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离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走自己前方叶未双。叶未双没有回过头,坚定地朝着他刚刚指过那个房间走去。然而莫离眉越皱越深了。身前叶未双一脚踏进了书房之中。莫离忽然停了下来,叶未双愣了愣,转过头来看着莫离。莫离眯起双眼盯着他看了半晌,感到自己小指被那头叶未双牵着绳拉了拉,于是微微松开眉,跟了上去。就他一脚踏进了书房门一刹那,莫离忽然间脸色一变,瞪大眼睛皱起眉,抬起自己右手小指,深深一嗅。接着莫离瞳孔瞬间放大了,他猛然向后退了一步,小指上勒出了一道深深红痕。然而叶未双就站他前方不到三步距离。莫离猛然间想要往后退,叶未双忽然伸出了手,背对着他以一个人类无法办到角度将手臂弯了过来,抓住莫离衣服一下子拽了进去。书房门猛然间合上了。
两头莫离和叶未双同时感到紧绷红绳上力量突然间消失,清脆地通过物体传来一个只有身子两头人体才能感觉到细微“啪”地一声。叶未双血液顿时冰冷了——绳子断了。
莫离四下打量着这间书房。之前叶未双已经给他描述形容过了,但是现看到却全不是叶未双描述过景象。他所说书架上此刻摆满了骷髅,有甚至带着血和残留着腐肉。散发出一股令人反胃尸臭。书房窗户被黑天鹅绒窗帘挡住了,没有透进来一丁点亮光。唯一光源就是书桌上一枝油烛。烛火光不太稳,摇曳着拉出地上许多扭曲影子。地面上画着一种很古怪圆形图案,颜料烛光下发黑,但是整个屋子里弥漫血腥味让莫离几乎瞬间就明白那是干透血迹。“叶未双”就站莫离前面,突然间发出了“桀桀”笑声。那个笑声好像他嗓子被割破了一半,喉管冒着血水,他却冷笑着,声音嘶哑凄厉得令人毛骨悚然。书桌后方那张高背扶手椅子里有一个什么东西,听到这阵笑声之后动了一下,接着慢慢膨胀了起来。莫离看到一个女人披散着头发,缓缓从椅子里坐起身体。她长发凌乱,结着血痂,身上衣物撕裂得不成样子,但是能看出它们原先华贵。
那个女人裂开嘴笑了。她整张脸都是血,昏黄烛火一晃,莫离惊愕地发现她有半边脸只剩下了头骨。随着女人慢慢正起身体,莫离发现她双手干瘪得皮包骨头,筋脉突兀地显露出来。她缓缓抬起了头,露出了被长发遮掩腹部。那里竟然有一个大洞!泛着腥臭内脏和肚肠那个大洞里苟延残喘着,随着女人声嘶力竭呼吸,血泡一个接一个冒出来,浸入她已经完全变成红色血衣里。
女人笑蓦地扭曲了一下,眼中忽然透出了清明。她惊恐而痛苦地伸出了自己瘦骨嶙峋手,远远伸向莫离,那只剩下了一半喉咙嘶哑地叫起来:“救……救救我……”
“叶未双”缓缓来到了她身边,将脑袋亲昵地贴她完好那一半惊恐无比脸颊上。“我又带回来了祭品……怎么样?这样你就能得到你想要了……我兄弟已经解决了另一个,只剩下这一个了……”莫离眉头皱了一下,低声说:“未双呢?你把未双怎么样了!?”“叶未双”桀桀笑起来,慢慢转了过来。他脸已经完全变了。那是一张兽形脸,嘴一直裂到耳朵上,尖利牙齿女人耳边摩挲着将那耳骨撕扯成了碎片。
“求求你……求求你……救我……”女人魂魄仿佛那具身体里嘶吼着,但是“叶未双”干枯爪子抓住了她咽喉,尖长食指指甲缓缓对准舌骨刺了进去。“我……咕噜……我只是……只是想要地位啊……咕噜……”女人眼珠渐渐往上翻,然后身体缓缓滑了下去,接着她脸上也露出了近乎相同诡异笑容。
“那个小崽子已经被我兄弟收拾了……他头会摆上面……嘻嘻……嘻……”“叶未双”身形猛然间膨胀了起来,撕破了那身短小衣物。干瘦高大身体猛然转身朝莫离扑了过来,烛火忽地一下灭了。巨大嘴张开来瞬间就要将莫离吞下……
*
叶未双惊恐地发现捂住自己手渐渐变成了一种难以形容巨大枯瘦爪子。这是一个厉鬼。叶未双从来没有碰到过厉鬼。它浑身散发鬼气让叶未双全身都隐隐作痛。那个厉鬼他脖子后深深地嗅着,破碎嗓子他耳旁嘶哑着叫道:“好香……好香活祭……”叶未双浑身都僵得无法动弹,他竭力忍住害怕,缓缓地转过头,接着他脱离那手一只眼看到一张血淋淋嘴,嘴旁咬肌完全没有了皮肤遮掩,*裸地暴露出来,就像是一具医学上剥了皮畸形驼背人体变异后趴他背后一般。而起先身前那个女佣远远地站前方,惧怕地看着叶未双身后那个剥皮驼背人。叶未双猛然尖叫了起来。“啊!!!——!!”
