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汐很给他老爹争气，晋王只听御史大夫掰扯了不过半盏茶的时间，整座王城就被秦汐包围了。秦汐带人进来的时候，我从中辨认出来，其中一个就是贾老——甄氏最后的子嗣。
是了，晋国大量精锐部队征战在外，贾老有最强大的雇佣兵，又同秦汐有共同的敌人。这样的组合，不难猜出。
秦汐的出现，兵力悬殊使得现场的状况陡然逆转。一些中途倒戈到御史大夫阵营的墙头草门，此时该哭了。
晋王威严的声音响彻整个大殿：“凡放下武器者，不杀。逃跑或抵抗者，诛九族！”
“慢！”
太尉用刀架着我的脖子从柱子后面走出来，慢条斯理地对秦汐说：“如今逼宫，实属迫不得已，晋王从各个方面削弱我的权利。虽不知道，我西钥一族从一介贱民爬到万人之上一人之下，踏着多少人的鲜血，我若没了权利，如何保卫的了我西钥一族的安危？现推谁上位都无所谓，太子若站在我这一边，老臣可以推太子上位，太子只需答应老臣，不削弱老臣的兵权，赐老臣十城，即可。”
“太子认为这桩交易如何呢？”太尉的刀紧了紧，鲜血慢慢顺着我的脖子留了下来，有些痒，“还是说，太子要江山，舍美人了呢？”他果然注意到了我刚刚出现在大殿之上时，秦汐看我的表情。秦汐从不喜怒形于色，所以他在赌我对秦汐十分重要。
这是一场走投无路，放手一搏的赌局，我不敢判断太尉赌得是否正确。我开始懊恼自己没有听秦汐的话，若是一开始就呆在他身边，也不必让他为难。
秦汐右手中的折扇轻轻敲着左手：“放了子衿，我只杀你一个人，不然，我就灭了西钥全族。”
秦汐的声音却非常严肃，我感受到架在我脖子上的刀抖了一下。太尉冷笑：“放了我，不然我现在就让她身首异处。”
“谁告诉你，江山和美人只能取其一了？”秦汐微笑，“我偏要二者全要。”
真的太快了，我根本没看见秦汐动手，太尉的手就断了。太尉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愣了一下，大叫起来。
秦汐手举承影，因为动作太快，剑身几乎没有沾到鲜血。
我感觉身后的束缚一轻，立马朝秦汐扑了过去，眼泪都要出来了。秦汐抱住我，抚了抚我的头：“下次再不听话，就不管你了。”
我没空对他撒娇，甚至连说话的时间都没有，双手环抱他，极大力气地转过自己和他的身体，狠狠把他推开。
几乎就在推开他那一刻，我剧烈一抖，一只利箭穿过胸口，几滴鲜血从箭头处流了下来。我闭上眼睛，看见了胸中跳动的那株曼珠沙华。还好，箭射偏了，没有伤到曼殊沙华真身。
“秦汐，你敢伤我父亲，我要杀了你！”说话的人是西钥卿囯的表哥，奇怪，明明是表哥，为什么要叫太尉“父亲”？又是一桩滥情史。
“不要......”跪倒在地的老太尉徒劳地阻止，其实他喊不喊已经没有意义了，从那一箭射出，已经决定了西钥族的命运。
我脑中思维涣散，眼前越来越模糊，腿刚刚一软，就被秦汐一把抱起。他一手抱着我，一手挥起承影：“刚刚是你射的箭？”
未等那男子回答，秦汐的剑已经刺进他的胸膛。
“我本只需杀你姑父一人，可你伤了子衿。”秦汐抱起我，头也不回起走出大殿，清冷地吐出五个字，替他父亲做了决断，“西钥家，灭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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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来已经睡了过去，又被一阵颠簸晃醒了想要揉揉眼睛，却被疼痛牵制：“这是去哪啊？”
“你在撑一会儿，我们现在去找公山叔。”
“一会儿是多会儿啊？我好困啊。”我已经睁不开眼睛了，连声音都有气无力。
“你要是敢睡过去，我明天就选秀纳妃，你自己看着办吧。”
