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煞队伍顿时一片哗然。
“二牛家的人出门了?”
“规矩大家都懂,怎么可能啊,该不会是……”
“呸、呸、呸!别特娘的乱说!不会出事的!”
众人乱作一团之际,苏昼快速感知了一下,二牛的屋内确实已经没人理。
“去、去看看其他人。”
见范二牛家出了事,送煞队伍四散开来,顾不上可能残留的煞气,飞奔回自家院子,溅得盘山路尘土飞扬。
“我家门开了!”
“我怎么也是!”
到处是惊慌失措的叫喊,一座座院落大门洞开,像异兽噬人的嘴。
“咋会这样咧。”有人哭喊道。
“去大院!”苏昼直接奔向山顶。
“快,带我回大院。”
看到苏昼的行动,神婆似乎也反应过来,指了一位壮汉示意。
那大汉见了哪敢耽搁,连忙背起神婆,卯足了劲儿往山顶跑去。
“喜妹真的化诡了……”
先行一步的苏昼站在院外,看着院子里空空如也的黑棺,一脸不可思议。
喜妹根本就不具备化诡的条件。如此看来,只剩一种可能,那就是她被提示所说的神秘诡异影响了。
他凝神向黑棺背后的三宅大院看去,里面静悄悄的,早已诡去楼空。
神婆由村汉背着赶上来了。
她颤颤巍巍走下来,看着院中的一幕,几欲跌倒:
“这不可能……”
她快步迈入大院,直接扑倒在黑棺之上。
陆续跟过来的几名汉子堆在门口,谁也不敢靠近。他们两眼看向院墙边已经四分五裂的棺材板,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这喜妹比范老爷凶了不知多少倍!
恐慌开始蔓延。
比村里闹诡更令他们恐惧的是,范家村祖祖辈辈传承的送煞仪式竟然失效了!
“修士老爷……”
事情发展完全超出神婆预料,她只能眼带哀求看向苏昼。
苏昼站在一边沉默不语,继续思考。
范金且不说,喜妹苏昼白日里明明查看过,她那时并无异常。难道真有一种诡异能做到,看不出一丝灾气?
“范金学业平平,屡次落榜,却突然中了…喜妹家日子越发艰难,却在这时认识了城里的少东家……”
“两个本该入土的人,却中了万分之一的概率成了诡异……”
苏昼灵光一现,模模糊糊有了一丝头绪——这两户人家的运气……改变了?
“嘶……如果真是能改变气运的诡异,难怪会看不出灾息的痕迹,也难怪会被提示评价为‘有趣’了!”
假如这个大胆的猜想为真,这只诡异确实堪称逆天。
想到这,苏昼转头看向一旁绝望的神婆:
“最近还有哪家出现了异常,特别好运或是特别倒霉?”
神婆被这个奇怪的问题问得发懵,吃力地回想了好一会,摇摇头。
“既然其他人家没有异常,那就只剩一人了。”苏昼淡淡道。
神婆先是一愣,随后恍然。她和苏昼异口同声道:
“范三家的虎子!不久前倒霉的撞煞了!”
……………
夜色沉沉,已经昏睡了一天一夜的虎子突然醒了过来。
他隐隐看到爹娘在身边沉睡。
“好饿……”
强烈的饥饿感袭来,虎子推了推自家老娘桂枝。可她似乎睡得很死,怎么唤也唤不醒。
没办法,虎子只能悄悄下床,想去外面找些东西吃。
虎子推开主屋大门,反手合上。
他抬头看看天,不知怎的,今晚的月亮似乎异常明亮。只是惨白的光晕让人有些慎得慌。
来到灶房,虎子失望地发现,家里连块野菜饼都没留下。
“只能灌一肚皮水了……”他嘟囔道。
忽然,虎子闻到一股诱人的香味,就像是……烤鸡,虽然他并没有吃过烤鸡。
虎子眼神迷离,不断吞咽口水,循着这股香味走啊走,来到村寨外一处小山洞。
“这里面会有烤鸡?”虎子挠挠头,怪道。
但腹中饥饿难耐,洞内浓郁的香味又是实打实的,让虎子鼓起勇气冲了进去。
“嘻嘻嘻……”
虎子一进去,就听见洞内处处是欢声笑语。再定睛一看,这哪是什么山洞,明明是间富丽堂皇的大厅。雕花窗上贴着双喜,房梁上挂着大红灯笼,装扮得格外喜庆。
而周围走动的人影,可不正是村里人吗!有隔壁二牛家的、五叔家的、老勤家……
村里人正聚在里头忙着喝酒,留入口处一桌好菜无人问津。
那张无人的八仙桌上,点着一对对红烛,周围摆满了鸡鸭肉,香味正是从桌上传来。看得虎子哈喇子直流。
“嘻嘻嘻,虎子你运道好,今儿姐姐要嫁到城里有钱人家去哩!大喜的日子,请你吃席。”
虎子转头,看到个穿大红喜服的女人,正一扭一扭走过来。她看着眼熟,但虎子一时想不起来这人是谁。
“好家伙,半夜吃席还不带咱家。”
虎子先是愤愤不平,随后眼珠一转,想揣两只烧鸡回去。他扒拉下一条鸡腿,迅速将手伸到桌下。
虎子低头,正欲把鸡腿装进袖袋,忽然看到八仙桌之下,映出一双双足尖朝下的脚。而这些下垂的足尖,正好冲着自己!
虎子一怔,心底一股异样感传来,怪不舒服的。烤鸡的香味熏得人迷糊,让他完全忘记了,这张八仙桌旁只他一人,怎么会出现这么多双脚呢!
他拿着鸡腿,转到八仙桌的另一边儿。再低头一瞥,那些下垂的足尖,居然随着自己的动作,缓缓转动,再次将足尖对准了自己。
就好像……这些人是被吊起来的,而现在,吊在半空的他们正随着虎子的移动而……转动!
一阵莫名的寒意爬上虎子的背。
“虎子,你怎么不吃啊?”
身后,幽幽的女声道,猛地探头向虎子瞪去。
虎子想起来了,这人不是已经上吊了的范喜妹吗!他脑子一嗡,只觉档下一热,直接被吓尿了。
“救我……”
虎子此刻连话都说不出,他刚想大喊,却发现自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困住了,动弹不得。
就在这时,大厅外发出一声巨响。
“破——!”
随着一声大喝,整个大厅剧烈摇晃。他看见一名手持大刀、另一手拿着罗盘的青年闯入,红色喜服的喜妹顿时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
虎子眨眨眼,发现自己恢复了行动力。眼前的喜厅又变成了光秃秃的山洞,顶上密密麻麻吊着好些人。
再一看,自己手里的哪是什么鸡腿,分明是一根紫黑色、散发出恶臭的手指!
“嗷——!”
虎子大叫一声,丢掉手中的腐烂手指,连滚带爬朝手持阔背刀、看上去安全感爆棚的青年跑去。
“有诡、那女人是诡啊——!”虎子哭喊着。
可眼前的陌生青年,并未将刀对准诡异的喜妹,而是……对准了自己!
“御诡术!”
下一瞬,虎子听到带刀的陌生青年对他轻喝一声,顿时脑子一懵,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