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小娘子,不用问,这一定是薛小娘子!”
“方知汉武帝,虚筑避风台。这话一点也不夸张,恐怕是古之赵飞燕复生,都大大不如啊!”
“世间竟有如此美貌的女子?若能由此佳偶,才算不负此生!”
……
不愧是大唐第二美女,仅仅露了一面,迎来了众人的连声赞叹。是崔耕见了,都忍不住心暗赞一声,好一个无双倾国色,绝代俏佳人。
但也仅仅如此了。
崔耕如今早已不是“少年好~色慕少艾”的年纪,对于倾城绝色,并没有一定要据为己有的强烈欲~望。再说了,他这次去长安,必定要见李持盈。二人多少年没见了,崔耕不好好陪陪李持盈,而是到处沾花惹草,那也太不是东西了。
所以,崔耕对薛瑶英之美,只是单纯的欣赏而已。
但元载不同了。
他兴奋地挥着手,扯着脖子喊道:“薛娘子,看这边,我在这儿啊!你快开门,让我进去。”
只是现场太过嘈杂,他的声音完全被淹没了。
直到人们逐渐冷静下来,薛瑶英才往元载这边望来,道:“元……元公子……”
“对,我在这儿呢,快让我进去。”见薛瑶英注意到了自己,元载更加卖力的挥动着手,满脸兴奋地大声说道。
“这个……恐怕不行。”薛瑶英柔声道:“外面那么多贵客,单独让元公子进来,不仅仅是妾身失了礼数,恐怕对元公子也不大好。”
薛瑶英的嗓子是经过严格训练的,此时虽然声音不算大,甚至有些轻柔,但在场之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最关键的是,其声音黄鹂还要动听,春莺还有婉转,令人听了心无熨帖。
元载顿时如同情窦初开的少年郎一般,连连点头,道:“是,是,是在下考虑不周了。”
人群有人喊道:“薛小娘子不是要选如意郎君么?这谁都不见,可怎么选呢?”
“倒也不是谁都不见。”薛瑶英低下头去,道:“妾身的意思是……为了避免各位公子因为奴家起了冲突,要见一起见。”
“好啊,那现在一起见吧。”
“现在可不行。”薛瑶英微微摇头,道:“一来,是妾身确实身体不爽。二来,今日见了,改日还有新的贵公子来怎么办?对后来的人不大公平。三来,大家也都还没有什么准备。”
那人惊讶道:“准备?还要什么准备呢?”
“当然要准备了。妾身已经和家人商量好了,十日后,妾身与诸公子见面。到了那时候,诸位公子都准备一首诗作。谁的诗作最好,妾身嫁给谁。”
“但不知这些诗作何人评判?”
“当然是奴家了。”
“这不公平吧?俗话说得好,无第一,武无第二。到时候,哪个人的诗作得好,还不全凭着你这一张嘴?万一有什么情弊怎么办?”
扑哧!
薛瑶英嫣然一笑,道:“这位公子是说得哪里话来?这事儿妾身是要挑选夫婿啊。难不成一个白发老叟,也做了首绝妙好诗,我也要嫁给他?”
“呃……对,薛小娘子此言有理啊!”那质疑之人闻听此言,忽地眼前一亮。
薛瑶英明明白白告诉大家,纵然诗写的好,年纪太大也不行。
他马能触类旁通:光诗写得好,却没有万贯家财,难道要薛小娘子跟着你吃苦?
所以,这场试是场综合的较量,诗只是表面章而已。如此说来…自己的赢面还是很大的嘛!
更是有人想到,诶,这事儿可好玩儿了。薛娘子是给大家时间准备诗词,却不是现场出题。
那么……岂不是可以随便找人代笔了?很有搞头啊!
“薛小娘子这个主意好!”
“我同意,这么办了!”
“十日后咱们再见,定不让薛娘子失望!”
……
人们顿时一阵附和。
是元载都连连点头,在他的心目,诗歌是自己的强项。很显然,这是薛小娘子是找个机会,光明正大的嫁给自己啊!简直是太贴心了!
此事若成,自己不仅能名扬天下,还能抱得美人归啊!
然而,牛仙童却是眉头微皱。
李隆基那边催的甚急,别说十天了,三天他都等不了。
更何况,武惠妃还活着呢,牛仙童可没想现在献美给李隆基。但是,他起码得将薛瑶英的动向查明,免得到时候措手不及。
这可怎么办?
牛仙童甚是开始考虑,要不要直接去找洛州刺史,把薛瑶英控制住了。
只是这样做,难免要分份功劳给别人,着实不爽。再者,若此事传扬出去,武惠妃又被崔耕救活了,那不全完了吗?
