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村给柳打的电话终于通了。
依旧是最简明扼要的句子解释了现在的状况，柳问：“怎么办？”
怎么办？
幸村顿了一下，声音有些发堵：“明天……最好让柳生和仁王都请假，我们先去学校找校方负责论坛的人删帖，先看看状况，遏制一下事情的扩散，大家碰个头商量一下怎么解决——估计彻底解决是不可能了，就是看看能够怎样尽快淡化对他们两个，还有网球部的影响。”
“请假？他们要怎么跟家长解释？”
……的确。幸村张了张嘴，手指揉上眉心：“如果……骗家长一次呢？假装去上学然后到别的地方呆一天？”
“平常可行，但是，现在以他们的状态，真的骗得过家长吗？”柳犀利地反问。
幸村沉默了一下：“不管骗不骗得过，只能这样了。或者——起得很早，在父母起床之前出门，留个条解释一下是因为网球部急训。——算了，这些都是细节，重要的是，这个麻烦怎么办？”
“以现在的点击量和回复率来看明天必然会出现轩然大波。而且校方介入就不单单是学生之间的事情，我们需要想想办法怎么才能把消息的影响降到最低。”
“……还有网球部。和毛利前辈他们通过气了没有？”
“毛利前辈在这方面恐怕也帮不上忙，倒是绿野前……”柳突然住了口，生生叹了口气，“精市，你知道发帖的是谁吗？”
“不清楚，但追究责任的事情先往后放，当务之急是遏制影响——”
“绿野千鹤。”柳却开口打断了幸村的话，只说了一个名字。
电话里霎时安静。
有什么，之前一直疑惑和碎片化的东西，就这么猝不及防地串联成线，给了幸村重重一击。
……绿野——？绿野千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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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室的死寂被一声突兀的门响打破。
“嘭”的一声，然后是由乃“哥哥、哥哥……”的上接不接下气的叠声呼唤。
“怎么了？由乃桑？”一直在旁边听着幸村打电话的不二拦住了少女，努力试图扬起一个平时的微笑，未果，但声音还是放柔了，“精市有重要的事情，由乃桑遇到什么问题了，我可以帮忙吗？”——由乃是很懂礼貌的女孩子，这么不敲门不管不顾地闯进来，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那个……不二哥哥（因为混熟了所以叫哥哥了）……柳生和仁王前辈……”
女孩子支支吾吾地，有些为难的模样，因为从楼下急速奔跑上来气息不匀，白皙的面孔也染着慌乱的粉红，话也没说清楚，但“柳生和仁王”已经足够让不二整个人紧绷起来了。
“怎么了由乃桑？慢慢说。”
也许是不二倏然张开的蓝眸和沉静下来的面色让由乃有些紧张，女孩下意识地退了一步，旋即有些惶然地伸手比了比楼下：“我刚刚在上学校的论坛，然后发现了一个帖子，因为有柳生和仁王前辈的名字所以就点进去看，然后……”后面的话被咽了下去，大概是那样的内容让女孩说不出口。
但不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问题是——“论坛？立海国中部的论坛？！”
“是的。”
不二本以为事情已经不能更糟糕了，却没有想到……真的还可以更糟。狠狠地呼吸了一下，不二努力平抑了一下胸前中得疯狂心跳，努力使自己的表情不要那么难看：“好了，我知道了，由乃桑不要管这件事情了，有人跟你说起的话你就说不知道……哥哥们会来处理这件事的。”
“好。”不二的面色实在有些骇人，由乃有些害怕，乖乖地点了头，退出了房间，留下不二双手握拳，胸腔抑制不住的起伏——到底……到底是谁——？！因为柳在电话里告诉幸村之后幸村就陷入了沉默，不二没有听见绿野的名字。
他现在真的感觉到了恐惧。重生以来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脱离掌控，一切都仿佛一列脱轨的地铁，冲向了未知的隧道。
之前活了二十几年，认识的大多是工作认真、待人谦卑的人，但心术不正的人也不是没见过，但也都是贪墨别人的功劳，背后使绊子这样的事情，不二相信自己的脑子和水平不至于被害着。可是这样的、毫无顾忌地败坏别人名誉并且丝毫不顾后果的事情，他真的是第一次见。这么猖狂到疯狂，是为了什么？！
立海国中和高中的论坛是分开的，发帖的人不仅仅发在了高中，连国中的论坛也没放过。甚至，如果再想一想，这个人敢把这些放在网络上，那会不会，会不会不仅限于立海的范畴？别的学校呢？——这么一想就令人毛骨悚然。
——明天，学校里会变成什么样子？柳生，仁王，还有网球部……
不二攥了攥拳，感觉到一片阴翳渐渐遮蔽在了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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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我回来了。”
“啊，是千鹤啊，怎么这么晚才回来？”绿野诚放下擦头发的毛巾——很快就要县大赛了，他在部活之后又自己加了训练。
“嗯，有一点事情要忙。抱歉让哥哥担心了。”
“最近总是这么晚才回家，女孩子要小心啊，遇到什么电车痴汉就不好了。”绿野诚粗犷的眉眼在暖色的光下看着很温和，他伸手揉了揉妹妹的头发，“自己要保护好自己啊。”
“我知道的哥哥。明天开始，我就不需要晚回家了。”少女立在等下，巧笑倩兮，温柔如一朵刚刚出水的白莲花。只是那若有深意的话语，听着让人莫名觉得背后发凉。
绿野诚得到满意的回答，转身走开了，也就没有看见，背后的羞涩淑女的妹妹，自顾自地勾着唇角轻轻地笑，那笑容竟然有些诡异，衬着她清秀得脸，十分不协调。
【开始了，我的“清除”】。
【会感受到的吧，全世界对你们的鄙夷厌恶……】
【如果因为你们的肮脏害得整个网球部都惹上麻烦的话……】
【会乖乖滚出不二君所在的社团的吧……】
【还有那个试图玷污他的家伙……】
【这样的前车之鉴，足够你清醒了吗？】
绿野千鹤笑得一本满足，小小的虎牙半咬着粉红的唇，划下浅白的印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