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崔耕也只是一阵阵心猿意马而已。!堂堂的越王,连女侍卫都染指,那也太没品了。
他面色一肃,道:“如今天色已晚,有什么事儿明天再说吧。”
“可……可是……”风间芳子着急道:“明天……明天恐怕来不及了。”
崔耕有些不耐烦地道:“你个小丫头能有什么着急的事儿?算了,回去吧,莫胡思乱想了。”
风间芳子却不听话,道:“不,我不走,我要说……”
“说什么啊?”崔耕正色道:“风间小娘子,你现在还小,并不懂男女情事,一时冲动日后必定后悔。回去吧,今晚的事情本王当没发生过。你以后一定会遇到一个,值得你托付终身的郎君的。”
“什么啊?莫非越王以为奴看你了。今晚是来自荐枕席的?”风间芳子苦笑不得地道。
崔耕闹了个大红脸,道:“啊?难道不是?”
间芳子道:“当然不是了。奴是有一件事关越王性命的大事,要赶紧告诉越王。”
“事关本王性命的大事?”崔耕赶紧把门打开,道:“风间小娘子,你进来吧。”
“是。”
风间芳子进了屋,将那件大事一五一十的交代了一遍。
最后,她说道:“奴家所言句句是真,如果越王千岁不信的话,可以……”
“不。”崔耕打断道:“风间小娘子说的话,本王都相信,我早知道那人有问题了。呃……多谢风间小娘子直言相告,要不然,明天本王还真可能着了那人的道儿呢。”
风间芳子眼圈泛红,有些哽咽道:“这事儿哥哥不让奴家说。可奴家觉得,越王千岁是个好人,不应该这样横死。”
崔耕安慰道:“风间正树此举也是人之常情,本王不会怪罪他的。行了,风间小娘子请回吧。今晚这事不要告诉任何人,连你哥哥都不要告诉,明日本王自有主张。”
“越王千岁,您明日可要小心啊!”
风间芳子福了福身子,转身去了。
望着小美人远去的背影,崔耕轻抚着下巴,道:“看来明日的千秋节之宴不好过啊,本王还要早做准备。”
……
……
与此同时,金亭馆驿内。
回纥二王子药罗葛骨力裴罗道:“我说老三啊,人家唐人已经得了玄之助,把武惠妃的病已经治好了。换言之,你用猞猁要挟唐人的计划已经完全失败。既然如此,你还赖在这不走,有什么用呢?听我一句话,还是快点回回纥去吧,免得给咱们回纥人丢人现眼。”
回纥达鲁玛尼格面露不屑之色,道:“什么?我丢回纥人的脸?难道二哥你管唐人的皇帝叫爷爷,不丢咱们回纥人的脸了吗?是要回回纥也是你回!”
“我……我叫唐人皇帝爷爷,那是愿赌服输!”药罗葛骨力裴罗辩解道:“我留在这,那是要给大唐天子庆贺千秋节的,这是父汗交代下来的任务,有什么丢脸的?”
“嘿嘿,你有任务,我没有任务了吗?”回纥三王子达鲁玛尼格眉毛一挑,盯着药罗葛骨力裴罗的眼睛道:“不怕告诉二哥你,除了献猞猁外,小弟还有一招,能逼得大唐天子答应咱们回纥人的条件!”
“啊?你还有后招?到底是什么招数?”
达鲁玛尼格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道:“想来二哥你也不会为了个人小利,出卖咱们回纥人的利益。既然如此,小弟也不瞒你了。我准备给大唐天子……如此这般,这般如此,不愁那大唐天子不范!”
药罗葛骨力裴罗眼前一亮道:“行啊,二弟,这个主意你都能想得出来!看来咱们的条件,唐人是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呢。”
……
……
太子东宫。
冒牌李子峤正与自己的心腹相对而坐。这个心腹当然不是吉温,而是玄和尚。
冒牌李子峤轻叹了一口气,道:“千秋节后,崔耕会回转岭南道。既然如此,咱们的机会只在明天。我心意已决,明日奋起一搏杀了崔耕,保国家报皇恩。”
玄和尚整顿了一下思绪,缓缓道:“原来咱们的打算,是利用猫鬼之事将崔耕诱到长安来,寻机刺杀。刚开始还进行的非常顺利,不用咱们造势,武惠妃自己产生了幻觉。李隆基为了武惠妃,招了崔耕到长安来。后来又发生了回纥使者要挟大唐朝廷之事,咱们准备在千秋节,崔耕全神贯注的为武惠妃驱逐妖鬼之时动手,胜算颇大。”
冒牌李子峤接话道:“可是后来,大师你为了国家大计,去柳府偷《金乌玉兔集》,结果把李隆基招来了。无奈之下,大师施展通天手段,把武惠妃医好了。这样一来,咱们失去了刺杀崔耕的最佳机会。”
“正是如此,大人你……”
“关于这点,我何尝不知?”冒牌李子峤面容苦涩,道:“但明日已经是咱们最后的机会了,不管机会好坏,我都要试一试,粉身碎骨在所不惜!”
