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修长是手指划过她的长发,微笑着对她说:“从今往后,你随我姓南宫,名字就叫绾月,可好?”】
南宫绾月最初不叫南宫绾月,她是个靠乞讨为生的孤儿,名字叫小月。小月八岁那年冬天,连绵不断的大雪使得富商贵客们极少出门,路上行人甚少,很多店铺生意并不景气,市井间的乞丐却与日剧增。这就造成了僧多斋少的局面,为了保住少有的“斋饭”,很多有些势力的乞丐,便把一些势单力薄的乞丐赶出城去,小月就是被赶出去的其中之一。
天灰蒙蒙的,若抬起头,大片大片的雪片会掉落在脸上。小月的头发已经乱成一蓬,有些结冰,手脚均有划伤的痕迹,穿着一件破的不能再破的衣服,能蔽体,已经算是万幸,至于保暖,更不必奢望。既已被赶出城去,她便打算去城外的山中碰碰运气,也许能在雪中挖出些吃的,或者运气好,能抓只山鸡。
那个羸弱的小身影一点一点往山中走去,竟也不怕自己去抓山鸡的时候,被更大的动物当做大山鸡抓走吃掉。想也以是走投无路,比起蹲在雪地里饿死,总该去试试。
也许是上天觉得她还不该死,她这次进山果然进对了。
别看小月年龄小,经验到算很丰富,不一会儿,果然挖到了埋在雪中的野萝卜,她搓了搓冻红的小手,扒开雪中的冻土,刨了一会儿。亲娘嘞......原来是颗人参。瞅这人参的大小和品类,拿到药铺卖了,应该会值不少银子。可是小月并不怎么高兴,比起人参,也许她能需要个能填饱肚子的萝卜。
她刚把人参揣进怀中,就眼尖地发现白皑皑的雪中,突然又个雪块儿动了一下。“静如处子,动如脱兔。”这句话的后半句,在小月的身上体现出了极致。许是饿极了,在那样恶略的条件下,她用尽了全力朝那只兔子追去。
若说命不好,那小月的命十分不好,那么小就成了乞丐,还沦落到即将饿死的边缘。若说命好,那小月的命也十分好,一只兔子就可以成功地将她带到她的贵人面前。
落跑的兔子不知被何物被绊了一跤,紧追其后的小月跑的太快,撒不住脚,也被绊了一跤。就算是摔了个嘴啃泥,她也成功地将兔子的腿牢牢揪住。
刚松了一口气,就听见身下有呻吟声。小月手忙脚乱地爬起来,发现雪中埋了一个男子。这个男子胸口有伤,伤口刚刚被冻住了,如今让她这么一压,大量的鲜血流了出来,染红了一地白雪。
八岁的小月,看了看手中的兔子,又看了看眼前的男子,做了一个改变她一生命运的决定——她把兔子敲晕后系在腰上,又将男子扶起,连拖带拽地朝山上走去。
她是个聪明的姑娘,她知道自己在城中是连乞丐都嫌弃的小乞丐,即便她将这个男子拖回城中,也未必救得活,所以选择了与进城相反的路——进山。
她将男子拖入一处山洞的时候,已经快要累得窒息。好容易将男子安置好,又捡了些木柴生了火。因为大雪,木柴都有些湿涩,她用了很长时间才将火升起。当火星闪起的时候,我看到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眼神亮了不少。虽然隐藏在污垢的脸中,依然十分惊艳。
小月慢慢升起了火,就开始处理那只可怜的兔子。她自然没有我烹饪兔子的手法,想我在曼珠山连了那么久,也不是白练的。不过她动作十分熟练,看来是有过很多次这样的经验,很快就把兔子剥皮抽筋大卸八块了。虽然,这套动作放在一个小女孩儿的身上有些血腥了点儿。
许是闻见了烤兔子的香味,一直紧闭双眼的男子竟然醒了。小月用一片大树叶,接了雪水,放在火边暖了暖,喂他喝了,又撕下一块刚考好的兔肉递给他。男子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不需要:“你叫什么名字?”
“小月。”
“小月,你将这牌子带到南宫府,带人来见我。”说着,从怀中摸出一个牌子递给小月,“事后,必有重谢。”
小月点点头,又摇摇头:“可是,我怕他们不让我进去......”
那男子听闻,用力撕下一片衣服,沾着血水,写下了一个“洛”字,一同递给她:“如此,便可以了。”
男子伤势很重,小月点点头,准备马上就去,又被那男子一把拉住。那男子虚弱地笑了笑,指了指火上烤的兔子:“你先吃过,再去。”
从小月惊诧的眼神中,就知道,原来这段孽缘的根从一开始便悄悄种下了。原来她是这样遇见的南宫洛,这样看来,南宫洛倒是比她大了不少岁。
小月临走前,一拍脑门忽然想起什么,将怀中的人参掏出来递给南宫洛,对他说:“你吃这个。”
南宫洛看了看人参,好笑地说:“原来你来山上,是挖人参的,倒是个聪明的孩子。人参需要入药才能大补,我这样生吃也起不到什么作用,万一活了血脉,岂不流血更严重了?我看着品种倒也稀有,倒不如你好好留着,下山去药铺,买个好价钱。”
小月愣了愣,显然没有想到这个问题,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眨了一下,手有些不安地搓着:“我不要你的钱......”
“咳咳,你以为我是怕给不起你钱?”南宫洛笑笑,却引了咳嗽,“小月,你认识手帕上的字么?”
小月摇摇头,她连爹娘的模样都记不住了,怎么会认得字,又有谁会教她认字。
“你若认得,就该知道,我若想给,连姜国都可以送人,怎么可能买不起这颗小小的人参。你快去吧,入夜山中危险,你一个人不安全。”
看到这里,我放在南宫绾月头顶的手,微微感觉到了她的情绪波动。显然这句话在她的印象中十分清晰,十分重要。可我却对南宫洛这段话十分嗤之以鼻,与其说他怕夜晚小月在山中行走不安全,不如说他怕一阵儿关了城门,小月进不去城,搬不来救兵。果然,恋爱中的女人习惯片面代整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