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些年城主夫人早就看透了现任城主大人的白眼儿狼本质,但他这份连自己的亲儿子也能下手的狠毒却依然让城主夫人大为伤心。
当然,吸引了惊鸿和云祁注意力的并不是这位城主夫人的苦难。
在那些兵士一开始的叙述中,这位城主夫人分明是一位巾帼不让须眉的奇女子,她允文允武、既精明又能干,这样的女子,后期怎么可能突然就一蹶不振?
父母突然暴毙、儿子无故失踪,悲伤之余,她又怎会一点儿都不觉得蹊跷?
那么,到底是什么阻止了她去查探?去防备?去反击?
及至贵妾进门、半年产子,甚至自己硕果仅存的小儿子都差点儿被毒死,她的丈夫这样明晃晃的给她难堪、扶持妾室,她又怎么可能还对他信赖有加、情深义重?
作为一个精明能干、文武兼备的奇女子,她若认真起来,那个文不成、武不就的所谓城主大人又岂能那么轻易就将他们母子扫地出门!
更不要说他还黑了心肝、丧了良心,不仅把一手将他养大的舅舅、舅母以及早已死去的外祖一家的灵位全都丢出了城主府外,而且还使人将自己两个年幼的儿子弄出城外,企图让他们死于乱军之中。
面对这样的人渣,如果这位城主夫人真的曾经帮助过自己的父亲处理政务、真的有主见有能力,她又岂会不狠狠报复他!
可惊鸿和云祁却听到那些兵士说,这位城主夫人竟然只是每日缩在庄园上自己的房间里哀哀哭泣,不要说报复城主那个人渣了,就连她身边的琐事她都一概不作理会。
如果不是还有她父母留下的若干忠心老仆相护,只怕她和她的小儿子、小儿媳就不只是被赶到庄子上那么简单了,还有她的大儿子、二儿子,也绝没那么容易被找回来。
那些兵士都说她是遭受的打击太大,失了早年的心气儿,可惊鸿却觉得这里面大有蹊跷。
三人在茶楼里坐了大概一天,惊鸿这才付了银子,心满意足的跟着云祁和庆辉离开了包下的雅间。
找了一家不大的酒楼吃过晚饭,三人趁着夜色翻墙离开了这座城市。
白天的时候,他们已经找人打听出了城主夫人和她三个儿子居住的那座庄园的具体位置,惊鸿当时就决定了今晚要过去一探。
云祁一路拎着庆辉,惊鸿则袖着双手跟在他身边,三人一路起落纵跃,只用了不到一刻钟时间就来到了他们的目的地——城主夫人的庄园。
这座庄园建在一个外窄内宽、唯有一个出口供人出入的峡谷里面,峡谷两侧的山体寸草不生、陡峭非常、根本就上不去人。
生活在峡谷里面的人只要将谷口的厚重石门关上,峡谷内部就可以自成一个世界,外面的人若是想要强攻进去,毫无疑问会费上很大力气。
而在峡谷两侧山体的外围,更有两道又宽又深的河水流过,这两道河水原本来自同一条河,只是因为中间隔着这座高耸入云、内里中空的山峰,所以才被迫自山体外侧分流。
分流的河水在峡谷出口不远处的位置又重新汇聚成了一股流向远处,但由于两股不同流向的河水在此交汇,所以这里河水的流向和流速一直不太安定,不熟悉这片水域或者驾船技术一般的人根本无法自这里靠近峡谷出口。
山峰和水流形成的天然屏障隔绝了城主和他那些妾室的恶意,为城主夫人和她的三个儿子提供了最后的避难所。
当然,以城主如今的权势和城主夫人如今的落魄,他们母子的平安光靠这最后的避难所显然也是不够的。
惊鸿和云祁都清楚,如果不是城主夫人和她的三个儿子如今都已经彻底跌落谷底,再也没办法对城主和他的妾室庶子构成威胁,如果不是对付他们母子需要付出的代价远不及能够得到的回报多,那么他们母子这最后的避难所十有八九也是没命待下去的。
两人虽然没有仗着一腔热血冲上去帮城主夫人打抱不平的打算,但在封印狩魂者的同时,顺手搭救一下城主夫人,他们却还是十分愿意的。
带着庆辉越过宽阔的河面、翻过峡谷入口处的厚重石门,两人一路径直往庄园后院城主夫人独居的小院儿行去。
此时庄园里的人大多已经进入梦乡,但城主夫人的院子里,正房东侧的卧室里却还依然点着灯。
惊鸿和云祁的灵识很快就查探出那屋子里只有一个神色憔悴、身体羸弱,且一脸苦大仇深表情的妇人。
她两鬓的头发已经花白,双眉之间有着深深的皱褶,显然之前经常蹙着眉。
三人摸到院子里,云祁和庆辉因为顾忌着男女有别就留在了屋子外面,而惊鸿则悄无声息的穿过堂屋潜进了东边的内室。
那妇人并没有察觉到屋子里多出了一个人,她正静静坐在黑漆圆桌旁,神色复杂的摩挲着手里的一支玉钗。
惊鸿正犹豫着要不要干脆现身,那妇人却突然一口黑血喷了出来。
她痛苦地蜷缩着身体,手里却依然紧紧攥着那支玉钗。
“静儿......雅儿......”几不可闻的低语声自那妇人口里逸出,她的脸色渐渐开始由白转青。
惊鸿再也顾不得其他,忙一手扣上那妇人的手腕,一手丢了一粒可解百毒的丹药到那妇人嘴里。
云祁见情形不对,忙带着庆辉冲了进来。
与此同时,有个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却暗搓搓的沿着惊鸿与那妇人皮肤相接的地方朝她身体里游来。
惊鸿心下一凛,忙传音让云祁把他们之前准备好的紫色箱子和黄色箱子取了出来。
这两个箱子分别是对付那忧之狩魂者的紫之渊底和对付那惧之狩魂者的黄之焰光,之所以准备了两个,是因为惊鸿和云祁也拿不准控制了城主夫人的狩魂者到底是忧是惧。
云祁的动作很快,两个彩色的箱子很快就被他一手一个托在了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