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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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长老会议结果出来的那一刻,莫问站在原地懵了半天,他脸上没有表情,小媛比他更激动。

  只听她大喊着“不会让你走的”,便冲进了厅堂中质问起长老。

  可最后的结果,也不过是她的眼皮包裹不住径直坠落的泪水。

  她扶着莫问,可心灵上却是她依靠着莫问。

  莫问才现在意识到,小媛对他的依恋,已经超出了他原以为的范围。

  当她把莫问扶入房里,她就冲出了房间。

  莫问惊讶地看着她匆忙的身影,以及哭皱的脸颊,突然为她心痛起来。

  自始至终,莫问都没有话说,因为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宗主告诉他,七长老应该私下疏通了关系,而且付出极大的代价,让一些中立的长老站在了她那一边,连宗主也不能左右长老议会的决定。

  “苏格拉底的感觉便是这样么?我也步了他的后尘,被‘票死’了么?”

  他想起了那则杂谈,许多人明明只是中立,但还是因为利益或者无知,站在了苏格拉底的对立面,投下了那一票,生生让一代圣贤枉死。

  苏格拉底生而了那种叫做“民主”的东西,死也是因为它。

  若非此役,莫问靠着无字书,日后定能为宗门做出巨大贡献,可现在他已经被宗门除名了。

  此时,莫问觉得自己就是苏格拉底,本打算成为宗门光荣,可不曾想竟被宗门抛弃得如此决绝。

  当然,也许他应该感谢宗门,感谢宗门对自己的不杀之恩,其代价就是交出改良过的飞霞剑法。

  莫问做了什么?

  他不过就是接受了叶玄的约战,并做了自己该做的事。

  叶玄的死,是因为七长老的胡乱作为,纵使自己有过失,也不该让他承受这么多,反观七长老,她不过被宗门判处面壁三年。

  不公平!

  可他无能为力。

  长老议会只有程序上的公平,其结果,未必公平。

  也许,在宗门利益面前,个人永远只是随时会成为弃子的棋子,而现在,他已经是弃子了。

  叶玄的死必须要找一个背锅,否则飞霞宗便会和流云城恶交。

  另外,七长老本身就有真海境战力,还是上官雪儿这位天之骄女的母亲,若是动了她,莫说宗门实力受损了,雪儿也可能因此而对宗门抱有偏见。

  虽然在长老会议上,无人提到这一层利益,但无人不会想到这一层。

  这林霞,便是那上官雪儿的母亲!

  她的丈夫也是宗门长老,而且是排名最高的大长老。

  这口黑锅,便顺理成章地挂在了莫问背后。

  只是,接下来的日子莫问就麻烦了,宗门给他三月来调养身体,之后便要他传授剑法,再将他逐出宗门。

  可是,一旦他离开了山门,那流云城一定会来寻他。

  叶玄死了,总要人背锅,这口黑锅他莫问背定了。

  今后的日子,小媛都会来陪他一阵,莫问对此很感动,只是小媛每次都会在她面前哭起来,甚至嚎啕大哭,这到让莫问有些伤感。

  “好了好了,我只是被逐出宗门罢了,又不是要死了。”

  小媛却道:“你离开宗门便会被流云城盯上,和死了又有什么分别?”

  她直接点出了事情的本质,宗门将他逐出,无疑于刺死,看来她也在慢慢成熟。

  凭他现在的状况,宗门这道判罚的实质其实就是所谓的“死缓”罢了。

  “死缓”这个术语,莫问还是从无字书上学来的,只是没想到第一次使用,便用到了自己身上,对此,他唯有苦笑。

  苦笑完后,莫问却对着小媛笑说:“所以你就应该帮我,你这么哭哭啼啼,我纵然有求于你,也不好开口啊,”

  小媛听完,这才止住泪水,因为莫问既然要她帮忙,说明一切还有转机。

  “怎么帮你?”

