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审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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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问已经醒了几日,可他一直躺在床上,仰望着凋敝的天花板。

  这天花板过去倒是挺精美的,不仅有最新式的吊灯,还有精美的壁画。

  自他在宗门失宠以来,这间房子早就无人打理,房间的一切装饰都显得老土与残破。

  莫问长叹了一声,他原来计划此次复出之后,一定要好好将这房间装饰一番,可没想到事与愿违,他再一次躺在了这张冰冷的木床上。

  唯一能让他感到暖心,便是小媛每日都会来看望自己一番。

  莫问站起来,穿好了外衣,喝了一口茶水。

  茶水冰凉,茶叶劣质,入口泛苦。

  无妨,他只是口渴罢了,对口感不太在意。

  这一年,他不太在意的东西变得越来越多,似乎对诸事保持着不在意的态度,才能让自己心态平和起来。

  “咳咳。”

  莫问咳出了一摊血,他用衣袖擦了擦嘴角。

  这次受伤比一年前更重。

  七长老的真气虽然被宗主尽数处理掉了,可莫问的身体全部被她搅乱了,不仅五脏六腑残破不堪,而且全身经脉尽断,连真气都不能承受。

  所幸,纵使在这样的情况下,那龙象功依然能够自己运行,只是真气不能通过经脉,只能从皮下缓缓流通,所以运行效率非常低下,不足原来的十分之一。

  不过,总算是还可以继续温养肉身以及经脉。

  莫问锁好的门窗,缓缓走向了木床,然后端坐起来,运起龙象功,用自己能够调动的微弱真气滋养着身体。

  他不会放弃的。

  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就不会放弃!

  七天之后,飞霞宗的全部长老都从四处回来,他们正是为了商谈莫问之事而回来的。

  自飞霞宗立宗以来,并不是没有长老对弟子出手,可此次的复杂性远超前事。

  飞霞宗加上宗主,一共三十二位长老,已经全部都回到了宗门,此时他们聚集在宗门的仪式大厅中。

  不仅他们,莫问也到了。

  他在小媛的搀扶之下,缓缓走了进来。

  “莫师兄深受重伤,还请宗主赐座!”

  小媛的话当即就遭到了一位长老的反对,他乃九长老。

  此人五十来岁,相貌普通,衣着虽然华贵,但举止都可见其粗鲁。

  传言,他和流云城叶家关系不错,乃是世交。

  “哼,宗门罪人有何面目求座,还不快快跪下!”

  小媛脸色铁青,只是以冷峻的目光望向了宗主。

  后者被她这么一望,心神一凛,当众驳斥道:“莫问是否有罪,还需众多长老谈论,也不是九长老一人说了算的。”

  说完,他朝门外喊了喊,然后道:“来人,赐座!”

  莫问称谢,坐了上去,顿时感觉一身轻松,他的身体状况极其糟糕,走动都颇有不便,若不是小媛去房里接他,只怕他还走不到这里。

  九长老被宗主扇了颜面,当即不悦,见状也只能冷哼一声,以平心中不悦,毕竟宗主已经真海境后期了,若真把他惹毛了,自己性命堪忧。

  此时还有一人脸色不悦,便是七长老。

  她没有过多的着装打扮,只是一袭素衣淡妆,站在厅堂的中央位置。

  不过,她并不紧张,那一脸沉稳的模样似乎对莫问颇为不利。

  她的丈夫,也就是雪儿的父亲则坐在宗门左侧,反倒是他现在一脸不悦,冷峻地看着自己的妻子,偶尔还会以余光观察小媛的脸色。

  “好了,既然人都到齐了,我们就开始吧,今日让大家聚集在此,就是来讨论此事,先让他二人各自陈述吧。”

  莫问从没有参与过宗门的长老集会,这毕竟是飞霞宗高层的集会,一般弟子根本不能参与。

  不过,这架势让他想到了无字书中所记载的一则杂谈,说的乃是一位叫苏格拉底的老头枉死之事。

  思绪游走了一会儿,这边七长老的陈述结束了。

  此人先是主动认错,承认自己私授武技不对,理应受罚,然后再给莫问扣了一顶大帽子,说他对同门痛下杀手,一剑刺死了叶玄,还妄图反抗,并且弄伤了自己,并向众人展示了脸上的剑伤。

  所谓弄伤,也不过她脸上的一道半寸长的划痕而已。

  见状,莫问只能冷笑一声,小媛也是一脸怒气。

  若非莫问收手,那一剑甚至有可能削下她的头颅!

  接下来,轮到莫问陈述了,他往前吃力地走了几步,来到厅堂中央,开始了他的陈述。

  他的一番陈述不似七长老那般刻意歪曲事实,而是十分客观,将二人比斗的起因、过程等等全部道出,听得几位长老不禁点头。

  “那么接下来,诸位长老有什么想说的没有?”

