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流星之力(3.电子态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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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真的掉在了卫生间的地漏上。这是怎么掉下来的?起落架抓得很紧的,这是从未有过的事。云彩告诉我,我梦游了,准确地讲,应该叫做“梦飞”。

  不过这个梦,是云彩在我脑袋里制造的幻想场景。她是以这种方式告诉我,地球是一颗行星,绕着太阳在做自我旋转。在这个行星上生存着大量的生命。那些光球的任务是杀掉地球上具有攻击性的大型生命,比如恐龙,以便孕育更高智慧生命体,也就是后来的人类。我看到的光球杀死的那只巨大的怪兽,被人类称之为“霸王龙”。这次大屠杀事件发生在6000万地球年以前。

  我不是很理解梦中看到的那一切。但是光球的杀伤力令我心有余悸。这两天我见了太多的杀戮与死亡。我不想再看到死亡,甚至想阻止死亡。

  云彩:“这也是我来地球的目的。”

  我:“你不是地球上的?对了,你是一颗流星。你到底是从哪儿来的?”

  云彩:“我来自宇宙中某个角落,就是某个星星附近,像太阳一样的星星。很多星星周围都有像地球一样的行星。某些行星上面也有不同的生命存在形式,如地球上的碳基双螺旋物质生命体,如我这样的能量束缚包生命态,还有金属电子游离物质生命体。据我所知,还有硅基三螺旋物质生命体,反物质生命体,等等。虽然宇宙虽浩瀚无边,但生命却不是处处都有,所以显得珍贵。尤其是,还有无限思想的生命更是难得一见。”

  我:“你说的这些我都听不懂。你就告诉我,你来地球是为了什么?为什么计划跟人类融合?”

  云彩:“等我们融合之后,你都会懂。这是一个漫长的故事,这样说下去是说不完的。你现在只要知道,地球的上所有生命的生死正处在金属电子游离物质生命体的操控之下。就像你看到的,黄蜂的蜂巢被捣毁,黄蜂就会无家可归。褐蚁的蚁穴被挖坏,褐蚁只能冒着危险迁徙。这样的事情在浩瀚的宇宙中时有发生。”

  我:“你是说,那些光球是来捣毁地球的?”

  云彩:“他们的本意并非如此。他们就像是黄蜂,为了一处栖息之地,就去屠杀蜜蜂,抢占蜜蜂的巢穴。”

  我:“那他们自己的家呢?”

  云彩:“早已不适合生存,就像破损的蚁穴。”

  我:“是谁干的?”

  云彩:“说来可笑,是他们自己所为。”

  我:“不是可笑,这是愚蠢。”

  云彩:“但愿你真得明白这种愚蠢。”

  我:“他们是后来搬到地球上来住的,却要杀掉原先就住在地球上的恐龙。”

  云彩:“是这样的。”

  我:“那他们跟人类是什么关系?你不是说,人类是他们制造出来的吗”

  云彩:“你问了一个最难以回答的问题。还是等到融合之后,你自己在脑袋里找答案吧。”

  我:“那我问个简单的,那时候有蚊子吗?6000万年之前。”

  云彩:“有。”

  我忽觉一阵莫名的自豪感,又感到悲哀。

  云彩:“自豪是应当的,你们比人类更早在这地球上生活。悲哀大可不必。你以为人类拥有极大的力量,可以随心所欲。”

  我:“难道不是吗?人类一巴掌就能拍死我,还能飞去火星!”

  云彩:“我知道我下面的话,你不会相信。但还是要说:那是一条死亡之路。就像你说的,愚蠢。”

  我:“这话我真不信。你刚才说,你来地球的目的是?”

  云彩:“阻止地球上的生命走上死亡之路。”

  我:“可每天都有虫子死亡。”

  云彩:“那我换个说法,就是让地球上的生命代代相传下去,相传他们的故事,相传他们的历史,相传他们的思想。”

  我:“你的意思是,阻止不了个体的死亡,像死在桂花上的黄蜂,但是要阻止黄蜂死的一个都不剩。”

  云彩:“这样讲不是很确切,但是有助于你理解。差不多像是这个意思。”

  我:“什么是在电子游离控制下?你刚才说的。”

  云彩:“你可以理解成,宇宙中有一种生物来到了地球,他们要利用人类去替他们去做他们自己做不了的事,然后他们继续去宇宙别的地方开始新一轮的杀戮。”

  我:“那简单,就让他们把人类都带走好了。”

  云彩:“人类离不开地球。而且,人类真的在替他们做事,地球上的生命种类在急剧减少,就像挖掘机破坏蚁穴。谁知道蚊子什么时候就会像恐龙一样从地球消失。”

  我:“嗯。我好像懂了。但是,到底是要阻止人类呢,还是阻止那种电子生物?”

  云彩:“阻止电子生物。人类是被电子生物操控了思想,失去了自我的思考能力。这会使人类带着地球一起堕入深渊。”

  我:“所以你计划与人类融合,就是要操控人类?那不跟电子生物一样么?都想着控制人类。”

  云彩沉默了片刻,才说:“不是一回事。我是引导,不是操控。你的认识需要一个过程。现在我们还是想一想怎么去开启承载器吧。”

  我:“开启了承载器,你就可以阻止电子生物了?”

