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州刺史府,会客厅。。。
宰德是个‘波’斯人,今年五十多岁了,慈眉善目,未语先笑,在广州城内甚至有宰德大善人之称。
他进了大厅,一见周利贞大礼参拜,道:“小老儿参见周刺史,周刺史永享富贵,长命百岁!”
虽然周利贞要敲竹杠,表现地却往日里还要平易近人,朗声笑道:“哈哈,你这老货总是那么会说话,起来吧,都不是外人,坐,快坐!”
“谢周刺史!”
二人分宾主落座,自然有小丫鬟送香茶。
这年头没有端茶送客的规矩,周利贞笑眯眯地抿了一口茶汤,道:“不知宰德老弟今日来找老夫,到底所为何事啊?放心,咱们俩是什么关系啊?能帮的我一定帮,是那不能帮的,我也一定帮你尽量想想办法。”
咱们俩的关系,那是赤*‘裸’*‘裸’的金钱关系!
心里面暗暗腹诽,老宰德的笑容却越发谦卑,道:“多谢周刺史,多谢周刺史!其实吧,也没什么事,是小老儿听到了一些风声,这心里不咋稳当,还请周刺史帮忙。”
“风声?什么风声?”
“据说,我是说据说啊,越王在端州查了一个案子,牵扯到了小老儿的身。其实,都是那贼人胡‘乱’攀扯,小老儿是冤枉的啊。您能不能能不能……帮小老儿美言几句呢?”
“哦?还有这事儿?”周利贞故作惊讶之‘色’,道:“越王明查秋毫,按说并不会任由好人受到冤枉。当然了,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这事儿也说不定。如果宰德老弟果真受了冤枉,本刺史定当为你申冤。”
“多谢周刺史,多谢周刺史!”
说着话,宰德从袖兜掏出一张一万贯的聚丰隆银票递了过去,道“一点心意,不成敬意,还请周刺史万勿推却!”
“诶,老宰德,你这是什么?咱们兄弟,还用地着这个?”周利贞赶紧往外推!
宰德见状,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子。
一万贯钱,已经相当不少啦。换成金子能换一千两,周利贞一年贪污受贿,能拿多少钱?十万贯,顶天了!以这大贪官的‘性’子,见到一万贯钱,哪有往外推的道理?恐怕……他不是不想收,而是不敢收啊!
想到这里,宰德赶紧又拿出了四万贯的钱票,道:“这是五万贯钱,还请周刺史买包茶喝。”
“用不着,用不着!”周利贞连连摆手,道:“以咱们俩的‘交’情,算没钱,本刺史也会尽心为你周旋的!”
宰德坚定地将钱包递了过去,道:“但是,您为小老儿说话,总得下打点不是?这是为小老儿办事,总不能让您自己掏腰包吧?”
“呃……这个……”
周利贞眼尽是犹豫之‘色’,但最终他还是摆了摆手,咬着牙,道:“算需要下打点,周某人也可以先垫。到时候,我再管你要,这总行了吧?”
“哼!”
老宰德忽地站直了身子,面‘色’一寒,道:“周刺史何必诓我?到时候再管老夫要?恐怕那时,老夫已经成了刀下之鬼,您难道管鬼要吗?”
“呃……这话是怎么说的?老弟你误会了不是?没那么严重!”
“是有那么严重!”宰德眉‘毛’一挑,道:“事到如今,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恐怕周刺史已经得了越王的命令,要铲除老夫了吧?你莫忘了,有多少把柄,在我的手里!越王明察秋毫,信不信,老夫能和你同归于尽?”
闻听此言,周利贞的面‘色’也冷了下来,道:“这又是何必呢?老宰德你既然已经听到了风声,赶紧扬帆出海不完了吗?还来这‘逼’本刺史干嘛?”
“老夫倒是想逃,奈何善财难舍啊!这么一大片基业,处理起来要多少时日?再说了……闹出那么动静,你周刺史能不干预?”
“那你到底想怎么办?”
“不知多少钱,周刺史肯放老夫一条生路呢?”
“这不是钱的问题。”周利贞气急败坏地道:“我与皇帝有杀母之仇,再得罪了越王,是有钱,能有命‘花’吗?”
“五十万贯!”
“啥?”
“一百万贯!”
“你说什么?”
“两百万贯。”
言毕,宰德长身而起,道:“听不懂算了,老夫告辞。”
“等等!”
周利贞赶紧把他给拦住了,道:“老宰德,您真肯拿出两百万贯钱来给我?你……你有那么多钱吗?”
“本来是没有,但是,咱们俩只要互相配合,别说两百万贯钱了,是一千万贯钱,也唾手可得!”
“到底怎么办?”
“周刺史附耳过来,咱们如此这般,这般如此……”
“啊?”
周利贞听完了,面‘色’‘阴’晴不定,嘴‘唇’颤动,嗫喏了几声,终于还是无法开口。
老宰德循循善‘诱’,道:“当今之世,大食和大唐两强并立,你既然在大唐待不下去了,可不是得投大食吗?老夫向你保证,大食物华天宝,人杰地灵,在大马士革各种享受绝不在长安以下。”
顿了顿,又语带威胁,道:“善财难舍,总而言之,老夫是不肯抛下偌大的家业,落荒而逃的。到底是卷了泼天财富,和老夫一起去大食安享富贵。还是和老夫同归于尽,您自个儿掂量吧!”
“我……我……”
周利贞沉思半晌,最终一咬牙一跺脚,道:“好,这么办了!但是,老宰德,我信不过你,万一事成之后,你过河拆桥怎么办?你……你发个誓来。”
“那有何难?您听好了……”
老宰德毫不犹疑地发下了誓言,心里却在想到,汉人是愚蠢!哼哼,发誓?欺骗异教徒的事儿,那能叫骗吗?
……
……
啪!啪!
老宰德走后,崔耕从屏风后闪出,轻击了两下手后,道:“周刺史演的这场戏,真是堪称完美啊!你放心,以前无论你干了什么事,本王都既往不咎。”
“多谢越王!”
周利贞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苦笑道:“我这哪是演戏啊,微臣的汗水是真的!实不相瞒,要不是越王在此,我还真被这老狗拿捏住了。这‘波’斯人往日里对本官一向恭敬,没想到关键时刻,竟如此咄咄‘逼’人,果然不可轻信啊!”
“诶!”崔耕猛地一拍脑袋,道:“你说……宰德这老小子,会对你全部实话实说吗?”
“越王的意思是……”
“两个人分,哪有一个人分,来得爽利呢?他恐怕是打着过河拆桥的主意!既然如此,咱们给他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