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邬家庄的老庄主邬鹤七十寿诞还有两天,南阳城里也越来越热闹,邬家庄是南阳大户,也是江湖有名的‘门’派,来祝寿的来看热闹的已经挤满了南阳城的各处客栈。尽管邬鹤一辈子乐于结‘交’各种人,江湖各‘门’派的人也来了不少,但来到南阳城里的人里面还是看热闹的人多,这里面有很多是附近的百姓,但也有一些别有用心的人。
对俞展飞和凌旋他们来说,南阳城是他们见过的最大最热闹的城市,他们怎么能闲得住呢,好在有一位和他们年纪相仿的邬博,那他们在南阳城里便是如鱼得水了。
南阳有个麒麟湖,麒麟胡畔有个麒麟庵,麒麟庵有个老尼惠怡师太是邬梅馨的师父,而麒麟庵也是邬梅馨和间无极相识的地方,这次回家省亲,师父一定是要看看的,麒麟庵也一定是要回去看看的。邬梅馨要回去,间无极一定要相陪,这么神秘、有趣和‘浪’漫的地方怎么能少了这伙年轻人呢,俞展飞、凌旋他们已经望眼‘欲’穿,熟悉此地的邬梅博更是奋勇当先,呼啦啦一大堆人来到了麒麟庵。
惠怡师太已经在山‘门’外等着邬梅馨了,站在旁边的是她的师妹了然、了空,邬梅馨赶紧前几步,拉住惠怡师太的手:“师父,您怎么出来了。”
“哈哈,为师在庵里呆得久了,骨头都硬了,正好出来动动筋骨,看看你。”惠怡师太笑道。
半年多都没见师父,似乎师父又老了许多,邬梅馨不由心一酸,眼圈都红了:“师父……”
“好啦,先进去吧,进去再说。”惠怡师太道。
邬梅馨扶着师父,众人随后跟着进了山‘门’,来到知客堂,邬梅馨也给惠怡师太一一介绍了随行的一干人等,众人也施礼见过师太,自己这才坐在师父身边,已经有小尼为众人沏好了茶。
等师父和众人坐定,邬梅馨起身在师父跟前跪下:“师父,徒儿这次回来是特意请罪来的。”
“哈哈哈,”惠怡师太哈哈一笑:“这孩子真是瞎说,你何罪之有啊?你有孕在身,起来坐下说话。”
“师父?”邬梅馨很是疑‘惑’,为什么师父这么快知道自己怀孕的事。
“师姐,”了然一边扶她坐下,一边对她说:“师父听说你回来,高兴得不得了,让我去打听,是我告诉师父的。”
“那你怎么不来见我?”邬梅馨道。
“师姐总是要来看师父的呀,呵呵。”了然笑道。
“那当然,”邬梅馨满脸歉疚:“师父,当年弟子违反寺规,擅自偷偷收留了无极,才有今天的事,弟子愿接受师父的责罚。”
“哈哈,”惠怡师太笑得更开心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佛祖都同意的事,我也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啊?!”邬梅馨更惊讶了:“这么说师父你早知道了。”
“你真当你师父没用了呀,”惠怡师太道:“要是一个男人在我这尼姑庵里藏了半个多月我还不知道,那我可真成了聋子瞎子了。”
“师姐,”了然在一旁道:“不光师父知道,我们也都知道,师父还特意吩咐我们,不许我们去菜园,也要我们阻止任何人去菜园呢。”
听到这里,邬梅馨的眼泪扑簌簌的流了下来,她没想到师父会知道这件事,更没想到师父会为她做那么多。
“谢谢师太成全。”间无极站起身来深施一礼。
“阿弥托佛,”惠怡师太一声佛号,站起来回了一礼:“间施主也算一位武林异人,能在我麒麟庵避祸,那也算是与我佛有缘,不必多礼,请坐吧。”
“师父,”邬梅馨擦了擦眼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傻孩子,你觉得我还能怎么做,”惠怡师太道:“麒麟庵乃佛‘门’净地,却有个男人藏在里面,即使再有道理,哪传出去也解释不清,再说,这牵扯到你的清誉,不光我不提,也不许庵里任何人撞破这些事,也算是做些功德吧,哈哈。”
“但您后来也一直没有跟我提过这事,并且这么多年也没有一位师妹表示过一点点她们知道的迹象?”邬梅馨道。
“你不说当然有你不说的苦衷,我们又何苦要去说穿呢。”惠怡师太道。
“师姐,”了空在一旁道:“看着你那几年为间大侠那么折磨自己,师父也很心疼,有几次我们都求师父劝劝你,师父说那都是你的孽缘,能不能解开要看缘分,要我们不要去打扰你。”
“现在好了,”了然道:“总算好人有好报,师姐功德圆满,师妹们的经没有白念。”
“哈哈,”惠怡师太笑道:“馨儿你看看,你这些师妹,跟我修行这么多年,你一回来,一个个都现了原形,心里没一天清净过。”
“师父,”了然笑道:“您还说呢,师姐半年多没来,你不也经常想她吗,尽管您不说,但我们看得出来,嘿嘿。”
“谢谢师父挂念,谢谢众师妹。”邬梅馨说着又站起身来深施一礼。
“馨儿……”坐在邬梅馨旁边的间无极这才知道妻子为他受了多少苦,他本来少言寡语,现在这种场合他更不知道怎么说了,邬梅馨赶紧去安慰他,表示她没事。
“善哉,善哉,”惠怡师太看到传说的杀人狂魔鬼面青狐间无极还有如此柔情的一面,不仅感慨的道:“我只听说间施主是位江湖强人,没成想多年之后竟然成了侠骨柔肠,我佛慈悲,阿弥陀佛。”
“师太,我……”间无极心里无限感‘激’,但同样不知如何表达。
“哈哈,”惠怡师太道:“间施主不必要说出来,口有不如心有,心有不如心悟,阿弥陀佛。”
“师父,”邬梅馨知道师父想对间无极说什么,这是个难得的机缘:“以后馨儿不能常呆在您身边,您可有什么话对馨儿说?”
