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南宫绾月在之前给我讲述了南宫夫人遇害的事,但因秦汐没有听过,我还是陪他从头至尾经历了一遍。我本想细心挖掘点儿潜在信息出来,可从头看到尾,与上次我从南宫绾月记忆中看到的无异。看来她的记忆,还是十分客观的。
只是自从南宫夫人这件事后,南宫洛便有意无意地在绾月面前耳提面命忠诚这个话题。我想,他大概是想要把绾月培养成一个指哪打哪,说一不二,唯他是从的绝世利器。南宫绾月既然太过锋利,他只好为她戴上剑鞘。南宫洛不笨,他非常明确的知道,这个剑鞘,就是南宫绾月对他永无止境的爱。
在我看来,南宫洛的想法太自负了,你想要让一个人无条件地爱你,爱的连命都送给你,可又不想付出任何感情和经历,天下美事岂能让你一个人占尽?南宫洛聪明一世,却也有糊涂的时候。感情这种东西,一旦把握不好,往往赔了夫人又折兵。一着不慎满盘皆输的例子太多了,他却依旧要铤而走险。人总爱自命不凡,可惜上天也偏爱惩罚那些自以为是的人。
南宫洛对绾月的要求开始变得严厉而苛刻,有一次,绾月因为看到南宫洛受伤,忙着顾及南宫洛的安危,而放走了敌人。南宫洛当时未说什么,事后却把南宫绾月单独叫到了房中。
我一直以为这样的事只发生过一次,就是南宫绾月讲给我听的那次刺杀。可这次小规模的对战,显然和她给我讲述的场景对不上号。原来南宫绾月讲给我的,也只是她零星记忆的片段,可实际中,这种事情也许不知道发生过了多少回,也难怪南宫洛后来会对她发那样大的火。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南宫洛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这句话,气氛冷到了冰点,南宫洛的眼中闪着杀意,没有人敢去劝阻。
“知道。”
“只要我没下令,就算我死,你也不必理会!”
南宫洛当真发了好大的火,他从未如此严厉的斥责过绾月,当然,比起日后他动手打了她,这次还算十分温柔的预警。绾月低着头咬住嘴,硬是不哭,也并不反驳。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听南宫洛的话而不去理论,她把他的生命看做是最重要的,这不正是南宫洛培养她的忠诚么?我并不觉得她做错了什么。
南宫洛可能觉得警告的效果达到了,叹了气,语气虽然冰冷,可听着也没那么大怒气了:“今天的事,就这样罢了,若有下次......”说着,忽然卡住了。我想,他应该是想要说几句狠话警示她,可又没想好绾月的弱点在哪里。其实南宫绾月唯一的弱点就是南宫洛,可是南宫洛又不能说“若有下次,我就自杀,死给你看”这样小女子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话,所以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僵在了那儿。
“若有下次,我还是会救你的。”南宫绾月话语间,“嚯”地抬起头,一脸无所畏惧。
南宫洛面色一下子黯淡了,深呼吸了好几次,才指着门口骂道:“不成器的东西,给我滚出去!”
我一直搞不懂南宫洛为什么这么生气,秦汐看我一脸困惑,在一旁敲着扇子道:“你不必这样纠结,南宫洛是故意的。”
“你怎么知道。”
“南宫洛的师父,是姜国第一剑客,南宫洛出师那一日,将他师父的剑打落于地。刚刚那场搏杀,远没有他与他师父的比试激烈,依我看,他最后有意松了力。”
“你是说,他想要告诫南宫绾月什么?”
秦汐点头,示意我推测方向是对的,可以继续。
我再接再厉:“若我是南宫洛,如此凶了南宫绾月,是为了不让她下一次继续救他。可是为什么呢?他把南宫绾月培养得如此忠心不二,不就是为了她为他效命么?舍身也要救他性命,当是最重要的事了。”
秦汐提点到:“夙夙可知道无论是兵家战术,还是市井斗殴,人们最常说的一句话,‘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我点头表示知道这句话:“你是说,南宫洛是在责怪南宫绾月,应该一开始就‘在千里之外,取对方上将首级’?”
秦汐摇摇头:“这样说也说得通,不过我觉得你应该朝反方向的思路想一想。”
反方向?擒贼先擒王的反方向么?那就是说,对方来杀南宫洛,也是因为这句擒贼先擒王?难道我从一开始就想错了方向,我一直觉得南宫绾月是这个队伍中最危险,最容易受伤的人,因为她的任务总是擒杀“贼王”,可是南宫洛对于对方来说,也是“贼王”,对方自然也会拍最顶级的杀手来去南宫洛的性命,所以南宫洛才是他们队伍中最危险的人?所以......
我脑中灵光一闪:“啊,你的意思是,不不不,这不符合逻辑啊......‘擒贼先擒王’,你是说,南宫洛知道自己是那个最危险的王,所以怕南宫绾月因为救他,而陷入危险?”我越说越觉得这是一个不可能事件,立即否定了这个想法,“怎么可能,那他这人也太前后矛盾了。”
可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不可否认,这世界上也许真的存在这种矛盾体。就像秦汐说的,不是每个人都是正常人。
我看着秦汐笑眯眯地看着我,悠闲悠哉地晃着扇子,慢半拍地问了一句无关紧要的话:“你竟还有空带了扇子?”
秦汐拉着我跟上了南宫绾月道:“我带的东西,自比你想的要多上许多。”
“竟是些没用的东西。”
“你怎么就知道这扇子是没用的东西,你之前不也以为墨先生的拂尘是挥挡蚊虫用的么?”
被人抓了前科,我老实地闭上了嘴,但还是不甘心地看了看他手上的扇子,问到:“难道你这也是个法宝,可以变大了骑在上面飞么?”
“自然不能。”
“那你说,扇子还能做什么?”
秦汐合上扇子,挑了我的下巴,轻佻地说了一句:“还能调戏你。”
“你这人真不正经,不给你调戏!”我见他根本不好好回答,哼了一声,跺脚转身就走。刚走没两步又被他抓了回来。
秦汐指了指前面的南宫绾月说:“路痴,这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