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十多人都是武夫巅峰中的翘楚,然而没人觉说话的人什么时候来的,或者什么时候就在树上,登时人人心头寒意大生。·
距离太近了,幸好对方没有敌意,否则悄悄动手,谁都不会有防备,想想都觉得可怕。
可是等他们急急看去时,传出声音的树上枝头早已没了人影,只有寥寥几人隐约感觉到,有人无声无息出现在了自己身边。等人群中感知敏锐的青年倏然回,正好见到跪倒在地的马金戈面前出现了一道人影。
说话的人,什么时候到这里来了?
单单是他们一转头的工夫就落入场中,这人的身法看在刘恒眼里,也觉得邪门与妖魅,本能的感到了威胁。
在场十多个各宗精英都无法给他这么浓的危险感,王宇乾也不如来人,因为单凭这身法刘恒就知道,这人有伤到他的实力。
落地无声,不惹风尘。
“你是横练武者?”
来人声音十分好听,像是银铃轻响,清脆锐耳。她看上去十五六岁的年纪,身段玲珑小巧,一袭贴身花裙,面容娇嫩而清丽,美目纯净明亮,正在旁若无人地打量刘恒,准确说是打量刘恒钳制马金戈的那只手掌。
听到她好奇问,人们大惊失色,纷纷回见到少女,都是脸色大变。
“是谁?”
“来搅局的吗?”
“什么人?”
接连响起几声喝问,随后就被青年们挡住,少年们才见各自师兄都是异常凝重的神情,好像因为来人而感到紧张。
他们的喝问没有得到回应,少女好像没听到,眼中只有刘恒。刘恒一面打量少女,一面答道:“我不是。”
随后,少女现刘恒手掌闪过光华,顿时有些失望,“听说纯粹的横练武者不练内力。气血全用来滋补肉身,肉身力量很强大,有机会我真想见识见识,没想到你不是。”
不过她失望来得快去的也快。很快又变得兴致勃勃了,看向刘恒的美目晶亮,“你力气很大!我很少见到力气这么大的人,比一比?”
刘恒忍不住扫了她一眼,那小巧玲珑的身段。显然和力气扯不上半点关系。少女似乎经常被怀疑,竟立刻明白了刘恒这一眼的含义,俏脸就气得生起红晕,“别小看人!”
说话间,她小巧如玉的手掌按在了马金戈的肩膀上。
“啊!”
下一刻却是马金戈惨叫,只见他身子一点点又抬起,脸色却更加痛苦,急切惊恐地道:“我的手!我的手!”
刘恒扬了扬眉,再看向少女的目光就多了好几分诧异。·
这当然不是马金戈反抗的成果,而是少女手掌用力反提。借此和刘恒较劲,而且占了上风。而且看少女气定神闲的模样,显然还没有出全力,这就让刘恒真有些吃惊了,想不到少女小小的身子里竟然能爆这么大的力量。
两人较劲,可苦了手臂被当做战场的马金戈,只觉两股巨力对抗下,自己手臂好似变成麻绳,就要被掰断了!
马金戈岂能甘心受制于人,一直用全力在抗争。可他受制中力艰难。用大药凝气又辛苦磨练的内力,还运上意志之力增援,无论对上哪股力量都像撞在铁板上,起不到任何用处。这岂能不让他骇然?
他哪里还不明白,自己竟撞上了两个大敌!
“金师兄!”
“你怎么样?”
“你们想干什么?他是玄影爪宗弟子,快放开他!”
少年们还没看懂个中玄妙,见状惊怒呵斥起来,而青年们都是倒抽一口凉气,神情惊骇又凝重到极点。
好在马金戈的惨叫还是起到了用处。刘恒皱眉,松开手掌道:“我不想伤人。”
继续较量下去,哪怕双方再多增一分力量,马金戈手臂也必断无疑。可事情是因为旧怨而起,刘恒只想略施惩戒,并不想伤人,所以率先收手了。
他一松手,马金戈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觉得如腾云驾雾一般,好似自己是条丝带,被另一股巨力轻而易举甩飞了出去。幸好周围都是同伴,见状郑洪生及时跃起接住了他,关切问道:“你怎么样?”