“你能在麒麟庵呆那么长时间,那是我们的缘分,”惠怡师太也明白邬梅馨的意思:“我佛慈悲,渡人于苦海,但万事皆有因果,此生修行不可思量,果报亦不可思量,虽未成以身饲虎之功,但可成纱罩轻扫之德。你也是快做娘的人了,你的功德自会荫及孩子,切记切记。”
“弟子记住了。”
邬梅馨不想去强迫间无极做任何事,她知道他心里一直很苦,她想帮他,想用自己的心去暖他的心。但她也希望慢慢去化解他身的戾气,让他能成为一个正常人,虽然他现在每天紧紧跟在她身边,但她知道,在他骨子里的那些怨恨、那些魔障依然存在,她不知道哪一天会有谁或者会有什么事把它给挑出来,她没有俞庄主和凌一天他们那样的本事,她不知道那时她还能不能按得住他。麒麟庵是佛家清净之地,也是神圣之地,或许佛祖的庄严、梵音的清澈对他能有点好处。
“师父,我想去佛前叩拜。”邬梅馨道。
“你有此心,定得佛祖护佑,”惠怡师太道:“为师今日诵一遍为你祈福。”
“师太,”凌旋站起来道:“我也想去叩拜。”
“我们也去。”看来俞展飞也是受到了影响。
“哈哈,”惠怡师太笑道:“那一起去吧。”
众人遂跟随惠怡师太一起来到大雄宝殿,每人燃起三柱信香,在佛像面前举过头顶,心祈愿,然后‘插’入香炉,在佛前一字排开,齐齐跪下。
对间无极来说,这些地方他从来没有来过,这些事他也从来都没有做过,但现在跟在邬梅馨身旁,她做什么,他跟着做什么,举动很是笨拙,但却纯纯净净,心无挂碍,浑然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在场的人也颇感惊。
邬梅馨双手合十,两个拇指内扣,举过自己的头顶,膜过自己的额头、鼻尖直到‘胸’口,双手摊开置于蒲团之,躬身轻轻的叩了下去,间无极俞展飞他们也跟着邬梅馨叩拜,每次叩拜,都伴随着惠怡师太击磬的声音,磬声不是很大,但清澈悠扬,绵延不断,震人心魄。在三叩之后,众人双手合十与‘胸’前,惠怡师太起腔,麒麟庵众弟子应和唱起了。
肃穆的殿堂,袅袅的香烟,悦耳的梵音,尽管听不清一句话,但这种声音却能穿透你的心灵,释放你的心‘胸’,让你感到无的平静与温和,让你在这样的声音羽化。
在这样的氛围,间无极感到了无的舒畅与快意,闭着的眼睛看不到任何东西,甚至看不到邬梅馨,眼前只有一团光亮,他的嘴角‘露’出一丝难以觉察的微笑。
俞展飞也感受颇深,他经常去泥日寺,但却从未感到如此的佛家威严,他偷偷地看了一眼凌旋,看着她一脸虔诚的样子,自己也赶紧收心,细听这美妙的梵音。
一曲诵罢,众人再次叩拜起身,慢慢退出大雄宝殿。
“馨儿,今天你和间施主,还有你这些朋友,在这里用些素斋吧,”惠怡师太道:“让你那些朋友在麒麟庵随便看看吧,你陪我说说话。”
“是,师父。”邬梅馨亲热的扶着惠怡师太,回头对其弟邬梅博说:“梅博,你带大家到处看看吧。”
“是,姐,”邬梅博转身道:“你们想看什么?”
“我想去看后面的菜园。”俞展飞道。
“我也想去。”朱旭舜也跟着道。
“哈哈哈!”
“哈哈!”
大家一阵哈哈大笑,连平素都毫无表情的间无极,脸都显出了一丝羞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