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德和周利贞商议已定,很快地,广州城里的胡人,种种谣言开始流传。
“诶,你听说了吗?越王在端州,抓了一个‘波’斯‘奸’细,叫萨福万。为了这事儿,连端州刺史林闯都战死了!林闯和越王有着过命的‘交’情,这回越王可急眼了!说要尽抓萨福万的余党,给林闯报仇雪恨呢。”
“听倒是听说了,这关咱们啥事儿呢?”
“什么事?哼哼,萨福万是‘波’斯人,你也是‘波’斯人,能说毫无关系?再说了,萨福万来广州时,你没给他捐过钱?算你没有,你的亲戚没有?”
“可……可我们那不是不敢得罪他,给点钱敷衍敷衍吗?谁能想到,这厮竟然如此丧心病狂呢?”
“那越王可不管!我可是听说了,越王决定,一切与萨福万勾结之人,统一抄家灭族,到七十岁的老人,下连三岁的孩子,全不放过?”
“啊?真的假的?越王人称崔青天,能干的出来这事儿?”
‘嗨,什么崔青天啊,那是汉人的崔青天,又不是咱们胡人的。不信的话,你看最近官府的表现吧。’
……
流言四起,广州城十二万胡人尽皆人心惶惶。
说到底,汉人是人,‘波’斯人也是人。如果能过安稳日子,绝大多数是不想造反的。若是官府小心安抚,久而久之,这谣言也不攻自破了。
然而广州刺史衙‘门’,政令迭出,加大了对胡人的管理。与此同时,又有一条谣言传出。
据说,广州刺史周立贞与胡商领袖宰德联系,提出了一个要求:广州胡商凑一千万贯钱出来,‘交’给周利贞,周利贞会对这场泼天大案高高举起,轻轻落下,只抓该抓之人。
否则的话,要遵照越王的指示,在广州掀起一场惊天大案。
这个消息一出,广州胡商,越发的人心惶惶。
终于,宰德的行动证明了这个猜测:他广发请帖,请广州胡商的头面人物,三日后,到他的府一会。
宰德身为广州第一豪商,其府邸占地数十亩,雕梁画栋,‘精’美异常。
这一日,千名‘波’斯商人的头面人物,尽汇于此。
早早有一座高台搭起,台端坐二人,左边是宰德,右边却是广州刺史周利贞。
眼见人到的差不多了,宰德冲着四下里抱拳拱手,道:“多谢诸位如此给老夫面子,一封书信,尽皆赶到这里。呃……发生了什么事儿,大家都听说了吧?周刺史要大家出一千万贯,买自身的平安,大伙说,这钱,我们是出呢?还是不出呢?”
“一千万贯,委实是太多了啊!”
“能不能稍微减少一些,如五百万贯,我等还能勉力之应!”
“那萨福万行刺越王,我们也不能未卜先知不是?五百万贯,不能再多了啊!”
……
台下顿时传来一片反对声。
待到四下里声音渐低,宰德冲着四下里扫视了一圈儿,道:“哦?如此说来,大家肯出五百万贯?”
“咱们这么多人,凑出五百万贯来,当非难事。”有‘波’斯商人答道。
啪!
宰德猛地一拍案,道:“哼,是五百万贯,老夫却不想出!大家想想,大唐官吏,贪得无厌,算今日能用五百万贯打发了,那明日再要五百万贯怎么办?咱们还给么?”
“但是,不给又怎么办?”有人弱弱地道:“咱们惹不起官府啊!”
“怎么惹不起?”
宰德‘阴’恻恻地一笑,道:“大家都不知道吧,今日周刺史略施小计,已经将城内的驻军都调走了!换言之,现在的广州城,是空城一座!大家想想,这座城的官府和民间,沉淀了多少财物,是没有一亿贯,也差不了多少!如果……咱们把这座城打劫了,再跑回故土,大唐朝廷哪找咱们去啊?”
哗~~
宰德此言一出,犹如一时卷起了千层‘浪’,顿时产生了一阵轩然大~‘波’!
“啥?劫广州城?这事成之后,不发大了吗?”
“劫完了跑,越王再大的本事,能追到‘波’斯去?此计甚妙啊!”
“可是……此事虽然获利颇多,但是一锤子的买卖。咱们老老实实做生意,细水长流不好吗?何必如此!”
“算回了‘波’斯,也未必没有官府勒索啊,我觉得,还是继续待在大唐好。”
……
众‘波’斯豪商议论纷纷,莫衷一是。
宰德对这种场面早有预料,待人们的声音渐低,他‘阴’恻恻地道:“这可是杀头的买卖,老夫话一出口,没有往回收的道理!今儿个,你们是听我的,也得听我的。是不听我的,也得听我的!来人啊!”
“在!”
顿时,近百名‘波’斯勇士从角‘门’鱼贯而入,人人手持一把细长的弯刀,将全场紧紧包围。
有人焦急道:“怎么?宰德你要对同族之人动手不成?”
“放心,不是对你们,而是他!”
说着话,宰德的手指向了周利贞,道:“现场的有一个算一个,必须每人刺这位广州刺史一刀,才能出得了这个院落。从今以后,咱们是一根绳子的蚂蚱,蹦不了你,也跑不了我!”
“啊?”
周立贞豁然而起,惊呼道:“这……这不对啊!这跟咱们说好的不相符!怎……怎么你还要杀我?”
“哈哈哈!”宰德仰天长笑,得意道:“你还以为,老夫真准备和你平分广州的泼天财富吗?你想得美!事到如今,你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不死还等着什么呢?”
“我……”
“你什么?受死吧!”
宰德话音刚落,有两个‘波’斯勇士台,将周利贞捆了个结结实实。
紧接着,一个‘波’斯富商,被推了高台。
宰德将一把牛耳尖刀强塞入了那富商的手,道:“吉哈尔,现在看你的了,拿着这把刀,一刀刺向这狗官,咱们是自己人了。”
“可……可是……”那吉哈尔笑的哭还难看,道:“在……在……在下连杀之‘鸡’都不敢,又……又怎么敢杀人呢?您……您高抬贵手,……饶了我吧!”
“哼哼,我天饶了你,又有谁饶恕老夫呢?”
唰!
寒光一闪,一把弯刀横在了吉哈尔的脖颈。
宰德‘逼’迫道:“你到底动不动手?你若不动手,老夫我可要动手啦!”
“我……我……”
吉哈尔两股战战,额头冒出了细密的冷汗。
周立贞则感到无的幸运,他暗暗寻思,要不是越王及时来到广州,想必我会堕入那宰德的彀,今日势必在劫难逃。
不过……现在可不一样了!
想到这里,他展颜一笑,道:“行了,宰德,别难为人家啦!依本官看,这吉哈尔是个大大的良民哩。”
“良民?什……什么意思?”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了宰德的心头。
周利贞却扯着脖子对台下喊道:“越王,您再不动手,那微臣可真的为您尽忠啦!算微臣死不足惜,这吉哈尔天‘性’良善,您怎么也应该救一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