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共十二道菜,按照传统宴席配备,四个凉盘,八道热菜,其中一道为汤羹。
剩下七道,有三道是必备的。
第一要有猪肘,象征大富大贵,接着再来个鱼,年年有余。
猪肘和鱼,都要完整,端上才好看。
还有一样,是鸡,最好是小公鸡,同样要做成整鸡,喻意吉祥如意。
鸡鸭鱼肉,鸡为诸肉之首,不是闹着玩儿的。
这三道大菜,也叫硬菜,意思是拿得出手,见得了人。
在以前,婚宴上没有这三道硬菜,客人们吃完席,回家难免要笑话一番。
当然,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后世婚宴上,越来越多的名贵菜品,替代了这传统的三大硬菜。
诸如海参鲍鱼活蟹,更高档次的还有帝王蟹龙虾等。
林钧倒很喜欢这种传统做法,尤其跟着师傅跑乡下接婚宴的时候,看着宾客掏出袋子,把鸡肘鱼一抢而光——
按师傅的说法,把这三道菜烧好了,才能承接宴席。
虎皮大肘子金黄酥烂,糖醋鲤鱼,林钧用了鲁菜做法,将之炸至定型,再浇糖醋汁,恰是一尾鲤鱼跃龙门!
若是后世,林钧是不大爱这么烧鱼的,家家都不缺吃的,下馆子再来个又甜又油的大鲤鱼,那真是腻到不行。
这里不一样!
糖油都是大爱!
灶房院子里就养了几笼鸡,林钧千挑万选,选了个长得最像崽崽的。
满意地亲自动刀,拔毛,林钧还心情愉快地哼起了歌:“我追,你逃,你插翅难飞~”
一年龄的小公鸡,不需要烹饪太久,林钧选择做了北方最爱的烧鸡,其实叫熏鸡更为恰当。
国内有很多地方,都有自己独特的烧鸡,公认最有名的四家,安徽符离集,河南道口,山东的德州扒鸡,以及辽宁的沟帮子烧鸡。
四大烧鸡名气之始,源于后世铁路的四通八达。
相对于其他食品,烧鸡凉了以后风味更佳,又便于携带,火车上来上一只,香气扑鼻,连骨头都能嚼了,刚好从上车吃到下车。
林钧四大烧鸡都尝过,各有千秋,总结起来,只有一句话:
要吃,就吃新鲜出炉的!
真空包装的那种,狗都不吃。
三个大菜备齐,余下的几道,林钧看着食材,随意做了做,卤水拼盘,八宝饭,松仁南瓜羹,韭菜炒蛋,京酱肉丝,汤是牛肉萝卜。
按十人一桌,备了三桌。
菜上齐的时候,已是一个时辰后。
瓦剌大汉们迫不及待,十五人占了两桌,风卷残云,哪怕林钧有意多做了些,这帮大汉,还是八人吃掉了十人的席。
喜宁被邀到了将军们的席上,林钧也在此桌上,只不过,喜宁是主客,林钧却陪居了末座。
喜宁心中有事,加上一桌子菜,都是他讨厌的姓林的小子做的,吃了几口,就食不下咽了。
杨洪几人倒是大饱口舌之欲,吃到一半,郭登没头没尾地突然道:“可以先居宣府。”
嗯,他辛苦点,两天来送一份公函好了。
鬼使神差地,杨洪竟然想要一口答应下来,幸好他夹了一筷子肘子,一不小心,咬到了舌尖!
几人再能吃,十人席还是剩了不少,瓦剌大汉们已经围了上来,杨洪赶紧道:“也先要的金银,我们已备好,各位,可以准备回去了!”
瓦剌众人一愣,喜宁已喜上眉梢:“好好好!那我们下午就走!”
这鬼地方,他是一刻都不想呆了!
井源却长身而起,一把揽住喜宁肩膀,大笑出声:“喜公公!”
“大业已成!喜公公还不归位?!皇上已经备好封爵衣袍,只待喜公还朝!”
喜宁又惊又骇,却挣不脱这武夫强有力的手臂,他大叫道:“你在胡说什么!本公是也先大王的使者!快放开我!”
井源一脸惊诧:“难道不是喜公建议,瓦剌绕过大同宣府,从紫荆入京,结果被包了饺子?!”
“不是喜公建议,吾皇叫门,以激起我上下君臣同仇敌忾之心,誓死抗敌?!”
“听说喜公还建议,瓦剌从宁夏绕过北京,先占南京?!”
井源一脸遗憾,砸了砸嘴,“可惜也先没有听喜公建议,不然咱们就省事儿了!”
瓦剌两个翻译,急急地一句一句,把井源地话都翻译给了瓦剌侍卫,瓦剌众人,脸色大变。
其中苏赫巴鲁乃是也先亲信,回忆片刻后,面色渐渐肃穆——
喜宁咬牙道:“我已不是大明人,我现在,就是也先大王的一条狗!”
他宁愿自取其辱,自认为狗,也要坐实自己的明奸身份!
只因喜宁知道,若是回到大明,那帮大明重臣,绝不会饶了他!
大明,可是有扒皮充草之刑!
井源叹了口气,一脸遗憾地松开了手:“喜公高义,事已至此,还坚持要往瓦剌卧底!某也唯有成全喜公之志了!”
肩上的重若千钧的铁臂终于挪开,喜宁松了口气,下意识地看向了瓦剌大汉们,下一秒,他脸上一僵——
瓦剌人个个一脸凶狠地看着他,喜宁莫名地想起了,太上皇在城破之时唱起的战歌:
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
只不过,胡虏和匈奴,都变成了他喜宁!
喜宁瞬间知道,瓦剌,他已是回不去了!
大明不能回,瓦剌,回不去!
喜宁绝望地闭上了眼,片刻后,他似下了决心,目露绝决之色,猛地向身旁的木柱撞去!
下一秒,他的身体一顿,一条胳膊被人狠狠拽住,一回头,对上了林小贼笑得猖狂的脸:
“喜公公,你要去哪里啊?”
林钧凑近了喜宁,小声道:“你的福气,还在后面呢!”
喜宁怒瞪林钧,“小贼!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林钧一脸无所谓:“那你早点来啊,记得喊王先生一起。”
喜宁:“……”
井源哈哈大笑,一巴掌重重落在喜宁肩头,“看来喜公是想开了!还是在我大明封侯拜相更好!”
杨洪已唤来亲卫,把一脸木然地喜宁请了下去。
苏赫巴鲁眉头皱起,抬手阻止,森然道:“喜宁,应当交给我们!”
杨洪轻抚长须,一指窗外:“人,你可以带走!不过,我这房外,有百人弓箭手,可齐射三轮,阁下做何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