马金戈落地一个摇晃才站稳,抱住自己无力垂落的右臂,“幸好只是脱臼。”
在那种局面下只是脱臼,的确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郑洪生闻言理解地拍了拍他肩膀,又朝场中紧张关注过去。
“你这人太软了。”
少女随手将马金戈甩飞,朝刘恒不满道:“自己有实力,听到别人在你面前叫嚣,你居然这么轻易就放过了?”
“我和他们的恩怨,一时半会说不清。”刘恒摇摇头,不受她激将,“总之,得饶人处且饶人吧。看·”
“你倒是难得一见的好脾气。”少女诧异地看他一眼,随即把这小事就放下不提了,朝刘恒兴奋道:“不过瘾,不过瘾!不行,你必须和我好好比试一次。”
是个好斗的性子。
再看向少女那娇嫩柔美的模样,刘恒只觉很是违和,心底不由生出人不可貌相的感慨。对少女的邀战,刘恒笑道:“却是不巧,我得先解决了眼前的旧日恩怨,这位姑娘要是真想比试,改天如何?”
“改什么天,就现在!”少女闻言不乐意了,美目朝周围众人瞪去,“你们还留在这里做什么?等着看戏吗?”
少女的口气太大,就差直接说出那个“滚”字来了,众人闻言登时一片哗然。
“你说什么?”
“别以为你穿着圣地衣服,就能对我等呼来喝去!”
“我们出身十三家一流宗门,即便是圣地弟子,你也得称量称量!”
少年们羞怒至极,青年们就要谨慎得多,一方面是因为现少女实力深不可测,另一方面则是看得比师弟师妹们仔细,已经确定了少女不是寻常圣地弟子,衣裙上有真传的标示。
“敢问师姐尊姓大名。”郑洪生眯了眯眼,抱拳沉声道。
周凌也道:“我等和圣地各脉都有交情。还请这位师姐说明来历,免得闹出大水冲了龙王庙的笑话。”
“孟茵。”少女负手而立,“够了吗?”
孟茵?
所有嘈杂和喧闹,在少女报出名来的瞬间消失。只听得到风声和众人喉咙滚动的声音。
“原来是千岳无踪的孟师姐。”郑洪生声音有些涩。
“见过孟师姐。”
由青年们领头见礼,少年们也突然老实了,纷纷乖乖见礼,其中三个少女看向孟茵,眼睛都泛出仰慕的亮光。
刘恒听到这个名字的同时。饶是知道对方来头不小,还是暗暗吃了一惊,“没想到是她!”
孟茵,圣地排名十二的天才弟子,传闻天生神力,绝佳的横练资质,却还是选择了内家一道。饶是如此,听说武生境时曾迈入过横练一道,后来才转修内家一道,所以她肉身同样强横。号称有千岳之力。不仅如此,她还修成了一门绝学身法,惊才绝艳,于是人送外号千岳无踪。
单凭那身怪力,还有如若鬼魅的身法,她稳稳占据圣地同辈中第十二把交椅。
“又是一个力压天骄的妖孽。”没想到两天内接连遇到两个妖孽,这次还间接交过手,这份际遇之奇,刘恒也是惊叹不已。
孟茵很满意众人的恭顺,“都认识我就好。赶紧退下吧,有什么事下次再说,别打扰我和他切磋。”
“这……”
她一句话就要赶走所有人,让人们顿觉为难。相互眼神交汇后,郑洪生抱拳道:“孟师姐,不是我等不给师姐面子,只是我等和这人曾有过节,这人又滑溜,我等只怕错过了这次又被他溜了。所以还请师姐……”
“过节?”
孟茵一挑秀眉,目光扫过众人又看了看刘恒后,忽然噗哧笑了,“你们,和他,过节?呵呵,我这人说话直,有话就直说了,你们要是真和他有过节,还是早早忘了好些,否则这仇怕是没机会报了。”
她言下之意谁都听得懂,是看不起众人,觉得他们远远不是刘恒的对手。青年们听得青筋猛跳,面露气恼和不忿,语气也不像刚刚那么恭敬了,“孟师姐这么说,未免太小看我等。”
“这人即便有些本事,我等也不是泥捏的,刚刚马兄只是大意了才会被他趁机占了便宜,要是真打起来,不见得能强过我等多少吧?”
