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墙而出的莫十里一眼就扫到了前面的杨羽,直接就在后面追赶。
而在心底则是估摸着该多会回去,又该怎么顺势发现‘夜留香’的留书。
正想着呢,就听见身后院子内传来了撕心裂肺的喊爹声。
想也不想,莫十里转身就向着院内而去。
等到莫十里再次翻墙而入,看到了赵长寿的尸体时候,立刻就惊了。
莫十里猜到了赵长寿、赵甲第父子会用尽手段联络背后靠山,甚至不惜使用一些过激的手段。
例如弄伤自己,要求见大夫之类,从而趁机传递消息。
但是,他根本没有想到赵家父子两人能这么狠!会这么绝!
竟然会以死传递信息!
顿时,莫十里眼中的目光就变得危险起来。
“不行!”
“这么狠、这么绝的人,太危险了……不能留!”
立刻,莫十里就有了决定。
不过,耳边传来的衣襟破空声,令他的目光急速收敛。
下一刻,杨羽的身影落在了莫十里身边。
看着被赵甲第抱着的赵长寿,杨羽同样一惊。
“两位大人,是夜留香!”
“是他杀了我父亲!”
赵甲第涕泪横流,没等莫十里、杨羽开口询问,就将夜留香的留书直接拿出来
杨羽一把接过留书,细细查看。
莫十里则是看向了赵甲第。
对方的悲伤不似作假。
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既然赵家父子选择以死传递信息,那么就是认定了这样的传递方式才是最快、最安全的。
那……
谁会最快最安全接到这条信息呢?
莫十里一边思考着,一边接过了杨羽递来的字条,装模作样地看了一番后,冲杨羽摇了摇头,表示没有发现。
此刻,守在门口的两位武卒也赶到了。
两人同样检查了赵长寿的尸体,也查看了字条,但一样的,没有发现。
随后,两人扩大了搜查范围。
直到衙门的捕快带着仵作赶来时,都没有任何收获。
出了命案,按照律法,自然是要将尸体收入衙门,直到命案侦破,或者过了一定期限后,这才可以由家属领取尸体。
当然了,如果想要更快的领取尸体,就得多花销几个。
尤其是当领头的捕快是赵忠信时,这样的花销就得更多几个。
“您放心,您父亲的尸体,我们会照章程看管!”
赵忠信这样说着,藏在袖子下的手就是一张。
当一锭元宝落在掌心,赵忠信感受了一下分量后,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态度更是亲热了几分。
“赵公子您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赵老爷的尸身的,绝对不会让蛇虫鼠蚁伤着!”
说完,赵忠信就带人抬着赵长寿的尸体离去。
隐藏在阴影中的莫十里盯着赵忠信。
随后目光又看向了赵甲第。
与之前慌乱、惊恐不同。
这个时候的赵甲第相当的平静,似乎一块石头已经从心中落下。
背后之人是赵忠信?
应该不是!
赵忠信这人,莫十里有着相当的了解。
虽然贪财且偷奸耍滑,但却色厉内荏,没有什么胆色。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时赵家父子背后之人
当然,最重要的是,赵忠信是一小吏,根本不可能成为赵家父子背后靠山!
但赵甲第的放松也是真实的。
那就只剩下一个可能了——
赵忠信是传递消息的桥梁。
这道桥梁,一头连接着赵家,另外一头则是……
长安旧城衙门!
想到这,莫十里双眼一眯,转头看向了杨羽。
恰好杨羽这个时候也看向了他。
两人目光交错,顿时了然。
心照不宣的两人立刻跟了上去。
……
“夜班出差,美滋滋!”
“五两!”
“嘿嘿。”
赵忠信交了差,嘴里哼着小曲就溜达出来了。
有了银子,当然不能再在衙门里枯坐。
而且,刚刚出了趟差,再有差事,也有了说辞,其他人也会帮忙顶上。
因此,赵忠信换了衣服,就准备前往朱雀大街了。
大晚上的吹风,哪有姐儿俏的好。
正想着呐,赵忠信就觉得眼前人影一闪。
随后,左眼就是一痛。
还没等回过神,右眼也跟着一痛。
紧接着,就在赵忠信被两拳打得晕头转向跌倒在地的时候,一只手就伸进了他怀里,那还没有踹热的五两银子连带着自己的钱袋子就被摸走了。
等到赵忠信回过神,勉强将肿胀的双眼睁开一条缝的时候,周围空荡荡的哪还有人!
再一摸空荡荡的怀内,立刻悲从心头起。
“我的钱啊!”
赵忠信压低声音干嚎着。
“钱不少呐!”
莫十里收好了那五两银子又看了看赵忠信的钱袋子,里面散碎银子也有近三两。
这钱,在某种程度上来说,算得上时‘光明正大’的。
也就是说,莫十里的身份可以使用这份银子。
当然了,他绝对不是为了银子才找上赵忠信的。
是为了彻底排除赵忠信是背后之人的嫌疑。
没错,就是这样的!
莫十里心底坚信着,随后目光平静地走回了杨羽藏身之处,他轻声说道。
“我试探过了,不是那家伙。”
“嗯!”
杨羽点了点头,并没有再过多关注赵忠信。
不过,却对莫十里的谨慎极为认可。
就在刚刚两人进入县衙的时候,莫十里突然提出‘万一赵忠信是伪装的呢?’,并且,提议自己前去试探一番。
说实话,杨羽被莫十里提出的假设吓了一跳。
因为,这不是没有可能的。
按照道理来说,赵忠信仅仅是一小吏,不可能成为赵家父子背后的靠山,但世间之大,无奇不有,杨羽就曾在武卒档案楼内就记载着前朝一则秘闻——曾经天下第一杀手组织的首领,就是前朝一位太监,还是一位品级不入流的太监。
对方利用种种手段隐匿了自身,巧妙的利用了所有人。
要不是一朝贪念,根本不会被人发现。
所以,难保赵忠信不是这样的人。
不过,现在既然排除了,那就没必要再关注了。
杨羽的目光看向了县衙后院的书房。
在那里,长安旧城知县刁左秀正点着一盏油灯,翻阅着一本圣人书籍。
一身布衣的刁左秀,面容清瘦,五官深邃,翻动书页时,聚精会神,一丝不苟。
杨羽脑海中浮现着这位刁知县的生平。
对方才学过人,在旧朝时,就曾高中状元,新朝刚立,赋闲在家的对方,再次被启用,但是却因为人死板,在这长安旧城县令的位置上一待就是十年,不得升迁。
风评也是中规中矩。
至少没有被骂狗官。
当然了,也不会被赞为青天。
“赵家父子背后的人会是他吗?”
杨羽心底猜测着,不远处的院外却是传来了脚步声。
一位仆人快步走进了后院。
轻轻敲响了书房的门——
啪、啪啪!
“老爷,是我。”
仆人轻声说道。
被打扰到的刁左秀眉头微皱,双眼却没有离开书籍,道。
“进来。”
仆人小心翼翼地推门,走了进来。
垂手躬身站到了刁左秀一侧,压低声音道。
“老爷,赵长寿死了。”
“哦?”
刁左秀这次终于放下了书,他看向了自己的仆人。
仆人立刻将刚刚发生的事儿讲述了一遍。
听完,刁左秀沉吟片刻,径直道——
“原来是这样!”
“去,派人把赵甲第做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