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可以的话,谁不愿意做一个被娇养得天真单纯不知世事的小姑娘呢?只是,早前,祖父祖母未回府之前,偌大的安国公府,表面上是我娘在做主,可,实际上呢?”
仿若是想到了过往那些年,明明是地位尊崇的长房嫡长‘女’,却必需“让”着一个小妾所生的庶妹,更不敢明目张胆地为难那很是受宠的“姨娘”这些往事来,傅芷卉捏着茶杯的手指微微用力,秀美的面容也有些狰狞可怖起来。.。
“世人总说‘家丑不可外扬’,往日里,我也是这样想的,更是这样做的。可,这世间,本就聪明人居多,即便我不特意提及,但,那些事情,又岂会没人探知到呢?更何况,他们还从未遮掩过……”
最后这句话,傅芷卉说得特别低,状若呢喃,偏又保证了以傅佩瑶的耳力,定当能听个“一清二楚”。
而,那所谓的“他们”两字,以傅佩瑶对长房情况的了解,想来,也是指傅芷卉的生父安国公,和那位很受安国公疼宠的于姨娘。
“说来,不怕你笑话,若非祖父祖母在上面镇着,哪怕大唐向来‘重嫡轻庶’,尤其那些有爵位的人家,更是在嫡子出生后,才会视具体情况考虑庶子庶‘女’,但,搁咱们家……”
傅芷卉苦笑着摇了摇头,仿若单纯地感慨,又仿若只是想不明白事情怎么就发展到这一步似的,道:“大哥和二哥,我和三妹之间,都只相差半岁。你相信,这是一个单纯的‘巧合’吗?”
傅芷卉今年16岁,而,傅君昊这位长房嫡长子,今年已是21岁,两人之间相差了足足五岁!
这儿的“三妹”,其实,是按照安国公府未分家之前序齿的。倘若,按照长房的序齿,那么,这位“三妹”,就应该被傅芷卉唤一声“二妹”。
就如傅佩瑶本是四房嫡‘女’,偏被傅芷卉等人唤“八妹”一般。
而,在傅芷卉看来,真正“谦卑恭敬”“老实本份”的人,能将怀孕的时间掐得这么准?
可别说,单纯地赶在正室之后怀孕,就不会碍了正室的眼,更能借着正室怀孕的东风,让正室将后院一众仇恨全部吸走,自个儿则能安稳地待在僻静的一角养胎,不掺和到后宅的争斗中去!
不得宠,且没甚么名份,单单靠着“运气”而在‘侍’候了主子后,侥幸怀孕的通房丫环们,做出这样的行为,倒是很正常。
而,诸如于姨娘这种借着“同姓之人,五百年前是一家”的话,表面一幅“不会碍眼的小猫小狗身份”的模样,‘私’下里却找各种藉口拦截男主子,从而邀宠的行为,特意在半年的时间里放出怀孕的风声,真不是上赶着‘逼’迫正室心情抑郁,从而在多思多虑的情况下而出现早产,或者胎儿体弱,再或者难产的“一尸两命”的情况?!
“二哥名轩,三妹名梅。”
安国公府有“嫡出取双字,庶出取单字为名”的规矩,在这一点上,哪怕安国公再如何地疼宠于姨娘这位“真爱”,以及这一双“真爱结晶”,却也不能越过这个祖宗传下来的规矩!
只是,真正有那么点才学的人,都能由安国公府一众嫡庶‘女’的名字中,品出那一份“深意”。
二少爷傅轩,轩字,有“气度不凡,令人折服”的意思。
八少爷傅烨,烨字,光明的意思。给一个庶子取这样的名字,就只差没直截了当地表明不要生出“以庶代嫡”或者“以庶压庶”的心思!
三姑娘傅梅,梅字,代指“四君子”之首的梅‘花’,有“坚韧不拨,百折不挠,凌寒独立,自强不息”的意思。
五姑娘傅蝶,六姑娘傅雪,十一姑娘傅烟。
这三位庶‘女’的名字,表面看来,也很有几分韵味,实际上呢?
五姑娘出生的时候,安国公正与于姨娘在小‘花’园里**。当时,恰好是百‘花’盛开,蝴蝶翩飞的季节。于是,闻听自己又得了个庶‘女’,安国公就随口取了个“蝶”字。
六姑娘出生的时候,恰逢安国公与于姨娘赏雪,遂得了个“雪”字。
十一姑娘出生的时候,恰逢安国公与友人有约,遂与恨不能来一场“十里相送”的于姨娘相别时,无意中的回眸,恰好瞧见了天边萦绕着的一层烟雾,遂得了个“烟”字。
这样的取名方式,不知该说是“走肾不走心”,抑或是说“荒诞无厘头”!
幸而,如今这时代,不仅有“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说法,也有“在家靠父母,嫁人后靠夫君和娘家兄弟”的说法,更有“妻贤夫祸少”“家宅不宁是大忌”的说法,而,安国公夫人又向来以“书香‘门’弟”的出身自傲,与安国公这对夫妻之间,又可谓是“夫妻一体,夫贵妻荣”,一双嫡出儿‘女’更得仰仗安国公府的名声,才能谋到一桩“天造地设”的佳缘,否则,指不定,那安国公夫人在一时‘激’愤之下,就做出让这些事情传得天下人皆知的程度!
到那时,偌大的安国公府,都将沦为天下人的笑谈!
然而,一时的爽快,又有什么用?
毕竟,傅君昊虽占了个“嫡”字,是众望所归的“袭爵人”,但,谁敢肯定,安国公知晓这一切后,会否在“疯魔”的状态下,休了安国公夫人?
到那时,安国公夫人又如何自处?
傅君昊这个嫡子,又会否悄无声息地就被人害了去?
而,自重生后,就煞费苦心地谋划着“搏一场滔天富贵,登上众人‘艳’羡高位”的傅芷卉,又会否落得个“身败名裂”,比前世更加不如的“凄惨离世”结局?
“蕙质兰心,冰雪聪明,才貌双全,端庄贤淑……”每说一句,傅芷卉就摇头一次,到最后,傅芷卉已是一脸的黯然,“八妹,你可知,为了得到这样的‘好名声’,我付出了多少?”
“而,这一切,仅仅只因为,我不想悄无声息地湮没在那安国公府的后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