  九长老站起身来,率先像周围拱了施礼,再道:“老夫就像问问,这莫问明明伤势才愈,为何敢接下叶玄的比斗请求?以老夫看,此人根本是想谋杀此人,再装出这般可怜模样,博得大家同情。”

  九长老的发言可谓来者不善,不仅认为叶玄的死是莫问的责任,而且还将指责莫问刻意要谋杀叶玄。

  莫问道:“我虽然和叶玄不对路,但是并无理由杀他,我之所以答应和他比斗,那是因为我伤势已愈,天赋也恢复了,如若连此等人物下的战书都逃避的话,那就愧对宗门的栽培了。”

  听见莫问亲口承认天赋恢复,众长老顿时一惊。

  须知,雪儿乃是百年来唯一一个被大宗门接引的人物,这对七品宗门的飞霞宗来说有着重大意义,若是莫问天赋恢复,就算中间耽误了一年,只怕将来也可以被大宗门接引,如此一来,飞霞宗将获得巨大利益,在座的长老可以获得不少的利益分成。

  九长老眉头一皱,道:“你说你天赋恢复了,可有证据?”

  “我敢与叶玄一战,这证据还不够充分吗?”

  九长老冷笑道:“叶玄已死,你到底什么水平,那还是不会你说了算?毕竟连个参照都没有。”

  莫问已经受伤,体内真气只能缓慢恢复,旁人见他,根本看不出他的修为,只觉得是个聚真境三重的废人罢了。

  小媛向前迈了一步,施了一礼,道:“比斗前的一月,我与莫师兄与共同修炼,他的修为与天赋我最清楚,的确是恢复了,最多一年,便可以冲击真海境。”

  “你这丫头还真敢乱说,真海境是那么好晋升的吗?飞霞数万弟子,可长老也就我们三十二人。”七长老嘲讽一笑。

  见小媛被七长老反诘,宗主急忙开口道:“虽然莫问已受重伤,但那日我去了现场,从几位聚真境九重弟子回馈的消息来看,他已经晋升到了聚真境八重。”

  九长老道:“宗主自然不可能说假话,但若按那几名弟子说法以及他自己交代的情况来看,这莫问大概两月之内从聚真境六重就冲到了聚真境八重,诸位长老,你觉得可能吗?”

  议事大厅逐渐安静了下来。

  这些长老都知晓,一个月内,从聚真境六重晋升聚真境八重难度太大,几乎不可能。

  “我想只是这莫问因为畏罪,而失了理智,编出了个这么匪夷所思的事,好让我们高估他的价值,以减轻对他惩罚。”

  可九长老话音刚落,反对声音又起了。

  “当日我也在现场,这莫问的确晋升到聚真境八重,而且他还改良了飞霞剑法,使它的近战威能增加了数十倍不止,他能够胜过叶玄,也正是因为此剑法的缘故。”

  “传功长老您年纪也不小了,是不是眼花了?改良剑法事关非小,切莫诳语啊。”

  此时,又一位长老开口,而且是宗门刑罚长老。

  此人岁年三十多,一身劲装结束,一脸威严,他虽然话不中听,但是为人公正,否则也不会让他来出任刑罚长老一职。

  传功长老见到开口是此位长老,也不发怒,毕竟是知晓此人性格的,于是道:“绝非戏言。”

  年轻的刑罚长老道:“那好,证据。”

  传功长老看了一眼莫问,当即就皱起了眉头,暗道了声不妙,因为莫问已伤,不可能再施展那诡异的剑法。

  莫问看穿了传功长老的心思,当即道:“传功长老,小媛师妹也会改良后的飞霞剑法。”

  接着,在传功长老的配合下,小媛和传功长老演练了一番,将华山剑法表现得淋漓尽致。

  在座几位长老见到小媛演练融入华山剑法里面的飞霞剑法,都露出了垂涎之色,可碍于场合,不好妄想,不过隐约之间,让他们朝莫问偏转了一分。

  飞霞宗多数人以剑为兵,近战剑法对他们来说意义重大,可惜飞霞宗上下只有三部近战剑法,而且都不及小媛展示的这套高深,若是这些长老能够习得这套改良的剑法,他们的近战实力便会有所提高。

  这剑法对一般弟子更为实用,真海境之下,使用武技都很吃力,所以这种不需要消耗大量真气的近战剑法,能够大幅度提高全宗弟子的战力。

  此时,飞霞宗宗主颇为开心,他道:“莫问有此天资,无论他日后是否能被其他宗门接引,都是我宗门之福。”

  正当莫问和小媛松了一口气的时候,七长老又开口了。

  “话虽如此,可莫问杀的乃是流云城城主之子,若不除掉莫问,只怕就要让整个飞霞宗陷入火坑之中。”

  “正是如此,你就该把叶玄的尸体叫出来,让我们看看他究竟是怎么死的?到底是被莫问一剑刺死的,还是因为施展那飞云斩失败暴体而亡的?若是莫问的过失,就处罚他;若是你的过失,便处罚你。”

  刑罚长老喝了一口茶水,没有瞧七长老和莫问一眼。

  此人之语,颇为妥帖,两不相帮,只将证据,而那具尸体才是真相!

  “我认为刑罚长老说得有理。”

  “我也认为有理。”

  莫问彻底放心了,因为只要将尸体检测一番,便可证明他的无辜,毕竟他乃当事人,他知晓那叶玄之死,主要还是因为施展了未完全掌握的飞云斩。

  可是七长老的一句话,将整个形势反转了过来。

  “我已将玄儿的尸体交给了流云城叶家,不日就要下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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