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妖后夙夜(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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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问我,夙夜,你还有未了却的心愿么?你愿意醒来么?我说,我愿意。】

  我觉得精神好了很多,便提议要早些吸魂。一是考虑到秦汐已陪我半月有余,长此以往,恐天下时局对他不利,二是我也想早日同他去晋宫看看,看看他生活的地方。

  吸魂的日子被很快定下来,那****素衣长发站于月下。秦汐为我抚琴,坐玉璧之上,清风拂面,溪水微漾,衣袂飘飘,似误入凡尘一仙子。琴声幽鸣而起,如怨如慕,如泣如诉,听过秦汐弹琴,我几乎觉得自己平日的琴技实属野人弹法,不堪入耳。真是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感叹之余,腰肢弯,舞步起,惊鸿一舞倾天下。

  很快,我便觉出胸中异样,想来是曼珠沙华并未痊愈,吸魂之术又过于强烈,造成了排异反应。脚步刚有些踉跄,就有两股暖流注入身体,支撑我跳完了整支舞。我身体里像有洪水猛兽一般剧烈波动,胸口轻轻一跳,带动全身血液一阵复苏,这是数十年来我感受到的第一次心跳,激发了我对活着的强烈遐想。

  我心情喜悦,极想和秦汐分享这份快乐,却像猛然间遭到了什么重创,昏昏沉沉的睡意一浪又一浪袭来。

  秦汐在我倒下前将我抱起,我已经看不清他的脸,听到他喊我的名字,也没法回应,眼睛闭上,我掉进另一个故事里。

  *********

  这是一段举世皆知的历史,它以它的传奇性,流传百年,并依旧在老少百姓口中经久不衰,而且随着时间的流逝,被越发镀上了神秘的色彩。

  若想还原事情的本来面貌,只能请当事人对着史书一一更正。而时间飘过了将近两百年,这世间,能做到此事的,只剩下我一人。

  一百多年前,九州大陆上还不是现在的格局,那时,有六国在这块大陆上分庭抗礼,罹国为六国最强,称霸一时。我曾是罹国的亡国王后,也就是之后流传于各路野史,和各种说书先生口中的,一代妖后——夙夜。

  说我是妖后,一点都不冤枉,因为正是我的存在,才使雄霸一方的罹国惨遭国破的下场。

  为什么是野史呢?实在是因为罹国国灭之时,是被屠了城的,整座都城在大火连烧了十天,才被一场迟来的大雪扑灭。所有有关罹国的正史全部在那场大火中灰飞烟灭。

  要把这件事情说清楚,还要从我出生时说起。

  据说我的诞辰来得轰轰烈烈,天下皆知。史料记载,罹国丞相夫人临盆之时,天雷滚滚,疾风骤雨。

  寒冬腊月,六合之内却在一夜之间万花盛开,芬芳吐艳,姹紫嫣红。

  罹君听闻,视为吉兆,赐丞相夙祯百亩良田,四海珍奇,并将还未满月的我赐婚给自己唯一的皇子。

  那时罹国强盛,各国纷派使节恭贺。

  因我生于日夜相交之时,父亲为我起名夙夜。

  夙夜之名,一夜成名。

  我在很小的时候就被送进宫中抚养,那时因为离开母亲不能适应,大哭了一天一夜,次日生病。罹王为我请最好的御医为我治病,那时我眼前出现了一个男孩,他站在一边像看笑话一样看我,非常不屑一顾地指着我说:“真没出息。”

  这是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戳伤了我幼小的自尊心。

  我忘记了自己在生病,雄壮威武地爬起来,扑过去狠狠一口咬下。他被我咬得嗷嗷直叫,满手流血,我被他追着一顿猛揍,大哭了一场,出了一身汗,烧很快退了下去。

  那年我六岁,第一次见到太子汐宫,对他的第一印象——讨厌至极。

  我生了大病,体谅我还年幼,罹王差人将我送回丞相府,由娘亲亲自照料。我一见到娘亲,立即生龙活虎。罹王也并没有再将我接回宫中,只是为我请了先生教我诗书礼仪。由于我天马行空的思维能力,已经气走了四个教我术数的师父,我不以为意,只对古琴和舞蹈情有独钟。

