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峤之前也隐隐约约怀疑过自己的身份有问题,只是下意识地忽略过去了。
现在,崔耕直接把话挑明,他的脸‘色’顿时无难看,结结巴巴地道:“但我要不是皇子,我,我……”
崔耕接话道:“那也必是某位贵人之后,是张暐本人也不可能。不过,不管你的亲生之父是谁,本王愿意保你一世富贵。”
“为什么呢?岭南王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本王当然有自己的‘私’心。这么说吧,若李隆基几年后依然无嗣,很可能要狗急跳墙了……”
然后,崔耕简要地把自己得猜测说了一遍。当然了,他是不会主动提棉籽油的事情的。反正殷亮已死,制棉籽油的机器已经失传,棉籽油不可能再危害百姓。崔耕若说出来了,因为殷亮是自己的旧部,难逃瓜田李下之嫌。
李子峤听完了,面‘色’‘阴’晴不定。最终,他躬身拜倒,道:“多谢岭南王如实相告。在下之前说过了,我‘胸’无大志,只要您能让我富贵一生,我唯您的马首是瞻。”
“你想清楚了。”崔耕道:“若几年后,你再去拜见李隆基,他必然会对你严加保护。日后,是成为这万里江山之主,也不是不可能。”
李子峤摇头道:“当皇帝还不是为了享受荣华富贵?我既然已有富贵,又何必要争什么皇位呢?再者,我那两下子,即便登了皇位,恐怕也坐不安稳。”“
顿了顿,又道:“岭南王若不信的话,在下可以对天誓。”
“那倒不用。”崔耕不信什么誓言,沉‘吟’道:“这样吧,你先在本王身边做个‘侍’卫,立了功劳之后,再做升迁。要不然,直接升你做高~官,也太过惹人生疑。”
秦雨儿道:“可以推说,他是妾身素未谋面的侄子,今日终于认了亲。有了这个借口,夫君要抬举他,也是合情合理。”
李子峤福至心灵,赶紧下拜道:“侄儿参见姑姑,参见姑爹。从今往后,我叫秦子峤了。”
由李子峤而秦子峤,他往后若要反悔,没那么容易了。你说自己是秦雨儿的侄子,我们信了。现在,你又说自己是李隆基的‘私’生子,到底让我们信哪个?红口白牙,合着全在你这么一说。
甚是,若李隆基非要一个便宜儿子的话,也不必非他不可……随便找个无名之辈,说是自己的‘私’生子,也什么秦子峤可信。
崔耕道:“如此甚好,子峤你起来吧。对了,跟你在一起的那个‘蒙’面人姓什么叫什么?今年多大了?”
“他叫崔密,今年十四岁。”
秦雨儿掩口笑道:“崔密?十四岁?妾身说什么来着?这年龄和姓氏都对得啊。夫君你再好好想想,到底有没有年少轻狂……摘了哪朵野‘花’,却没负责?”
“什么‘乱’七八糟的?兴许崔密只是个化名呢。”崔耕又问李子峤道:“你和崔密是怎么认识的?他到底是什么来历?”
李子峤道:“我在一个小旅店,和段简商量劫持人质的事儿。结果,隔墙有耳,被崔密听见了,想要入伙。我和段简觉得崔密来历可疑,想干掉他。可此人年纪不大,却武功甚高,我们俩都打不过他,也只能允了。至于来历么……我们没敢问。”
秦雨儿道:“听说崔秘对瑚儿不错?”
“确实如此。此人似乎和殿下特别投缘,一直对他多加照顾。是我和段简想吓唬殿下几句,他都不准。”
“这更像了哦……”秦雨儿斜眼瞥向崔耕。
崔耕也有越描越黑之感,转移话题,道:“那他后来去哪了,你有什么线索没有?”
“那我哪知道啊?诶……”话刚说到这,李子峤忽然心一动,道:“他很可能去了柳州。”
“柳州?为什么?”
“我曾经听他说过,“食在广州,穿在苏州,玩在杭州,死在柳州。”若是这次事有不谐,他要去柳州终老了。”
秦雨儿纳闷道:“他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郎,谈什么死啊死的?再说了,这什么“食在广州,穿在苏州,玩在杭州,死在柳州”,我怎么没听说过?死在柳州有什么好的?”
李子峤道:“当时我也觉得怪,可他也不肯解释。对了,他还说,自己的出生是一个错误。柳州颇多大豪行不法事,若能以此残生救无辜百姓出水火,这辈子算没白活。”
秦雨儿意味深长地道:“此人如此忧国忧民,以天下事为己任,跟夫君的‘性’格真有些相像呢。”
“呃……”
原本秦雨儿说崔密是崔耕的‘私’生子,只是一个夫妻间的小玩笑而已。
但是,说到现在,她自己都有些信了。
至于崔耕,则心掀起了阵阵惊涛骇‘浪’!
食在广州,穿在苏州,玩在杭州,死在柳州、这是一句来自后世的民谚,说的是粤菜最为‘精’致,苏州的织物最好,杭州西湖美于西子,柳树的棺木最为乘。
而在这个时代,苏州的织物并不算多么出名,粤菜毫无名气,至于柳州的棺木更是没人说起。
崔密为什么会说出这句民谚?
唯一的可能,是哪天自己高兴了,吹牛‘逼’的时候说得。再加什么“自己的出生是个错误”云云,简直定实了此人是自己的‘私’生子。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直到命李子峤退下,崔耕都有些神思不属。
秦雨儿关切地道:“怎么?夫君可是想起来点什么了?”
崔耕苦笑,道:“我是什么都没想起来,才深深纳闷啊。”
崔耕的正妻拉达米珠、李裹儿、卢若兰等人,都出身大家,对他纳妾之事从不干涉。按说,崔耕算真的有什么‘私’生子,也没什么隐瞒的必要。
秦雨儿美目一转,道:“如果夫君真的想不起来,妾身倒是有个主意。”
“什么?”
“你自个儿走一趟柳州,去找一找那崔密,当面问个清楚,不行了?”
“我亲自去柳州?”
崔耕先是觉得此举太过小题大做,稍微一转念,又觉得秦雨儿的提议非常合适。
柳州、桂州等地,大规模地蓄奴之事必须解决。但是,既有霹雳手段,又心怀菩萨心肠之人可不好找。
其实,自己不是合适的人选吗?找崔密、释奴婢乃至查办那股居心叵测的势力,三全其美,为什么不去?
想到这里离,崔耕高兴地道:“此言有理,雨儿,你真是我的贤内助啊!”
“夫君决定去了?”
“嗯,决定去了。,”
“那……妾身给你推荐一个随行之人如何?”
“谁?可是李子峤?他当然要去,要不然,我即便见了崔密也不认得啊。”
“不是李子峤,而是……夫君见了知道了。”
秦雨儿吩咐下去,功夫不大,她推荐之人进了书房之内,盈盈拜倒,道:“参见岭南王!”
崔耕微微一愣,道:“怎么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