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昼口吐鲜血,倒在一边。
他看似凄惨,实则并未受到重创。
毕竟肉体经受过源质洗礼和黄泉洗髓,早已不亚于世家出身的天骄弟子。只是一股邪异之力正从伤口向周身蔓延。苏昼不动声色,任由伤口外延的异变肉芽生长,暗地里调动源质,将那股邪意悄然剔除,等待红十二放松警惕,好给他致命一击。
见苏昼气息萎靡,伤口开始长出怪异的肉芽,红十二心下略宽。
这才是正常表现。
纵然这人有完美根基扛下血掌又如何,这一掌,可是蕴含了特殊的污染。金骨玉髓只是抗揍,对于污染,最多延缓,也不能彻底禁绝。
红十二冷笑一声,走近苏昼。正欲痛下杀手,周围却起了迷蒙的白雾。
“无论发生何事,优先杀了此獠!”
红十二见势不妙,更是径直朝苏昼袭来。
“不……好……”
红十二明明已经加速,但下手却越来越慢、精神恍惚,连带着思维都迟滞了。
苏昼同样被冰冷浓郁的迷雾环绕,却毫无半点不适。
这种感觉……是噬魂兽!
苏昼恍然。
那只在洞府外吸人魂魄以供养骷髅人的噬魂兽,因苏昼帮助养魂宗的残魂解脱,报恩来了。
既然如此,我不装了。
苏昼顺势起身,再次向红十二斩去!
红十二已是黄烛境修士,对噬魂兽的抵抗自是更强。虽然未能阻止魂魄被吸食,但勉强还保有神智。
“不可…能…凭什么…他…没事…”
红十二转攻为守,艰难抬手,挡在身前。迟滞的思维想着,苏昼虽然能动,但身受污染,运气越快,受侵蚀也会越快。自己只要坚持到苏昼变异,就能转败为胜!
“御风步!暗影斩!”
来而不往非礼也,苏昼也使出自己的最强招式,一道足以吞噬光线的暗色刀刃伴随着滚滚杀气冲出。
周围翻涌的白色浓雾直接被切开,刀光丝滑地切在红十二双臂上。
这一招,让黄烛境的红十二都感到了威胁,甚至心脏不由自主加速跳动,面对危机的本能让他怒吼。竭尽全力在噬魂兽的阻碍下,生长出密密麻麻的保护气根。
刀光斩过,红十二顿时血流如注,双臂齐刷刷掉落在地。
苏昼又是一斩,配合诡蛇女虚影,直插红十二心口!
“吼——!”
红十二心头血洒如瀑,虽然身受重创,但凭借黄烛境与恩赐之力的顽强生命力,仍然未死。
生死攸关之际,红十二足下生根,倏——的一下钻入土里,竟然直接逃了!
苏昼炸开土层,红十二已消逝得无影无踪。
“可惜……”
苏昼叹一口气,意犹未尽。
幸好自己脸上一直带着人皮幻面,逃走那人也认不出自己真身。何况那团能认出自己的诡异团子,已经在斩杀双子杀手时被苏昼破坏掉了。
还有一人落在后面。
想到这,苏昼眼神再次转冷,朝来路掠去。不一会儿便斩杀了那名落后的人烛境八阶修士。
危机解除,苏昼咬牙切齿开始处理伤口,白色的迷雾在周身浮动。
苏昼连斩四人,外加重创一名黄烛境修士。若让外人得知,怕是得惊掉下巴。虽然其中也有噬魂兽的帮助,但战绩却是实打实的?
“你愿意跟我走吗?”
少顷,包扎好伤口的苏昼看向迷雾,轻声问道:
迷雾泛起一丝涟漪,但最终还是沉寂了下来。
看来噬魂兽还有放不下的事,一人一兽终究缘分不够。
“多谢,珍重。”
苏昼也不强求,看向迷雾,微一抱拳。
迷雾轻轻萦绕苏昼身边,似在蹭他,随后悄然退去。
目送迷雾消失,苏昼一屁股坐在溪流边的大石头上。
方才激战自顾不暇,现在才有时间打量周遭环境。
这是一处溪谷,两侧崖壁陡峭如刀削,一条宽阔的玉带穿插其中,一路蜿蜒而下。两岸卧着大小不一的落石,在水花的拍打下温润如玉。
苏昼俯下身子,开始清洗身上的血腥味。深山之中鬼魅魍魉横行。身带诱人的血味,稍不注意便会引来奇奇怪怪的东西。现在自己精疲力尽还受了伤,须更加小心。
清洗完毕后,苏昼又掬起几抔清水,痛快饮下。
“天色不早了,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赶回明楼城……”苏昼看着眼前的潺潺流水,叹口气。
这时,上游似乎飘来一些细碎之物。
“嗯?”
水面上零落的碎物引起了他的注意。
顺水而下的细碎大部分继续向前流走,有一小部分被水花拍到岸边,正好卡在苏昼眼前。
他视线一转,看到那细碎之物小小一片,外圆内方,已被流水浸得软烂。
是纸钱。
很快,越来越多的纸钱打着旋儿飘来,从上游倾泻而下。
大片大片的纸钱,晃眼看去,竟然有一丝落花时节才有的满溪飘零盛景。
这些都是寻常纸钱,不含一丝灾气。
“………”
苏昼站起身子,望向溪谷上游。
也许是隔得太远,提示并未出现。
但他很快看到远处,似有一道人影蹲在溪边,正洋洋撒下大片纸钱。
他再凝神一看时,撒钱之人又不见了。
苏昼犹豫片刻,小心翼翼朝溪流上游探去。
沿着水流又向前走了一段路,这回,提示终于跳了出来:
【前方的村子里有一只相当有趣的诡异。这只诡异行踪无定,不会在村子长留。你要不要去看看?当然,更稳健的选择是赶紧离开药山,去明楼城外的小镇投宿。】
有趣的诡异?
苏昼挑眉。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描述。
【有人似乎还缺一只使诡,若是能降服它,益处多多。】
使诡!
自从觉醒了御诡术,苏昼还一直没遇上合适的诡异,导致这门觉醒术毫无用武之力。
掂量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状况,苏昼觉得可以试试。
他沿着水流逆行,继续走着,直到眼前出现了一处用硬木高墙围住的村寨。
木墙顶部削成尖头,墙身偶有些划痕与剥落之处,看得出来有一些年头了。
现在不过黄昏时分,寨门已紧闭。
苏昼想了想,脸上的面具微微蠕动,变化出一张平凡但看着人畜无害的脸。
他从阴影处走出,敲响了寨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