那个贴他脑旁脑袋突然间被轰飞了出去。叶未双脸颊上留下了三道长长指甲划过血痕。剥皮人重重摔墙壁上,脸上贴着一张黄褐色纸符,被贴住地方“滋滋”冒着黑烟。叶未双待看清来人,忍不住大叫了一声:“莫叔叔!”
然而当他看到莫离身后追着那个几乎和跌出去剥皮人一模一样怪物之后,他眼睛立刻瞪大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莫离一把抓起他手,叶未双只感觉到莫离手指他受伤脸颊上一抹,只听得他道:“借你血一用!”随后抽出了两张空白符纸,飞地用沾血手指那符纸上看也不看地画下一堆符号,向两边扔了出去。两个怪物猛然惨叫了一声。那声音完全不是人类声音了,像是各种尖利刺耳声音混合而成,杀伤力堪比指甲划玻璃上发出声响。
叶未双连忙捂住了耳朵。两个怪物翻滚着,莫离拉住了叶未双后退,然而两个怪物突然间朝对方扑去,互相撕咬着拆吞入腹。那个场面鲜血淋漓,大块肉块四散地发出腐肉气味,叶未双忍不住干呕起来。接着那个后赢家缓缓站了起来,嘴角边残留着碎肉和鲜血。莫离和叶未双看到他身形慢慢变大了,它随手将额头上符纸撕到一边扯碎开来。莫离将叶未双拦到身后,警惕地盯着眼前那个怪物。然而身后叶未双突然惊叫了一声:“莫叔叔!”莫离立刻转头一看。他们面对门被那个怪物堵住了,而身后正从走廊里、房间里……各个地方涌出仆人,他们全像那个断舌女佣一样,如同傀儡一般靠近。
莫离啐了一口,从口袋里掏出酒瓶喝了一口。
莫离和叶未双都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本来如果只有这一个东西话,莫离有把握让这玩意儿灰飞烟灭,但是没有想到一旦和人类接触,它力量就立刻变大了。人类大脑是好补品,随着智慧和力量提升,它利用那个女人对地位权利渴望和她达成了人与鬼之间不可翻悔协议。女人地位一夜间升高到了她想要,同时也害了九十六条命。所有那些摆书架上骷髅就是被吃掉了人脑牺牲品。那个女人会被留后享用,作为这场协议终结。而叶未双和莫离,显然也被计算入这九十九个人脑协议之中。
叶未双突然惊叫了一声:“安语小姐!”莫离一惊。那个书房里女人正一步一步地靠近过来,脸上表情很诡异。她浑身上下已看不出人形了,但是叶未双还是从那小半张没有破碎脸上认出了自己bss。叶未双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有一天会看到这种景象。安语小姐身上挂着勉强遮体破布,眼球翻了出来,半边脸都没有了。肠子长长地垂挂下来,随着她每走一步都地上拖出一条血迹。她手脚瘦骨嶙峋,好像只剩下了骨头,整个人都被吸干了一般。那种刺激景象不是一个正常小孩能够承受。叶未双猛地趴地上呕吐了起来,之前吃过为数不多东西全部呕了出来,后只剩下酸水。
莫离眼看着危险一步步逼近,他有很多招数,但是这种情况下都难以施展。他收拾过很多妖、鬼,然而一次遇到这么多,而且还要保护一个压根儿没有半点能力帮忙小子确让他有些捉襟见肘。不如说他觉得保护一个叶未双让他头疼些。傀儡们似乎受到了什么命令,瞬间扑了上来。莫离恶狠狠将手里酒瓶往嘴里又灌了一口,然后猛然拉起叶未双,朝那些近眼前东西“噗”地喷出了嘴里酒。如同被硫酸腐蚀了一般,傀儡们惨叫着后退但是很又涌了上来。叶未双惊恐地看着这一幕,心里企盼着自己是做梦。哪怕做梦也没有那么恐怖事!那种感觉就好像孤立无援,失去了所有希望,没有什么再能拯救他们……