正在牛仙童犹豫不绝之际,忽然,远方传来一声大喝,道:“什么十日八日的,依我看啊,择日不如撞日,今儿个挺好!”
紧跟着,脚步声声,在一群孔武有力的伴当护卫下,一名身材高大魁梧,面色黝黑,满脸刚髯的壮汉,走了过来。
“华南金来了!”
“我知道这厮得来闹事儿。”
“闪开,闪开吧!”
……
哗,人群让开一条道路,任由华南金走了进来。
薛瑶英面色微变,微微福了福身子,道:“华捕头一向可好?妾身这厢有礼了。”
“不好,很不好。”华南金阴恻恻地道:“华某人这些日子因为思念薛小娘子,可是食不安寝,睡不安席啊!”
“哪里,小女子蒲柳之姿,怎能引得华捕头如此挂怀?”
“薛娘子不必谦虚!”华南金眉毛一挑,道:“废话少说,薛娘子对某刚才的提议怎么看?”
“今日小女子身体不爽……”
“少特么的给我来这一套,你不是为了钱吗?”华南金伸出了两根手指,道:“二十万贯,我出二十万贯买你!”
二十万贯可相当不少了,要知道,崔耕为长安第一名妓玉玲珑赎身,也不过是出了十万贯钱。
人群本来颇多觉得自己不惧华南金之人,准备开口斥责华南金充满铜臭气。但听了这个数字之后,大都噤口不言了。
二十万贯啊,这可是二十万贯!钱多到一定程度,不单单是钱了,钱可通神!
二十万贯钱,买美貌有技艺的小娘子,几百个都够了!买健壮的男仆能买几千人!遇到贪财的宰相,一介平民娶宰相的女儿都没问题!
另外,人家华南金能拿出这么多钱来给薛瑶英,难道不能买自己的命?
奶奶的,华南金是挖着了金矿怎么的,怎么那么多钱啊!
唯有少数几个人,道:“华南金,有钱了不起啊?小心有钱拿,没命花啊!”
“哼,薛小娘子走可不是嫌贫爱富之人?”
“想娶薛小娘子,做……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是,一身铜臭味,你觉得你能配薛小娘子吗?”
……
这些声音稀稀拉拉,不成什么气势。
华南金也不理他们,看向薛瑶英,道:“薛小娘子,你以为呢?”
薛瑶英却镇定如常,道:“妾身的双亲虽然贪财了些,却也是疼女儿的人。二十万贯钱……小娘子依旧恕难从命。”
华南金一咬牙一跺脚,道:“那……那……三十万贯钱?”
薛瑶英微微摇头,道:“华捕头,你莫难为小女子了。您若是真的看了小女子,请按规矩来吧,和诸位公子公平试吧。”
“你……”华南金恶狠狠地道:“看来,你是真不给华某人这个面子喽?”
“恕难从命。”
“那好,试试。不过……十日太长,今日吧?”
“不可。”
“那明日!小娘子再不答应,那是逼着华某人鱼死破了。”
薛瑶英也不敢太过得罪华南金,道:“依华捕头所言,将诗招亲的日子,定在明日。”
……
……
议定了日期,人们纷纷散去。
回到客栈之后,元载极为兴奋,赞叹道:“薛娘子面对华南金的威逼,竟然丝毫不乱据以力争,真是女丈夫啊!多少须眉男儿起她来,都大大不如。”
张谓白眼一翻,道:“事到如今,薛小娘子再好,也没你的份儿,你还是死了那条心吧?”
“怎么没我的份儿?”元载着急道:“薛小娘子以诗招亲,这分明是给我准备的!”
“给你准备的?做你的春秋大梦吧。薛兄,你现在还不明白吗?这位薛小娘子,不是个省油的灯,你们俩不般配。”
“不许你诬蔑薛小娘子!张谓啊,张谓,你该不会是我的艳福吧?”
……
二人吵吵嚷嚷,崔耕心却是一阵阵疑惑。
华南金可不像元载一样,被薛瑶英迷得不知东南西北了。既然如此,他怎么肯出三十万贯钱,买薛瑶英呢?
对于一般的乡间土豪来说,别说三十万贯了,是三万贯都是个天数字了。
一个是华南金为什么有那么多钱,再一个是,华南金为什么肯花那么多钱?
还有,三十万贯钱,已经是天价再天价了,怎么薛瑶英还不满足呢?难道她以为,还会有别的冤大头,出更高的价格?
那怎么可能!
还是说……她根本没打算在这把自己卖出去,只是想利用这场诗招亲会,打响名声?
但再大的名声也得变现啊,最终还是很难超过三十万贯钱。
每一个问题都疑点重重。
但不管怎么说吧,既然来了真源县,戏要继续演下去。
第二日巳时,崔耕等人准时参加这场诗招亲之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