“在下三才剑宗同辈里忝居第九,自信并不弱于何人,岂有没打过就认输的道理?”
“孟师姐怕是看走眼了,要是知道此人心性有多么狡诈卑劣,恐怕就不会如此高看他了。”
在场的十三个青年都是各自宗门的杰出天才,自然有各自的骄傲,哪里听得被人如此贬低和小看。他们天资绝艳,自信非凡,本次都有志在大比中一鸣惊人,说句实在话,就是孟茵在他们这里,也仅仅只是出于对圣地真传的尊重罢了。
孰强孰弱,还要真打过才知道!
所以一听孟茵这么说,自然不会服气,不卑不亢地反驳起来。
“果真是盛世已至,到处都是天才辈出。”孟茵听后赞叹了一句,笑容渐渐冷了下来,“现在下宗,都是你们这样自命不凡的庸才吗?”
“你!”
此言一出,人群彻底炸了,所有人都朝孟茵怒目而视。郑洪生寒声道:“即便你是上宗天才,也不能小觑天下英杰。”
“孟师姐口气可真是大得惊人。”有人冷笑。
周凌淡淡道:“前两天我等和圣地第四的金展金师兄把酒言欢,也没见他如此妄自尊大,孟师姐有些过了。”
“金展?把酒言欢?”孟茵嗤笑一声,“亏得你们不知道他是什么人,才会感觉这么良好,他算是圣地最虚伪的家伙,对个杂役弟子也能装得假惺惺的,更别说你们了。告诉你们吧,他和你们把酒言欢,实则最看不起你们的,同样是他。”
她言语犀利,丝毫不留情面,听得众人都呆在了那里。
“不服气?”
孟茵撇了撇嘴,“我从不敢小觑天下英杰,比方这叫刘恒的,但你们显然不是英杰,对你们,我都懒得出手。这样吧,难得遇上个像样的对手,我心情不错,且容你们在旁边观战。要是等我和他打完,你们谁还不服气,尽可以再说。”
“行么?”孟茵朝刘恒问道。
刘恒眉头微皱,因为孟茵都安排好了才来问他意见,换做谁都不会觉得舒服,所以他也不答话,反而对一众人道:“当时之事,如今想来更像是玩闹,实则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我真心想化干戈为玉帛,诸位能否再想想?“
“呵,本来的确没什么,无非你服个软认个错,这事就算过去了。”
郑洪生眯了眯眼,“但我刚刚却没见到你有任何认错的诚意,反倒接连跟我等硬抗,尤其让马兄颜面大失,这事哪里还能轻易算了?”
“要是不找回场子,我等岂不是没脸再参加大比了?”
旁边有青年也冷冷道。
马金戈揉动刚刚复合的胳膊,“差点废我一只手,此仇不报,我誓不为人!你要是真想和解,不说别的,还是让我刻一个马字在你手上就行!”
事到如今,知道刘恒实力不容小觑后,他也不再提什么磕头叫爷爷认错的话了,毕竟太过羞辱人。但刚刚受制下跪的羞辱,他却无论如何都要还回去的,所以咬牙切齿地道。
周凌扫过刘恒和孟茵,“既然孟师姐如此提议,我们让一步也无妨,等师姐尽过兴再来谈我们的事。希望师姐能让我等大开眼界,让我等看看圣地天才弟子的绝世风采,师姐可别让我等失望。”
经过孟茵的打岔,让众人对娇狂的孟茵也没了好感,自然乐得作壁上观,正好一举数得。除了能看到圣地天才弟子究竟有多少真本事外,还能让刘恒受挫,再者能看一出狗咬狗的好戏,何乐而不为?
他话出口,其他人也明白了他的打算。反正只要围住刘恒,不让他逃了就不用急在一时,想到这里,人们都是默契地冷笑退开,为两人让开了场地。
孟茵见状摇头嗤笑,再没看别人,只看向刘恒。
“既然如此,没什么好说的了。”
刘恒也淡淡说了一句,所有耐心都已经被他们消磨殆尽,朝孟茵道:“孟师姐想怎么个比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