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人是林富民,只见他狠狠的瞪了林安一眼,朝江局点头哈腰,带着谦卑的说小孩子不懂事,千万别生气,然后借口泡茶,将林安拉到厨房,手指哆嗦的拿出一根烟。
“你……你怎么这么不懂事?!”林富民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女儿,手上的烟点了几次都没点着。
“爸,我来吧。”林安看不过去,上前帮忙。
“你当我老得不能动弹了?!”林富民低吼,哆哆嗦嗦的点燃了烟,大吸几口,吞云吐雾,指使林安:“你先泡几杯茶。”
林安不情不愿的做了,跟林富民解释:“爸,他们不是好人……”
“闭嘴!”林富民惊恐的看看紧闭的门,压低声音:“这话也能说,那是个局长,还是国家级别的,那女的估计等级还要高,你惹他们做什么?我跟你说,跟那种人,你要么不说话,要么说话客气点,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不要由着心情得罪人,”
林安急说:“是他们先得罪我。”
“得罪你?你有什么好得罪的?安安,我跟你说,你这样要不得,你不能把自己放得太高,不能跟他们硬来,如果你爸我有能力,也是大官,你骄傲点也没什么,但你爸我没本事,我们家没这个资本,你一定要低调些,人平平安安的就好,吃点亏也是福。”林富民语重心长的说:“你听我说,我知道你的能力被国家知道了,他们应该很重视你,所以家里也跟着受了照顾,但是你一定不能骄傲,你要跟平常一样,对,要有平常心,出头的椽子先烂,知道吗?”
“我知道。”林安受教的点头:“但是,爸,要是太低调了,就会有人认为你软弱好欺,我不欺负别人,别人也别想欺负我。”
林富民摇头:“那你也不能明面上跟他们对着来,你看看你刚刚的样子,拍桌子吼人,像你吗?你这是被人捧得蒙了心,你是不是以为有了那点能力,你就是皇帝,谁都要听你的,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你这么下去,早晚有天会率坑里。”
林安听出父亲的担忧,解释说:“爸,我没有得意忘形,只是那个人是徐晓雯她姑姑,我有点讨厌,所以态度激烈了些。”
“徐晓雯怎么呢?晓雯好歹也照顾了林峰两个月,虽然不该在你修炼的时候去叫你,但你现在也没事,她却没了消息,你怎么也不能怨恨她呀!”
“她想偷我东西,还害……”林安脱口想说自己因为徐晓雯吃了多大的亏,但看看父亲疑惑而关切的脸,又把话吞回肚子里,有些事,自己知道就好,没必要讲出来让家里担心。
“她偷你东西?”林富民奇怪了。
林安咬着下唇摇头:“没什么,反正都已经过去了,徐晓雯又没死,你们不用为她担心,外面她姑姑是来问我要东西,东西是我的,我不想给她也不能逼我。”
“我担心她做什么,是怕你做什么傻事!”林富民说:“她问你要什么?很重要?要是能给就给他们吧,毕竟是国家的人。”
林安撇过头,满脸不服气。
林富民语重心长的说:“安安,你一直很懂事,怎么这时候就傻了?做人要知足,家里虽然出了林峰的事,但比起不少人,已经算幸运,只要平平安安就好,你既然有,国家想要,为什么不给?现在的政府好啊,农业税都免了,还有补贴,想想我小时候,家里连饭都吃不上,你小叔叔因为养不活,送给了别人家,你爸我兄妹八个,只活下来四个,你们蜜罐子里长大的,有什么不满……”
长篇大论,念得林安头晕:“我知道,我知足着呢,一没犯法,二没造反,反正我不会那么便宜她,而且她也不代表国家,是她自己想要。”
“唉。”林富民叹气:“我也没什么文化水平,有些话以前没说过,自从做了这个村长,就想告诉你们,做人啊,一定要对得起自己良心,有些东西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你抢也抢不来,硬是抢来了,绝对遭报应。我现在也管不动你们了,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只说一句,不管以后做什么,都要对得起良心。”
林富民端着茶出去了,林安盯着窗外半晌,低声呢喃:“你们什么也不知道,难道我不懂什么叫知足?什么叫良心?”
不可否认,林父的一通训诫都是为了她好,但她就是觉得委屈,想跑到没人的地方大吼几声,使劲抽鞭子。不过习惯仍然驱使着她跟在林父背后回了客厅,那两个人精,她不放心父亲去面对。
算了,退一步海阔天空,为了家人的清静,东西给了,打发人走吧,反正那颗珠子也没什么用处,地宫里多得跟星星似的。
林安想通了,做出决定,但步入客厅,入眼的景象却让她火冒三丈,徐大姑婆手里拿着的可不正是她的夜明珠,顿时气势腾腾的冲过去,劈手将珠子夺过来。
“你从哪拿的?不告而取谓之贼,姓徐的都有这个毛病?!”