“呸!你小子就知道这时候诅咒我,万一我真死了怎么办!”莫离破口大骂起来,叶未双愣住了。“你就这么不看好你叔叔我?也不看看就这点道行还敢老子面前撒野!”莫离说着一边气急败坏地从怀里抽出了一柄桃木剑。也不知是怎么被他藏进去,那柄桃木剑一出,怪物们顿时往后退了不少。莫离将叶未双往背后一扔,叫了一声“抓紧了”,然后将那剑往上方一扔。叶未双眼睁睁地看着那柄剑缓缓伸长加宽,直到变成一把巨剑,竟然就那么飘浮了半空。莫离从掏出那柄剑直到跳到那剑面上没花费三秒钟时间,然而叶未双偏偏盯着这景象看,以为已经过了三个世纪。那柄玩具一样桃木剑竟然变成一把金属巨剑,散发着冷光,叶未双到上了那剑还没反应过来。莫离手里掐了个诀,巨剑一个转弯,瞬间扑向了那个怪物,“刺啦”一声削掉了那怪物半根手臂。“躲得倒!”莫离冷哼一声,又一个剑诀,巨剑转而冲向了那群傀儡。身后怪物暴怒起来,爪子猛然抓向了叶未双。莫离大喝一声:“天罡北斗,五行三昧之火!去!”周遭顿时燃起一圈火焰,怪物惨叫了一声,焦黑爪子上燃起了火焰。傀儡们火焰之中挣扎着,不一会儿便青烟阵阵。一个接一个化成了灰。
“也不看看我是干什么。”莫离冷哼着,转而面向那个怪物。怪物眼睛里流露出了强烈狠意,莫离突然觉得不对劲,赶紧后退了一步。叶未双大叫起来:“莫叔叔!它、它要变异!”怪物猛然暴起,身上已经不是人形,莫离暗叫了一声这下糟糕了,凝神戒备起来。怪物一掌劈落了巨剑,莫离和叶未双狠狠一震,巨剑勉强从它爪下脱出,控制着巨剑莫离惊骇地吐出了一口血。怎么会有这么动作!?他竟然没有看清!
怪物又“桀桀”地笑了起来。嘴里竟然开口说话了:“莫离,你也有这么狼狈一天!”叶未双听到这句话时已经完全震惊了,他瞪着莫离头脑一片混乱。
怪物阴冷眼神紧紧盯着莫离,仿佛要将他撕碎。“想当初我被人剥皮,活活痛死你面前,你竟然连一声也不吭。狗娘养!”怪物身躯庞大,然而动作却灵敏得像细小动物,莫离驱动着巨剑脸色发白,一瞬不瞬地盯着那怪物动作。
“我哭着喊着求你……求你救命,你一声也不吭……他妈一声也不吭!!哈哈!哈哈哈!你也有今天!我要把你抽筋剥皮……把你后面那个珍物做活祭,界上那群老不死我总有一天要把他们一个个杀了!杀了!”怪物狂暴起来,一阵狂风袭来,莫离双眼猛然睁大了。叶未双大叫一声:“莫叔叔!”巨剑猛然掉落地,莫离跪地上吐出了一口血。双手隐隐发抖。怪物浑身都散发着强烈恨。这个世上没有什么感情比恨为激烈。叶未双感到自己被他全身黑气罩得神经错乱了,他睁大了眼睛,血丝布满了双眼,肺部辛苦地工作着,发出抽风箱一般声音。怪物负面情绪扑面而来,眼见着那只爪子就要轻而易举地捏死莫离,叶未双却全身都被锁住了似,冷汗浸湿了衣服。他心里疯狂地叫着:谁来!谁来救救莫叔叔!谁来救命!!
就那尖利指爪已经扣近了莫离心口时,另一个声音突然响了起来:“得饶人处且饶人,这不是莫离错。你还是住手吧。”叶未双猛然感到禁锢自己身上力量消失了。他急速向发出声源地方看去,然而头脑一片昏沉。他仅仅看到那个似乎梦里见过长须老头出现漆黑一片屋中,犹如带来了所有光明,然后便眼前一黑,丧失了知觉。
第五章 3/3修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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