  莫问此时脸色才凝重起来,道:“第一,一定不能私自教授别人改良后的飞霞剑法,否则宗门未必会让我真的留满三个月。”

  小媛闻言点点头,道:“放心,我不会教给任何人的。”

  莫问又道:“第二,这里有些药材,你能收集多少就收集多少,如果收集不到,就请宗主帮忙。”

  莫问已经发现,宗主对小媛似乎有讨好,只要小媛开口,宗主定不会拒绝。

  小媛眼前一亮,直接问道:“这些可以帮助师兄恢复伤势吗?”

  莫问道:“不能,但用这些药材起码可以让我当个正常人,这里有些银两,应该足够了。”

  小媛拒绝了莫问的银两,道:“无妨,我只想为师兄多做点事。”

  莫问也不拒绝,此时此景,他不能逞能了,毕竟他已经成了半个废人,日后出逃,还需靠着这些银两。

  小媛刚想离开,莫问又道,“再给弄个大木桶来。”

  她有纳戒,此事算不得麻烦,当即答应了。

  几日过去,莫问想要的那些药材都已经找来了,光靠小媛的力量是不够的,不仅宗主暗中帮助过她,照小媛的说法,大长老也帮了不少忙,对此莫问倒是一惊。

  看来,这位大长老对他妻子的做法也不认同。

  小媛留了一个心眼,特地将大长老收集几味药材拿给宗主看过,检查过后,她才敢给莫问送来。

  莫问并不是拿这些采药来治伤,而是打算用他们来修炼的。

  伤,龙象功可以治好。

  但生存的机会全在战力层面上。

  一个月后,龙象功那微弱的真气就治好了莫问的皮肉伤,五脏六腑也完全恢复了。

  只是已断的经脉短时间内还不能治好,只能以龙象功慢慢温养。

  虽然速度极慢,但总有复原的一天,而且,复原的经脉可能会比当初更为坚韧。

  龙象功上原来就介绍了一种自断经脉的修炼方法,这种修炼方法耗时很久,而且颇有风险,但收入极高,接上的经脉一般来说比原来更为坚韧、宽广,修炼资质也会更高。

  莫问当初受伤时开始修炼龙象功,其后,经脉比原来更优质,就是这个原理,他当然也可以再断经脉,继续用龙象功的特种真气来重新连接。

  据龙象功所言,一般人修炼龙象功都会自断经脉三次,再重新连上,以期增加资质。

  只是莫问当时的环境不允许他这么做,毕竟他要疯狂追赶雪儿的步伐。

  现在,七长老一掌打断了他全身经脉,中断了他的修行,反倒给了莫问逼着他提升自己资质机会。

  这是这个机会,太过凶险了。

  莫问对此苦笑,当初七长老逼雪儿疯狂修炼,现在又客观上逼了自己。

  “还真是个喜欢勉强他人意志的女人啊!”

  原来修炼龙象功的武者,在经脉自断之后,都会专心肉身修行,这也是莫问此时的计划。

  莫问之所以要收集这么药材,还要小媛给他弄个大木桶,其实就是为了准备龙象功的肉身修行。

  龙象功相比于飞霞宗的其他功法,具有更强大的锻身炼体功用,据秘籍记载,龙象功若是修炼圆满,可达数万斤力道。

  若莫问只有一万斤力道,根本不惧怕任何真海境高手,纵然对方真气如海,但莫问皮肉如精钢、力大如妖兽,完全能以肉身与之鏖战。

  何况,他强大的神魂也是一张底牌。

  起码,可以让他的感知紧跟真海境高手的每一个动作。

  神魂修炼也是莫问接下来的目标。

  他原来不打算这么做,主要是他更加看重真气修为,可现在,他也别无他路可走,除非无字书又能刷出别的功法,而且还必须是能够现在就用上的。

  可无字书很久都没有刷出新的功法了,而且更多的可能是刷出来,他也修炼不了,只是刷出了一些原来已经出现过的功法,比如那部《葵花宝典》。

  此一役,虽是把他逼上绝路,但绝路中还有绝路的走法,未必会差,只是风险太多,他原本是不愿承受的。

  “无字书上,‘置之死地而后生’,说的就是这个道理吧?”