玄和尚还不死心,道:“其实要解我国之危,也不一定只有刺杀崔耕一条路。如说,趁着崔耕大军出巢之际,您想办法抄他的后路,来个围魏救赵。”
冒牌李子峤微微摇头,道:“这主意也是听起来不错罢了,实际绝不可行。经过《金乌玉兔集》一事,你还不知道吗?李隆基防我防得紧呢,又怎么可能允许我染指兵权?”
“那咱们再想其他的办法……”
“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冒牌李子峤长身而起,慨然道:“我心意已决,明日行那博浪一击,大师勿复多言动摇我心。”
顿了顿,冒牌李子峤缓和了一下语气,道:“明日无论成败,我都活不了了,大师您继续留在这,恐怕也非常危险。这样吧……您明日一早出城,快快回国。”
“阿弥陀佛!”
玄和尚双手合十,深深一躬,道:“那咱们此分别。回国之后,贫僧定将大人的勇烈之事,报知吾皇。大人的美名,必将传遍吾国。是千载之后,也应当有人祭祀大人。”
冒牌李子峤意兴阑珊地摆了摆手,道:“去吧,去吧。吾如此行事,又岂是在乎区区虚名?”
“贫僧告退。”
……
……
第二日,正是八月初五,李隆基的生日,‘千秋节’。
其实千秋节并不是李隆基的生日那么简单,它对后世影响巨大。
在历史记载,李隆基后来把千秋节改为‘天长节’。李隆基为太皇后,唐肃宗继位。唐肃宗又将自己的生日九月初三,命名为‘天平地长节’。
这样,大唐朝廷一年要庆祝两个皇帝生日。
两个节日来得太近,庆祝起来过于麻烦。时间久了,大唐朝廷干脆取了个,在八月十五这天,举行隆重的庆祝活动,为两个皇帝庆祝生日。
后来,随着唐玄宗和唐肃宗的相继去世,大唐国事日衰,庆祝活动逐渐取消。但百姓们却忘不了这个盛大的节日,慢慢地形成了‘秋节’。
尽管在天长节之前,民间有庆祝八月十五的风俗,但那仅仅是赏月拜月而已。
真正举行大型庆祝活动庆祝此节,还是在天长节之后。所以完全可以说,天长节是秋节的前身。
当然了,现在的天长节还在八月初五,整个庆祝的仪式也非常隆重。
庆祝活动的主要地点,在皇宫兴庆宫的花萼相辉楼旁边,勤政务本楼前的广场。
花萼相辉楼乃当时的‘天下第一楼’,楼分三层,高过十丈,位在江西的滕王阁、湖北的黄鹤楼、湖南的岳阳楼、山西的鹳雀楼,这四大名楼之。
李隆基和武大臣,乃至各国使节,高坐花萼相辉楼,对广场的庆祝活动一览无遗。
这庆祝活动可太盛大了。
金吾及四军兵士陈仗而立;太常寺负责演奏大型的音乐;教坊司负责大陈山车、旱船、走索、丸剑、杂技、角抵……等杂技百戏。
到了下午,教坊司又引百匹大象、犀牛、舞马隆饰入场为戏,场面十分壮观。
更关键的是,这些表演不仅仅是给贵人们看的。
花萼相辉楼和亲政务本楼,都在兴庆宫的西南脚,与东市只有一墙之隔。
八月初五这天,全城的百姓,都可以经东市进入兴庆宫,到达勤政务本楼前的广场,观看这些表演。运气好的话,甚至会被李隆基叫到花萼楼略微交谈几句,赐予酒食。
正所谓“八月平时花萼楼,万方同乐是千秋”。
花萼楼下表演精彩之极,百姓们兴高采烈,叫好之声甚至欢呼万岁不绝于耳。
任谁见了,都得赞一声,好一个太平盛世,盛嘉年华!
莫说各国使节了,是崔耕见了这副场面,都一阵阵心潮澎拜,觉得自己多年对李隆基的隐忍,都得到了回报。自己百般克制,不愿意和大唐朝廷之间掀起战火,还不是是为了百姓们享受太平,安居乐业吗?
“越王千岁,准备了!”
正在崔耕胡思乱想之际,宦官鱼朝恩来到他身旁,低声提醒。
崔耕微微一愣,道:“嗯?准备?准备什么?”
鱼朝恩道:“当然是给陛下献境啊,这可是今天的重头戏。”
献镜?
崔耕当然明白,既然这千秋节是为了给李隆基庆祝生日,那给皇帝送生日礼物,是千秋节的必须环节之一。
按照惯例,群臣们送的礼物,乃至于李隆基的回礼,都是精美的镜子。
有李隆基的御诗为证:“铸得千秋镜,光生百炼金。分将赐群臣,遇象见清心。台冰华澈,窗月影临。更衔长绶带,留意感人深。”
但是,各国使节送的礼物,不指定非镜子不可了,允许他们自行选择。
崔耕不由得暗暗寻思:原来回纥人以一只猞猁威胁,逼着李隆基答应他们的条件。现在回纥二王子药罗葛骨力裴罗和三王子达鲁玛尼格都在,看他们那胸有成竹的样子,恐怕……要出什么幺蛾子啊!是那位,隐忍到现在,也该动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