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无边,习习凉风,渐渐地吹得人感觉有些发冷。湖面粼粼水声,清澈而明快。偶尔起浪,荡得汽艇船儿一波三折。有道是“海面无风,三尺浪”,这里虽是湖里,但较之大海,也相差不远,浪大处,高略半米。却足以将气船推得四荡飘零。
伏在船中,孟缺以手机卫星地图进行坐标定位。瞄准淀山湖中心位置,以此测距,竟是有着三千多米的距离。换算成公路单位,也就是三里之远。
三里路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换作汽车,几分钟就能达到。而如今在水里,船不比车,行速缓慢,且有浪阻,进度更是缓了。更何况,此船非彼船,而是区区气船,所受阻力之大,可想而知。
不过,孟缺也没想去得太快。此乃第一次来慕容水寨,周边环境如何,不甚知晓。为了以防万一,最安全的做法便是稳扎稳打,慢慢靠近。
辨别出了方向之后,孟缺将手机给调成关机状态。伏下身来,俨然与这黑水一片,融为了一体。随水招摇,逐流而逝。
所幸在这湖面上没有其他的船只存在,如果不然探照灯一照来,便能将他彻底发现。
为了做好掩饰工作,孟缺将钓竿插好,自己则兀自伏在船上,慢慢地滑桨,缓缓前行。
此去能节省一点龙血能量便节省一点,是以,孟缺双手持桨,滑得不亦乐乎。
渐渐半个钟头过去,孟缺估摸着自己应该已经划过了一千米左右的距离了。这个速度在水里,算是快的了。向前远远望去,一点星光隐没于黑水之面,若有若无,便如萤火之虫,光明则即。
广阔湖面,越往中心位置,其色愈黑。简直就像是个黑色旋涡,正在无声地将人一口口地完全吞噬。与市区相比,这里俨然是一个反面之地。天色银黑,便如一潭水墨,稀稀松松,无光无彩。
也只有在这样的地方待得久了,孟缺才对光线极为敏感。即便是两里外的灯光,也被他隐约瞧了个分明。
蓦地,一声“铛”远远传来,其声冗长,回音袅袅。
第一声响后,第二声继来,连续三声,撕破了这夜的沉寂。铛声清脆,分明就是寺庙钟声,钟声与水声融合,洽洽合合,相映成趣。这倒让孟缺忽然想起一首诗来: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
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
……
此地虽然并非姑苏,从湖泊中听来,冥冥中,倒也有几分令人能体会出诗人“张继”所描述的那种感觉。
只不过,如今的时间,约莫是晚上9点许了。这钟声倒是来得奇特,本想分辨一下,钟声是由何方传来。却为可惜的是,钟只响了三声,往后便是静了。纵想再听,也无法听了。
又行半个小时,进到两千余米的距离。时乃夜间十点。江南一代,民俗早眠,十点之时,大多已入梦眠。眺望西北湖正中,那点闪光愈发明亮,不再是若有若无,而是细如天星,微光长亮。
“如果我没猜错,湖中亮灯处便该是那传说当中的慕容水寨了。水寨建在这大湖之中,倒还真是隐秘的很。”
随波而荡漾,孟缺休息了十来分钟,继续滑桨。最后一千米距离,他滑得很慢,每行十米,都要四周观眺,生怕周围会出现什么人来。
所幸的是,孟缺的担心是多余的。这大湖之中,越往中心去就越显得安静。湖中心的那一抹灯光,就好似是一桩摆设。感觉起来,这左近方圆该是没有半个人存在。
五百米……
三百米……
两百米……
一百米……
距离水寨仅有百米之遥,孟缺就大致地看到了这座传说当中的宏大建筑。只见其寨踏水而建,就如水上宫殿修得好不气派。放眼望去,只见这座水寨,得有两亩大小。所成建筑,乃木制而成。乍见之,就如古代皇宫。
只不过,比起皇宫,这里少了那份金碧辉煌的俗气,多增了一丝江南特有的含蓄、清幽。
这眼见就要到达水寨了,孟缺也不敢再肆舟而行,慢慢地从汽艇上潜入了水里,悄悄然向水寨潜游而去。
百米之距,孟缺潜得很快。他猛吸了一口气,默运龙血劲力,水之镜巧力发出,如鱼得水,进度神速。转眼,便是到达水寨的边上了。
慢慢地上浮起来,孟缺贴着水寨外围的木头。这从下面潜上来,他发现这座水寨果然是踏水而建。下面毫无半点根基,只留一根特殊的金属绳子长入水底。想来这应该是跟轮船抛锚是一样的道理,以重锚悬住水寨,使其长留其上,不会随波渐远。
转念想想,如此大的一座水寨,若用重锚将之悬住,那这重锚该有多重啊?
无暇多想其他,孟缺刚要上寨,忽听不远处一个声音传了过来:“嘿,你听到今天的新闻了没有?”
听声音,说话者年纪似在三十左右。话毕,另有一人懒懒回道:“早知道了,不就是逍遥城塌陷的事么?这还叫新闻?族内早就传遍了。”
“娘西皮的,这事件太气人了。逍遥城虽然是慕容庆那家伙搞的,但是好歹也挂着咱们慕容家的名号,哪个吃了豹子胆的家伙竟敢和我们对着干?”
另一人道:“这就不知道了,貌似慕容庆、慕容柳一等人全部惨死,想来能杀他们的人,也不是平庸之辈,我猜测吧,杀他的人极有可能就是慕容山傀。”
前者惊道:“慕容山傀?这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啊,你为什么猜测是慕容山傀?”
后者笑着答道:“这还不简单?慕容庆是慕容山安的小舅子,也是多年来慕容山安的第一大助力。你还记得当初在祭奠慕容山正的那一天慕容子夜说的一番话吗?他说慕容山安才是谋害他父亲的真正元凶,慕容子夜既说出这番话来,肯定是慕容山傀教他的。慕容山傀一旦这么认为,就肯定要拿慕容山安开刀了。只不过慕容山安这人太奸诈了不太好对付,他退而求次,欲先除了慕容山安的第一大助力,然后再慢慢地找慕容山安算账。依我看来,一定是这样的。”
孟缺闻之,暗暗一笑。心头想着如果整个慕容家族的人都是这么认为的,那可就好了。
却听前者又道:“开什么玩笑,慕容山傀不像是那么心狠手辣的人。他要是想下黑手,当初在慕容山正的墓地前,他就能动手。何必等到现在呢?而且还是杀慕容山安的小舅子而已。依我看,绝对不是这样。我猜是另有其人。”
一边听着那二人说话,一边孟缺缓缓地从水中爬了出来,就像是一只巨大壁虎一样,沿着木头墙壁,悠然行走。待他完全出水,没想到衣服上余水甚多,高度一增高,水滴落入湖中,叮咚作响,好是清脆。
仅是两三声,就被水寨正门口的两个大汉给发觉了。其中一人厉喝了一句,道:“什么人?”
另一人则是飞速地朝声音发出地奔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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