“我撑，我撑......我使劲撑......你快点儿啊......”我连说连闭上眼睛，实在撑不住了，纳妃我也撑不住了。
陷入沉睡之前，我似乎听见汐宫哥哥在叫我，他说：夙夙，夙夙，醒来了。
我是被剧痛疼醒的，醒来时，胸口的剑已经被拔出，身上被银针扎成了刺猬。我床边站了三个人，秦汐，老头，公山叔。
老头怎么在这里？
秦汐的手在我眼前晃了晃，看见我的眼珠随着他手在动，知道我清醒了。
“公山叔刚刚用银针封住了你的血脉，但是你伤口太大，曼珠沙华上次的伤口还没有痊愈，我们现在又找不到能填补进你身体的魂魄。墨先生说，罹国国灭后，曾有人用极阴至寒的万年寒玉封住了罹国君和罹王后的身体，百年来，不腐不坏。寒玉虽无法医治你，却可以冻住你的身体，暂时不让你体内的灵力和魂魄四散。你放心，我一定会为你找到下一个魂魄的。”
我惨淡一笑，罹国地宫里躺着的，不就是我和汐宫么。谁为我们放置的寒玉？老头又怎么知道？老头不是和陌念是一伙的么？一个人杀我，一个人救我？
老头抛出手中的拂尘，拂尘并未落地，而是飘在空中，慢慢变大。老头先跳了上去，秦汐抱着我也跳了上去。老头口中念念有词，很快我们就飞到高空之中，隐匿于云端。
“原来这拂尘，竟是个宝物。”我在秦汐怀着喃喃。
“不然你以为呢？”老头没好气的撇我一眼，我想我这次又伤到了曼珠沙华，他一定非常心疼。
“我以为是你平时打蚊子用的......”
“......”
“你既然这么厉害，为什么不直接腾云驾雾呢？”
“云雾没有这拂尘飞得快，我怕你撑不了那么久。”
老头就是老头，都不用我费尽心思就直接套出了答案。能腾云驾雾的，只能是神仙，从礼数上看，老头的品级一定比陌念低，陌念是真仙，那老头顶多是个散仙或者真人之类的。仙人是不能在世人面前随便使用法术的，怪不得我平日看不出端倪，早知道就闹他去王母那里求个蟠桃来给我尝尝了。
不过从另一个角度来讲，我这次大概真的要归位了，不然也不能逼的老头使用仙法来抢时间了。
没多一会儿，我们就到了东鲁国境内的罹国地宫。这曾是我的故国，却已成了他国领土，果然江山易改，沧海桑田。
老头说这事先人安眠之地，他不适宜进入，我却觉得他另有目的。我将要和秦汐进去之前，老头忽然对我说：“夙夜，你若是看见了什么值得惊讶的，也不需要太惊讶，其实一切并非你所想。”
“其实也没什么值得惊讶的了，里面无非躺着我和他。”我忍着胸中疼痛，一丝尚存。
“你都想起来了？！”老头惊讶地问我，“所有的，还是......一部分？”
“包括你弟子的预言，以及陌真仙把我给推下去了......”
老头担忧的眼神不见了：“夙夜，我之前不让人告诉你，只是想要你自己想起来。随着灵魂归位，你会记起更多的事，但是所有的事都不能经人提醒。因为你吸收了过多他人的灵魂，也会慢慢拥有他人的记忆在干扰，一旦你自己的故事由别人讲出来给你听，就会引发你体内灵魂的错乱，很可能导致你人格分裂。”
“......”
“你也不用耿耿于怀陌真仙，他既然救了你，就不会害你的。”
“......”不会害我，还把我给推下去了？我沉默不语。
老头觉得自己该说的都说完了，用法术把我们送入墓中，递给秦汐一个用九尾灵狐的毛做成的手链，说：“你找到寒玉后，就让夙夜含入口中，即可封住血脉。将手串套在夙夜手上，你们自然就出来了。”说罢，一转眼的功夫就消失了。
秦汐低头问我：“准备好了么？”
我吃力地伸出手，抱住他的脖子：“你准备好了么？”
秦汐边往地宫深处走去边与我调侃：“我有什么没准备好的，不就是要进一下你和你夫君的墓了么？只是，你一会儿就要看见你摔得惨不忍睹的造型了，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
我叹了口气，点点头，心想：等到你见到我旁边躺着的人是谁的时候，就知道到底谁该做好心理准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