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顶尖工艺的器具,另外几个车间里打制的就是相对粗糙一些的马镫、箭簇等小部件,但是也别小看了这些小东西,按照李瀚的工艺要求标准,加上他把箭簇做了改良,三棱变成六棱,还带着倒钩,射中人之后若是想直接扯出来,必须要带出一大块肉来。
还有就是八牛弩的箭簇,这规格就更多了,有相对小一点的,也有攻城凿,也有破甲锥,都是百炼精钢打制的,带着放血槽,看上去就让人胆寒。
李瀚目前对兵工厂的工艺还比较满意,他甚至已经有打算在兵工厂形成规模后,等北京的兵工厂也建好,就把人员分流,地宫里那最后一库兵器运到那里,比在长安出现顺理成章的多,过时的,或者是材料不纯的直接回炉重新打造。
火药一项,李瀚并没有立刻开始研发,因为少府的位置距离两宫太近,这东西在实验过程中十分危险,若是引发爆炸,那可就万劫不复了,故而,武研院现在的工作,就是八牛弩。
走进武研院,里面的神秘气氛更加浓郁,这里都是李瀚专门在原来的工官尚方匠户中精心挑选的老匠人,他们一辈子都是低人一等的匠人,按照大汉朝的标准,但凡是脱离土地的,统统都不算是平民,匠户跟贱奴等同。
故而,听到李瀚说只要他们愿意走进武研院,这辈子不再走出来,就可以给他们全家丈量土地,重新上平民户口,就义无反顾的走了进来。
老匠人们原本以为,肯定是如同给始皇帝建陵墓那些建好就灭口的人一样活不多久了,谁知却是让他们制造精巧绝伦的武器,生活条件比他们在外面好多了,管吃管住还发工钱。发了工钱还能够在家人探视的时候把工钱送出去,这可让他们喜欢坏了,一个个的工作积极性都格外高涨。
李瀚看到八牛弩的床体已经出炉,他把原先的上中下三排强弩做了修改,变成了三排九弩,上弦用绞盘,发射用木槌,底盘装上轮子,还有上坡下坡需要的车闸。
每架强弩一次可以射出去三支弩箭,因为有轮子。操作十分轻便,以前需要百十人操作的床弩,现在只需要三个人就可以了,每个人负责一排,这一排发射的时候,第二排开始上绞索,第三排调整方向,第二排发射完毕,第一排再负责方向。第三排准备发射,这样就能保持不间断地连续发射。
李瀚欣喜的试了试,却发现转弯的灵敏度不够,这就说明底轮的活动度不够。他蹲下来,苦思冥想的回忆后世那种可以旋转360度的轮子是如何制成的,想想就在地上画一个草图,老工匠们都干了一辈子了。看着少府丞随手画的图画,登时有茅塞顿开之感,一起凑过来参与意见。
正在李瀚专注的投入发明创造中的时候。张允在大门口狂喊起来:“爵爷,信使到了,咱赢了,咱赢了啊!”
之所以在门口大叫,是因为武研院严禁闲杂人等进来,李瀚只好站起来,勉励工匠们继续努力,如果把底轮的转轴改成用一圈很小的钢球裹住轮子,再填进去足够的润滑油的话,随意改变角度就没有问题了。
工匠们眉开眼笑的感谢爵爷的提醒,都急急忙忙的实践去了。
李瀚在门廊里脱掉工作服,刚走出去,就看到张允急的直跳脚,看到他就咧着大嘴笑着喊道:“爵爷,荆州的信使进京了,地动方位的确就是上庸县,咱们赢了啊!”
李瀚不以为然的说道:“我知道了,还有事吗?”
“有啊有啊。”张允对爵爷的敬佩简直如黄河泛滥滔滔不绝,赶紧说道:“刘公公在门口等您,说是皇上召见,让您即可进宫。”
李瀚皱眉说道:“唉,看起来便宜占不成了。”
张允奇怪的说道:“爵爷,咱们赢了,您怎么看着不喜欢呀?什么便宜占不成了?”
李瀚愁眉苦脸的说道:“魏其侯家里为了保住爵位,押给咱们三千亩地,可是,你家爵爷我区区三等民爵,如何配得上如此多的封地,皇上召见,估计就是要把我的好处拿走啊……”
张允一怔说道:“这没有关联吧?勋爵食邑多少是有定数的,但是朝廷也没有限制人家自己再另外购买土地呀,魏其侯愿意给咱们的,就等于是咱们买的,皇上怎么能收走?”
