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瀚很满意刘霍没有在他面前拿出做叔叔的款儿来,所以就礼貌的向这个纨绔点点头,在燕王始终不放开他手臂的状态下,很亲热的被拉上燕王的敞篷马车,耀武扬威的进了城。
北京城筹建至今,李瀚虽然不停地通过喜大普奔传递各种建筑要求,也不断的收到建好部分的图样,可毕竟还是第一次来实地参观,眼看着一个庞大的城市按自己的意志变成现实,李瀚的成就感不由得爆棚,重重心事也被喜悦压抑住了,情绪十分的好。
刘嘉虽然满脸慈祥,做足了长辈的架势,其实一直在小心翼翼察言观色,看李瀚心情大好,赶紧敲钉转角的问道:“瀚儿,你刚刚说允许我在北京建王府,是真的还是跟爷爷开玩笑?”
“燕王,我李瀚虽然年轻,但说出话来还是算数的,退一万步说,就算我是嘴上无毛办事不牢的毛头小子,也不敢开您老的玩笑呀,一个王府而已,您看上哪块地了,只要不是皇宫,尽管开口。”
李瀚的慷慨让燕王不胜感慨,也让刘霍对李瀚萌生了更多的敬仰,只有自信自己能随手创造财富的人,才会对已经到手的财富采取不在意的态度,李瀚就是如此。
李宅倒是乏善可陈,简直是长安城李宅在北京的翻版。
李瀚看燕王比较“无耻”的占据了爷爷住的那个院子,虽然比较无语,还真是说不出什么来,因为这位爷是媳妇儿的叔爷爷,论起来也算是他李瀚的爷爷,住在这里绝对无话可说。
进门寒暄一番,李瀚没心思也没时间跟燕王父子罗嗦。直截了当的说道:“燕王,此次我来北地,就是为了负责战事的后勤供应。就这一路上您也看到了,探马不停地催促。所以我跟您没工夫享受天伦之乐,说话就要走,您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只要是能满足您的,我一定满足。”
话说开了就好办了,燕王但求能搬进北京居住,逐渐蔓延他在京城的影响力,李瀚已经答应了。自然是腆着老脸赶紧要了紧挨皇宫的一大块地皮,又听李瀚说殿后的梁王很快也会到达,这才心满意足的带着儿子去迎接梁王了。
因为宅子跟长安一摸一样,倒也省了事,李瀚回到自己院子里,让下人放了热水,嘱咐李三不允许任何战报影响他,舒舒服服就泡进去闭上了眼,想把长久以来紧绷的精神和疲惫的身体同时放松一下。
刚刚渐入佳境,却听到院子里一阵喧嚷。随后就是李三跟石头非常大的笑声,跟一大群亲卫的欢呼声,李瀚狂躁的睁开眼。捞起湿淋淋的毛巾冲着开着的窗户就扔了出去,嘴里骂道:“他妈的兵荒马乱,饥民遍野,你们一群混蛋笑什么笑?都给老子滚蛋!”
李三哪里管主子的怒吼,激动万分的狂笑道:“哈哈哈,爷,家里公主夫人生了一个小小爷,玉秀夫人生了一个小小姐,咱家双喜临门。后继有人了!”
而兜头被湿毛巾蒙住脸的石头拉下毛巾,抹一把湿淋淋的脸。喜极而泣的喊道:“是啊,咱们家有了小主子了!”
也怪不得这些亲卫们如此激动。他们这群人都是自愿落籍到李家的家臣跟下人,这辈子就算是不能离开李家了,他们的后代也只能是李家的家生子奴才,只有这个家庭代代都有男丁支撑,才能够长盛不衰,也就能保证他们的子子孙孙都依附有靠。
卫子夫生了个女孩,长大了出嫁就跟李家基本没关系了,而现在,公主竟然生了小小少爷,这最起码保证他们的儿子辈能够继续享受李家的福萌了,故而,他们接到报信,竟然比李瀚这个当爹的还要激动万分了。
李瀚听完这个消息,登时忘记了被惊扰的恼怒,一个鲤鱼打挺从澡盆里窜出来,赤条条跑到门口,羞得小丫鬟“嗷”一声就作鸟兽散了,只剩下一群亲卫在继续欢呼雀跃。
李瀚疯狂的跳着脚骂了一阵子,才让这群人把一封书信递了过来,是刘链写的,果然是报喜讯的。
说来也巧,刘链跟方玉秀竟然在同一日生产,刘链卯时生下一个男孩儿,玉秀申时生了一个女娃,都是顺顺利利的毫无意外。
李瀚看完,就那样光着坐在了冰凉的台阶上,盯着那封信,仿佛那一个个字迹,就是两个老婆的脸庞,还有两个新生儿的可爱模样。
想到汉代女人生产的痛苦跟危险,李瀚心如刀割,他这几日心事重重,未尝不是因为算来两房妻室预产期已到,也不知道能否顺利生产,现在一块石头总算落地,他紧绷的一根心弦终于松弛下来了。
李三看到李瀚傻乎乎对着信纸又哭又笑的样子,知道叫他也是白搭,索性走过去把李瀚托起来走进屋,直接把他又丢进澡盆里。
李瀚赶紧双手把信纸举得高高的免得弄湿,一叠声咒骂李三没脑子,人家根本不管他,拍拍手就出去了,紧接着就听到李三跟石头商量好好喝一顿酒庆祝的声音,李瀚终于无声的笑了。
老子竟然就有两个儿子两个闺女了!呵呵呵!
