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南宫绾月(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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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宫绾月十分好学,进南宫府四年,从大字不识一个的乞丐,成了知书达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大家闺秀,南宫夫人喜欢她喜欢得不得了,经常说绾月就是上天赐给她的亲生女儿。

  南宫绾月能在四年之中脱胎换骨,原因十分一目了然。她虽然表面装的痴傻,内心却十分敏锐,深知自己寄人篱下,能有今天的位置全靠南宫夫人初见自己时对自己的喜爱。可是单靠一面之缘是站不稳脚跟的,她必须投其所好。南宫夫人也是从名门大家中嫁来南宫府的,自然对学识和礼节十分看重,南宫夫人虽然表面不说,可也定是希望自己有一个才华横溢的女儿,而不是单单靠一副花瓶一样的外表。

  南宫绾月自进了南宫府,夙兴夜寐,勤于学习,没有一个教过她的师父不决口夸赞的。他们赞她天资聪颖,过目不忘,却不见她日日背书直到破晓,屋中练字的纸张成箱堆放。

  这南宫绾月的心狠,从小就能看出来。她手脚皆因年幼乞讨,磨出了厚厚的茧子,为了有大家小姐的纤手玉足,她便用剪刀将茧子全部剪掉,露出新肉,成日涂抹药膏,重新生长。任凭小梅怎样说南宫夫人并不在意这些,劝她不要这样自残,南宫绾月都全当听不见。

  不过南宫绾月的努力没有白费,她在南宫家的地位日益牢固,几乎不再有人提到她的出身,所有人都把她当做南宫家真正的大小姐。

  可我觉得,南宫绾月之所以这么拼命,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她想要更多地吸引南宫洛的注意。我私下以为这实在在不太容易,南宫洛很忙,非常忙,忙得连媳妇儿都来不及娶,哪有机会注意到她呢?这四年中,绾月也很少能见到南宫洛。不过她不在乎,她可以等。女人很可怕,沉得住气的女人更可怕。她如今可以用漫长的时间等待一个人,日后自可以用更长的时间去报复一个人。

  皇天不负苦人心,终于让她等到了一个机会。

  一天晚上,月色姣好,绾月推开窗看窗外时,忽然发现南宫洛坐在不远处的屋顶上喝酒。过这村儿,没这店儿,此时不上更待何时?南宫绾月赶忙寻了个梯子,吭哧吭哧地把梯子搬过去,顺着爬了上去:“哥哥!”

  南宫洛一早就发现了她这一系列的动作,出于好奇,一直没做声。这丫头从那么老远的地方搬着梯子过来,就为了上来找他?当真是痴傻。在下面喊他一声,他下去不就完了么?南宫洛摇摇头。

  这果然是男人的思维模式。一个注重浪漫,一个注重实际。男女有别这句话,实在是句亘古不变的真理。

  那晚南宫洛的话很多,许是有人陪酒,喝多了的通病。不过我喝多了,就直接睡过去了,可见还是酒量不行。南宫洛话很多,绾月很高兴。她喜欢听南宫洛说话,如同沉溺爱河的每一个小女子,无论南宫洛说多少,她都听不腻。

  南宫洛是家中独子,而南宫家世代谋国,南宫洛此生的愿望很明确,就是姜王的王座。他说出这些话的时候,绾月心中惊喜交加。惊得是,她早知道南宫洛有野心,却未想大到如此;喜得是,他是将她做了至亲,才会说这样的话。

  其实还有一种可能,南宫绾月忽略了——也许,南宫洛,只当她是个孩子。爱情中的女子常能看到对自己有利的一面,而我却站在一个客观的角度,感叹南宫绾月那时的单纯。真不知,这样一个和月光一样纯净的孩子,如何成了我今日见到的模样。不知她的心境是不是从今日起起的变化。

  “哥哥雄心壮志,可知道帝王之路,注定孤独?自古逼宫者,即便即位,也会付出惨痛的代价。”

  南宫洛未想她会说这样的话:“有失必有得,我也是随便说说,绾月不必当真。”

  南宫绾月酒后上头,有些晕沉,将头靠在南宫洛身上,指着天上的月亮对他道:“哥哥,你看,有一颗星星,挨着月亮好近,几乎都要贴在一起了,像不像我们现在这样?”

  南宫洛摇摇头:“它们看似很近,可是实际上,却有一段永远无法到达的距离。”他只是在用一个很理性的角度分析,根本无法想象,一颗星星撞到月亮,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在他的世界里,从未出现过,就代表根本不会出现。

  “谁说没法到达?”南宫洛忽然被一个娇小的人抱了个满怀,“不就是一个拥抱的距离么?”

  她抱着他娇声道:“哥哥是月亮,绾月是那颗星星。这样,不就可以了么?”

  他被眼前的人拥抱着,看着冰凉的月光,嘴角慢慢淡出了笑意:“常听人夸赞绾月天资聪颖,若绾月是男子,哥哥就带你一起驰骋杀场,谋划国家。可纵使绾月聪慧过人,却错生成了女子,是我南宫家的可惜。”

  “谁说女子就不能驰骋杀场,谋划国家了?”绾月道,“只要可以帮哥哥分忧,绾月都可以做到。”

  南宫洛示意绾月看空中的月亮:“世界上,只有一个月亮,一个太阳。月光虽不明媚,却温和;日光是万物生长的能量,却咄咄逼人,太过刺眼。既然都是唯一,绾月做月亮,就可以了。”

  他这段意味深长的话并未进了南宫绾月的脑子,因为绾月自那晚后,又多了两门学习功课:兵法,和武功......

  南宫绾月研习兵法与攻心计,这我倒可以理解,因为我年少时也曾干过这么女汉子的事儿。可是她开始舞刀弄枪,我就十分膜拜了。若说我研究治国之道,只是女汉子的行为,那她可算是货真价实的真汉子了。我见她在一个个夜晚尝试着个种兵器,到最终手持九节长鞭,所向披靡;弯弓射箭,百步穿杨。内心中只想到一件事——她当年为的除去一手茧子时受过的痛,算是彻底白费了。

  南宫绾月是个聪明人,南宫夫人对她这些新爱好略有耳闻,并不欢喜。南宫绾月就变着花样讨她欢心,且从不在白天习武。每每一段时间,为了不让手上生出茧子,都要用割皮的方法加以处理,手法十分残忍。小梅不忍下手,她便亲自动手。夜深人静,烛光昏暗,一双沾满鲜血的手晃来晃去,我看着毛骨悚然,格外同情小梅。

  付出是有回报的,没过两年,南宫绾月就可以和南宫洛一起商讨计策,切磋武艺了。那段日子,南宫洛找到了知音,一回到府上,就往她这里跑,兄妹感情越来越好。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只是南宫夫人不大高兴。

  南宫夫人不高兴的原因很简单,绾月并非亲生,她担心那二人之间,日久生的不是兄妹之情,而是男女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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