李瀚眼珠子转了转,突然笑了说道:“也是呀,这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买卖,应该算不得我违制,那皇上找我做什么?难道……”
有些话当然不能说出来,即便是死心塌地的狗腿子也不能说,李瀚心里暗暗思忖着,没准是皇上根本就不想饶过窦婴,想趁这个机会把他的爵位给弄掉的,却被自己换了三千亩地,会不会是进宫挨打的?
这么一想,就更加愁眉苦脸了,磨磨蹭蹭出了少府,看到内侍已经在那里等着了,只好上马朝宫里走去。
到了宫门口,却看到田蚡站在门楼下面冲他招手,李瀚赶紧下马问安。
“舅舅,您是要进宫还是刚出来?”
“我也是要进去,听说陛下也招了你,特意等你一道进去,走吧。”
两人慢慢往里面走,田蚡悄声说道:“魏其侯听说地动方位果然是上庸,已经进宫领罪去了,等下你进去准备怎么办?”
李瀚为难的说道:“皇后娘娘替窦家求情,我已经收下了窦家的三千亩地,也只好放过他了。”
田蚡阴冷的一笑说道:“窦婴狂妄自大,亲口许下的赌约,他恐怕没脸面在朝堂上承认夫人出面替他求情了,你只需要得理不让人,逼他履行赌约就是。
至于那三千亩地,谅来他也不好意思追回,即便追回也没什么,舅舅再帮你买些土地就是了,绝对不能放过这个好机会。”
李瀚暗暗心惊,心想这个舅舅还真是心狠手辣,当初王娡还不是皇后的时候,他投身窦婴门下以晚辈自居,对窦婴言听计从恭敬有加,现在可就翻脸了。
虽然窦婴很讨厌,但毕竟还是个至诚君子,对国家大事也十分忠心,若是历史走向没有偏差,等到刘彻登基,他还是要做一段时间丞相的,怎么能现在就让他折戟沉沙呢?
可是,田蚡此人如此小人,公开违拗他的意思,势必会引起他的不满,现下皇后娘娘正一心提拔她的娘家人,田蚡又是王氏一脉中的翘楚,绝对不可能轻易扳倒的,既然这样,就不能够早早的树立这么强大的敌人,一定得巧妙处理。
“舅舅,我早就看窦婴老匹夫不顺眼了,否则也不会跟他打赌,只是这次放他一马乃是母后的意思,母后恐怕也是听太后的意思,所以弄掉窦婴的爵位恐怕很难,咱们不如就让他大大的丢人现眼一次,以后有的是机会收拾他。”
田蚡悻悻的说道:“是啊,这个老匹夫依仗太后的势力,动不动就跳出来找别扭,真真是碍眼之极,这个好机会若是错过了实在是可惜,你还是不要放过他,皇后那边我去帮你说。”
李瀚鬼头鬼脑的笑道:“舅舅,别人想要扳倒窦婴都可以,唯独您还是不要出面的好,留着这个人对您有大用。”
田蚡一愣,他素来知道李瀚机灵古怪,见识过人,赶紧拉住他悄声问道:“此话怎讲?”
“舅舅,放眼朝堂,自周相去后,刘相太过平庸,担当丞相必然不久,其他朝臣除了建陵侯,也难以担当大任,故而,不久的将来,肯定是舅舅要风生水起。”
田蚡眼睛越瞪越大,里面都是惊喜,抓住李瀚的那只手都在微微发抖。
李瀚心里冷笑,脸上却越发神秘的说道:“但是,您毕竟入朝时间不长,而且……嘿嘿,恕孩儿无礼,您也没有什么显赫的战功,故而,乍然间升任丞相,百官必然会有所不满。”
田蚡飞快的点着头催促道:“快讲快讲,舅舅不怪你。”
“这种情况下,您最好的法子,就是先进入丞相府,或者任太尉,或者任御史,过渡一下再担任宰相。”
“这跟窦婴有何关系呢?”
“关系大了啊!”李瀚说道:“舅舅您想啊,若是您担任太尉,皇上找了一个德才兼备的丞相,那么,您什么时候才能取而代之呢?放眼朝堂,有资格担任丞相,又十分讨人嫌,且性格孤僻容易算计的人,除了窦婴还有何人?
若是咱们到了必要时机不计前嫌,推举窦婴为相,而您为太尉,让他担任一段时间,咱们就找一个机会让大家都觉得他不称职,等他折戟沉沙了,舅舅您取而代之是不是就顺理成章了?那时候,您从副相升任丞相,谁还敢说您不配啊!”
田蚡听完,脚步越发慢了,等两人走到宫门口,他猛地吐了口气,小声说道:“瀚儿,你年纪虽小见识不凡,但这件事操持起来也还太早,到时候再说吧。
至于窦婴,今日就放过他一马也好,毕竟要顾全太后跟娘娘的颜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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