”
岳朗的语言组织能力更强,所以倒是将情况大概说了说。
陆泊舟点了点头,“等一下会有个警察过来,你们把知道的事情,和他再说一遍。”
“好。”两个男生都点了点头,然后又向程以沫道歉,“程姐,真的对不起。”
程以沫长长呼了一口气,摇摇头,“这事也不怪你们。”
“那……我们能在这里一起等么?我们……也很担心清儒。”
靳伟伦小声问了一句。
程以沫点了点头,他就和岳朗一起去后头的椅子坐着了,离程以沫有些距离,想必也还是觉得自责吧。
家属等候区里,很安静。
谁也没说话,程以沫静静坐着,放在膝头的手指用力的互相绞着。
陆泊舟也没说话,只默默把她手抓了过来,不让她继续虐待自己的手指。
手术室里,手术依旧在持续着。
程以沫原本还能稳得住的,但是此刻觉得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这么干巴巴的等着。
心里的情绪陡然就有些兜不住。
啪嗒……啪嗒……有温热的液体从眼眶里滴落下来。
陆泊舟转眸就看到她泪流满面的样子。
他眉头紧皱,“程程……”
“清儒从小是我看着长大的,抱着长大的……他比我小十岁,从小,我就最疼他……舍不得他伤一指头……”
她声音哽咽,说着,终于忍不住,双手捂住了脸,呜呜的哭出了声音来。
轻轻的哭泣声音,像是一只手,拉扯着陆泊舟的心脏,拉扯着他的神经,让他忍不住剑眉紧拧。
伸手就将她按到了自己怀里来。
程以沫肩膀一抽一抽的,没有拒绝这温暖的怀抱,甚至有些感激。
陆泊舟轻轻拍着她的肩,并不出声劝慰,只是沉默着搂着她。
毕竟,她总绷着也不是个办法,情绪释放出来反倒好。
没一会儿,楚辞就急匆匆的赶过来了,来的不止是他,还有温泽。
两人都是一脸焦灼。
楚辞看到陆泊舟好好的坐在那儿,还搂着程以沫,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语气就变得没好气儿的,“陆泊舟!你他妈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身体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