  第一月,莫问专门修复皮肉。

  这第二月,他上午打熬力气锻炼肉身,下午则用药水之浴来淬炼肉身,到了晚上便用真气滋养肉身,希望经脉能够早日接上。

  对无字书的阅读,他也没有放下,毕竟看书是可以提升神魂的。

  这神魂对于战力有直接影响,他与叶玄对战中已经实际体验了一番。

  无论对手如何出招,他都能反应过来,这在近战中已经先天立于了不败之地。

  另外,他现在用的这套方法并不是胡乱而为,而是严格根据龙象功记载进行,这套方法被称作“打铁练身法”,简称“打铁法”。

  在此套方法的指导之下,人如钢铁,打熬力气就是打铁,药浴便是淬火,这一打一淬之中,他的肉身越来越强大了。

  每一日,他的运动量早就超越了常人的极限,不过超越得不算多,以免引起宗门的怀疑,所以,进步不可谓太快。

  其实宗门也怀疑过,并派了刑罚长老定期前来探查,最后得出结论,莫问肉身伤势已痊愈,但经脉依然没有接上。

  当然,宗门高层还是有些不放心,每日都会有长老轮流来查探莫问身体。

  他们无论如何也探查不出他的力道,毕竟只要莫问不发力,旁人也不可探知。

  “我只是锻炼身体罢了,现在我经脉已断,宛如废人,但剑法根基还在,能让身体看起来强壮一点,让我可以施展基础的一些剑法,生存的可能也会多一些。”

  这是莫问给出的解释,而且是完美的解释。

  他改良的飞霞剑法摆在这里,一旦施展,那些聚真境初期的人还真不是他对手。

  也正是因为飞霞剑法的缘故,宗门长老们也没有对莫问步步紧逼,否则他在明知自己要死的情况下,也未必会轻易将此剑法交出来。

  这也得益于小媛的守口如瓶,就连宗主开口,她也不愿将这套剑法教授出来。

  莫问现在肉身力道究竟到达了多少斤?

  他自己都不知道。

  不过,房间最重的便是那张木床,此木床起码有两百斤。

  而莫问现在可以单手将它轻易举起,而完全不弄出声响,这说明莫问单臂力道已经大大超过了两百斤。

  就算他不知具体的数值,但也敢肯定这个数值正在飞快的提升中。

  他原本只是普通身材,慢慢地,身上已经出现不少肌肉线条。

  直到第三月的第十天!

  这天,已经连下了三天的大雨,那九长老与往常一样,进门来探查莫问的身体情况。

  可他却吃惊地发现,莫问不见了,几位看守莫问的聚真境后期的弟子,都没发现莫问的突然离去。

  同时,小媛也宣布可以教授改良的飞霞剑法了,但只要谁找到了莫问,便不会传授他此剑法。

  闻言宗主一阵苦笑,毕竟小媛放了话,那些宗门弟子肯定不会全心全意地寻找莫问的踪迹,否则他们就学不到高深的近战剑法。

  知道此事后,七长老脸色铁青,尤其是知道连那些长老都完全无法发现莫问的踪迹时候,她恨得咬牙切齿。

  大雨将莫问踪迹冲刷殆尽,连宗门养得几头神犬也无法嗅到他的气味。

  “就知道此人终究是个祸患。”

  不过,传功长老倒是有些兴奋。

  “莫问这小子倒真是才华横溢,明明没有什么历练,竟然就这么跑了,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连众多长老也无法追踪。”

  莫问的确没有历练经验,但有无字书,二手的经验倒是远超常人,所以才选了这么一天,靠着自己感知能力避开了看守,逃窜了出去。

  传功长老兴奋的神色,转念又暗淡下来。

  “若不是林霞一般胡闹,这小子日后真的未必会逊色于雪儿,哎,也许有一天,她会自食其果吧,我们全宗都会自食其果吧!”

  除此之外,九长老还在莫问的书桌上发现了一封书信和一部秘籍。

  “弟子莫问,自幼受宗门教诲,乌鸟私情,不敢相忘,特留功法一部,以报师门恩情。”

  可当九长老打开那部秘籍,见到“欲练此功,必先自宫”字眼时,勃然大怒,顿时将秘籍撕得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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