  我家的客人来来往往,有固定白天来的,有固定夜里来了。爹爹十分宠爱我,连议事的时候,也让我随意进出,我很爱听他们讲些正事,每次都赖在议事厅不走。直至有一次,我义正言辞地指出爹爹与各位叔叔之间的言辞,有悖逆国家之意。爹爹喝了口茶,笑容可掬地问我:“小夜这些话都是从谁那里学来的?”听我说是平日里看书看的,又对我说,“师父教的功课都学会了么?不要总看些没用的书。”

  父亲平日里,也总对我说些类似的话,督促我好好学习功课,我也未曾在意。只是从那次以后,我再也没被允许进入过议事厅,屋中的书籍也经历了惨绝人寰的大扫荡,偌大的书房一下空旷了不少。大到治国之道,小到淫词艳曲,全部消失一空。不但我身边奴才丫鬟全部被遣出相府,连替我寻书的小奴都受到牵连。只苦于教我功课的师父是罹王所赐,所以并没有悉数换去。

  我趁夜间没人注意,跳到湖中洗了个冷水澡,然后跑到屋顶吹了一夜凉风,直至黎明才偷偷跑回床上装睡。果不其然,高烧不退。任娘亲说尽了哄劝之词,滴水不进,更别说苦得反胃的汤药。最后,在我争取人权的艰苦斗争之下,被遣出府的奴才们又重新回来继续伺候我,只是挨了板子,罚了俸禄,爹爹给了说辞叫小惩大诫。

  我开始吃药喝汤,爹爹和娘亲终于肯回去休息。他们前脚刚走,我眼前就“刷刷刷”跪了一地刚刚挨完板子重新上岗的伤员,一个个连哭带流鼻涕地说他们不值得我折腾自己的身子。那时我读的书正走凄婉哀怨小文艺的路线,被他们感动得泪腺差点决堤,决定研习医理,为他们疗伤治病,继而走上解救苦难苍生的道路。

  爹爹听说了我的志向从政转医后,急忙请人购置医书,又为我添了数名教授医理的师父,即便我的院中常常传来奴才们被我用银针扎的嗷嗷叫的声音,扰得各位姨娘和弟弟妹妹们整日不得安宁,父亲依旧天天夸赞我的医术有突飞猛进的进步。我院中的所有奴才宫女们的俸禄也都跟着长了好几番,想来是给他们的精神肉体补助金。

  终于,我在快要把他们都扎成筛子之前,找准了人体的所有穴位。那日,我的贴身小婢对我讲:“恭喜小姐,贺喜小姐,小姐再学不会,这整个院子的人就要集体去太医院求鹤顶红了。”

  我深深摇头,觉得如此轻生大可不必。思来想去又觉得自己这段日子以来的确有那么一点点的凶残,所以在接下来的一连数日大摆筵席,为的就是犒劳这些差点牺牲在我针下的贞男烈女们。

  对于我这种铺张浪费的行为,爹爹很是支持。用哥哥的话来说,只要我不再沾染政事,我做什么爹爹都会支持。哥哥是夙家嫡长子,与我一个爹爹,一个娘亲,性格却截然不同。哥哥有爹爹敏锐的思维,娘亲沉稳的心态,相比起来,我更像是路边捡来的孩子,从长相,到性格,皆无与父母相似之处。我曾因为这个极其伤心地问过娘亲,娘亲说,我是上天所造的一个灵物,赐予了夙家。我将信将疑了数年直至完全不信——若是灵物,拿去做更重要的事才对,何必随手丢落人间。

  我对哥哥所说“只要不染指政事,做任何事爹爹都会支持”的说法不以为意:“你这样说,太过以偏概全,若我说明日我就离家出走,去偷汉子,爹爹可也支持?”

  哥哥的表情扭曲了一下:“这......大概......不能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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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始夏小妞儿的长评,好感动哦~~~

  表示非常激动,你从那边,追着惊鸿,追到了这边。

  眼泪鼻涕一大把~呃,好像恶心了点儿~~

  受你的感动,今天聖鍩更新的字数长了很多哈~~~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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