徐弱水想发怒,但又勉强忍住,深呼吸:“是你……”
“是我给她的。”林峰在旁边插嘴,消瘦的脸上一双黑漆漆的眸子格外深幽,盯着林安一眨不眨:“反正一直放我这里,徐姑姑想要,我就送她了。”
林安知道自己刚才冤枉了人,但听林峰这么一说,心里的火,“轰”的冒高三丈,“又不是你的东西,也好意思拿来做人情?”
“我以前就想送给晓雯,现在给她姑姑也是一样,不过是一颗死珠子,你这都舍不得?”林峰的眼睛黑沉黑沉。
林安盯着林峰半晌,瞟了眼嘴角微微上翘,似笑非笑的徐弱水,气道:“舍不舍得是我的事,东西是我的,你没资格做主,这位徐大小姐,你哄好了我弟弟也没用,我的东西爱给谁给谁,就不给看不顺眼的人。”
“二姐!”林峰吼了:“你为什么要针对晓雯,她做错什么呢?即使不小心得罪过你,也不用这么斤斤计较啊!她都已经这样了,你还想怎么样?一颗你随手乱丢的珠子,就当给我了不成吗!如果你还当我是弟弟的话……”
“林峰!”林培大姐在一旁见姐弟阅墙,在外人面前丢脸,顿时吼住林峰的傻话,呵斥:“这是林安的事,你不要胡搅蛮缠,回屋去!”
“大姐,连你也这么狠心?”林峰不敢置信。
“小峰,你姐的事,你就不要参合了,爸推你进屋,你该吃药了……”林父上前,推着林峰离开,担忧的看了眼林安,关上门,把林峰的吼叫关在门后。
林安又气又怒,恨自家弟弟把个才认识两个月的人看得比二十八年的亲姐姐还重,心肺快要爆炸似的喘着气,手中的夜明珠仿佛一块热铁,恨不得砸了熔了化成灰也不给姓徐的,仅剩的一丝理智控制着身体。
“苏舜钦!”她低喊着,几乎以砸的力度将夜明珠抛给他,瞟了眼徐弱水,咬牙切齿:“想要,可以,我卖给你。苏舜钦,接下来拜托你了,漫天要价,看看她能拿什么东西付账?”说完就往外冲去,这屋子她呆不下去了,快要窒息。
苏舜钦担心望着她的背影,看看手里多出来的夜明珠,朝孟陶做个了手势,示意他追上去,然后眼神犀利的盯着徐弱水。
林培皱了皱眉,还是担心妹妹多些,追了出去,把屋子留给几个雀占鸠巢的人。
苏舜钦摩挲着手中的夜明珠,“人鱼公主,真遗憾,又是苏家和徐家的事了。”
徐弱水一脸傲慢,扬了扬下巴:“苏钢头,我们徐家也不喜欢低头,你开个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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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安憋了一肚子闷气,使劲踢着脚下的石子,越想越觉得家人变得陌生,越想越委屈,她做的一切就是想弟弟好起来,结果还要被误会,都帮着外人来欺负她。
“羞羞,羞羞,这么大了还哭,羞羞脸。”几个小孩在池塘边捉鱼虾,见到林安,嘻嘻哈哈的笑话她。
林安扫了一眼,见都是些才几岁的小屁孩,因为很少回家,也不认识,就没理他们,坐到石板上发呆。
“喂,大姐姐你从那家里出来,见过他家的狐狸精吗?是不是真的有尾巴啊?”有好奇的小孩凑过来,对林安家指指点点的问,边上一个比他大点的女孩拖他离开。
“狐狸精不是电视里的那种,我妈妈说是坏女人所以才叫狐狸精啦,小涵你快回来,妈妈说跟那家的坏女人说话,以后会嫁不出去……”
“你们说什么?什么狐狸精?”林安听得糊里糊涂,回头看看自己家,皱起眉:“你妈妈还说了什么?”
“林安!”林培跑过来,折了根长草,吆喝着挥走几个小孩:“走走走,滚回你们家找妈吃奶去,小小年纪就不学好,你们……”
“呦!林培啊,你这是教训谁家小孩呢?”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不远处正洗菜的老妇站起来,却是喜欢跟自家母亲作对的建伯母,拎着把青菜,喊:“小涵,到外婆这里来。我说林安妹子啊,既然做了就不要怕别人说,这年头笑贫不笑娼,你给领导当情妇别人想求都求不来,被人说几句也没什么大不了,村里谁不说呢,你找小孩麻烦做什么?有能耐找别人家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