李瀚咧着大嘴笑,娘啊!满打满算,才十八岁的自己就是四个孩子的爹了哇!
有子万事足啊,放心吧孩子们,放心吧孩他娘们,你们的爹爹,你们的夫君一定会给你们打下一个安乐平安的生活环境,让你们安安稳稳的过日子的。
刚刚激动万分的把刘链的书信看到第十五遍,窗外又传来了聒噪声,这次却充满了惊惶。
在自己家里出现如此惊惶的声音绝对是出了大事,李瀚第一反应就是冲出澡盆,急忙披上一件长袍,走到窗口沉声问道:“怎么了?”
“爵爷,咱家老爷在战场上被匈奴人射中,中箭落马,被匈奴人掳走,生死不知……”齐岳山的一名亲卫哭泣着喊道。
李瀚心里一沉,虽然他对自己这位便宜老子嘴上总是不大尊敬,但这个人是他母亲的伴侣,也是他李家的一员,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人这一点,已经在李瀚心里扎根了。
现在,自己的老爹被人匈奴人伤到又掳走了,若是有个闪失,自己那刚刚绽放出第二青春的苦命老娘,岂不是又要再承受一次失去老公的痛苦?
李瀚的心登时揪到了嗓子眼,心急火燎的叫道:“还他妈愣着干嘛,赶紧来给爷着甲!
你,收起你的尿水子,赶紧把情况跟爷说清楚,老爷到底怎么受伤,哪里受伤,又被谁掳走,性命要不要紧?快他妈讲!”
一群人跑过来,七手八脚给李瀚穿上里衣,外袍,铠甲,披风,他则冷着脸听那个报信的人汇报。
那亲兵连滚带爬滚到李瀚跟前说道:“之前鞑子们的攻击并不厉害,压住我们军阵的敌兵也不算厉害,可是从今天凌晨开始,突然多了一只五色战马组成的五千人骑兵队,领军的是匈奴小单于伊稚斜……”
听到这里李瀚心里就是一沉,知道这就是匈奴最精锐的五色骑兵了,太祖遇到尚且无法抵挡,齐岳山更不是对手了。
“火药弹呢?为什么不用火药弹?”
听着李瀚的质问,那亲兵战战兢兢说道:“伊稚斜让围困我们的士兵全部压上来,不要命的往前冲,我们的火药弹炸死一批又冒上来一批。
伊稚斜带着五色骑兵踏着他们自己人的尸体猛冲,根本不顾匈奴兵们的死活,也不攻击其他人,就是冲到老爷跟前,一箭射到老爷肩膀上,趁老爷摇晃了一下,一把把老爷拽到他的马背上转身就跑。
我们的人惊醒过来去抢的时候,匈奴骑兵簇拥上来堵住了我们追赶的道路,我们的人怒火满腔的冲上去跟他们死战,最终五色骑兵五千留下了两千,剩下的跑了……”
听完,李瀚也装束完毕,脸色冷厉如修罗,不言声走下台阶走到前院,恰好刘武在刘嘉父子的簇拥下走进来,看到他的表情都吓了一跳,刘武刚叫了一声:“李瀚,出什么事了?”
李三已经拉过了马,李瀚翻身上马,回头留下一句话:“叔王留在这里等通知。”
看着马蹄急促离去的李瀚,刘武等人面面相觑,拉过一个下人问了才知道事态竟如此严重。
李瀚怀着满腔怒火急促的赶赴边境,一路上已经彻底的伊稚斜想法想通了!
匈奴人之前看似对三处防线的攻击力度均衡,正是因为军臣跟伊稚斜都认为,这场战争的最终决战必然是跟他李瀚打,否则也不会刚好他到达天津码头,三处战况统统开始吃紧,三处将领统统向他求援。
而现在,伊稚斜更是下了阴招,知道他李瀚最是护短,就不惜赔上匈奴人数千条性命,抢了齐岳山去,好要挟自己缩手缩脚施展不开凌厉的手段。
李瀚想到这里,眼里冒出冷冷的寒芒,想用老子的亲人来要挟,伊稚斜,你他妈的够毒,那么,就别怪小爷我以毒攻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