  云彩:“不是我。是你。”

  我:“或者说,是你操控一只大蚊子。”

  云彩:“不是操控,是引导。大蚊子,这个问题就讨论到这里吧。”

  我:“承载器有阻止电子生物的力量?”

  我:“云彩?”

  云彩从来都是不打招呼就选择“离开”,这倒很像牛吃星,神出鬼没的。

  外面在下大雨。我趴在卫生间的窗户上,发现天都已经黑了。我竟然睡了一整天,做了一整天的梦。一道闪电撕裂了阴云密布的天空。一丝丝的电光像是树叶的经脉,仿佛叶子被阳光照得通透了,阴阳交融了。闪电瞬间照亮了一切,又瞬间消失不见。若是有接连不断的闪电,那这夜晚会和白天一样光明。随后而来的轰雷把蚊红惊醒了。她也睡了一天,不知她做了什么梦。

  蚊红飞过来问我:“外面这是怎么了?吓死我了。”

  这是蚊红第一次看雨天,所以问得有些不明就里。我给她解释了,并告诉她不必担心。

  她说:“还好我们搬进来了。”

  我点头不语。蚊红看我不说话,好奇地问:“你又是怎么了?从昨天开始就很奇怪的样子,不像刚认识你那会儿,嘻嘻哈哈的,看起来总是很开心。”

  可不是嘛。那会儿,我真的只是一只普通的大蚊子,吃吃血,睡睡觉,看看星星。真是被牛吃星说中了,知道的越多烦恼就越多。牛吃星劝我做一只普通的蚊子,现在看来,我是做不成了。我要去阻止电子生物毁灭地球?我要拯救地球上所有的生命?让地球上的故事代代相传,让地球上的思想代代相传。不可思议。我甚至怀疑究竟哪个是梦哪个是真实。

  这一切又不能告诉蚊红,我只能假装微笑对她说:“我没事,就是饿了,饿得我都要掉地上了。呵呵。”

  蚊红忽然变得很激动,说:“那我们去吃血吧!”

  我看她边说边摸着肚子,确实是很饿的样子。看来饿极了,自然是要吃血的,蚊子嘛。不过我注意到,蚊红的肚子比之前大了些,似乎她整个身体也大了些。一觉之间,蚊红长大了不少。也难怪,不吃血也不长身体呀。更何况,外面下着雷雨,花蜜肯定被雨水给冲成蜜水了。

  蚊红还想去找大黄狗。我说带她尝尝更美味的。我们小心地飞出了卫生间,隔壁房间传来一股熟悉的气味。

  云彩:“这是电热蚊香。它会使你的神经系统加速不稳定地振动,直到把我们两个能量束缚包震破裂,达到杀死我们的目的。避开。”

  我当然知道避开这种气味。进而来到儿童房间。子欲不在这房间中,而玻璃小球却在地板上。

  蚊红:“是流星!”

  我拦住蚊红,说:“就是一个玻璃小球,不是流星。不要去看了。”

  云彩:“你是担心死光。”

  我想:“我是担心蚊红。”

  云彩:“完美的逻辑,珍贵的情感。”

  蚊红说:“可牛吃星说就是流星。虽然我也知道,流星应该发光的,却觉得这就是。”

  云彩:“直觉。蚊红这是直觉。这是电子生物所不具有的。”

  我想:“别再提电子生物啦,电子生物有血吗?”

  云彩:“没有。”

  我想:“那我有个主意。”

  云彩:“守株待兔。在这里等子欲过来。”

  我想:“能不能让我先想完?你别抢先说出来。”

  蚊红问我:“大蚊子,你怎么又愣神了?”

  在跟云彩对话期间,我一直看着小球发呆。蚊红肯定以为我又犯怪毛病了。

  我笑着说:“我有个好主意。我们就躲在儿童床的下面等。我猜人类小孩肯定会来这里玩耍。到那时候,你就跟着我上去吃一顿又纯又香的。”

  蚊红点头表示照我说的办。很快我就听到子欲的声音了,她在逗狗玩。狗的房间在对面。我们耐心地等待。过了会儿听到关门声,我以为她要来了。可是儿童房间的们却没有打开,她的脚步声也停了。不会不进来了吧?真有可能,她是睡在有电蚊香的房间。不能让她进去,否则我们又要找大黄狗去。我心声一计,就是有点冒险。

  云彩:“你还很无畏。”

  我想:“是自信。我是一只自信的大蚊子。”

  于是我对蚊红说:“你就在这儿等着,别乱飞。我去把人类小孩引来。”

  蚊红不知道我的计策,只是出于对我的信任点头表示哪儿不去。

  我钻过门与地板的缝隙,先看到的是子欲的脚后跟。拉升了高度之后,我才发现子欲在看着墙上的球球。

  云彩:“那是画。太阳系的一副画。你要记住这副画。”

  我不管云彩在说什么,我已经在这副画中找到了太阳,那个最大的球。子欲也看得很入神,她的目光停留在一颗湛蓝色的小球上,是从太阳数起第四个球。

  云彩:“她看的就是地球。下一个就是火星。”

  我想:“我们就在这个小球上?火星车在那个小球上?那,云彩,你家住哪?”

  云彩:“呵呵。”

  我没想到云彩也会笑。不知道她会不会生气。

  云彩:“会的。刚才我就有点生气。”

  我想:“什么时候?”

  云彩:“你说我像电子生物操控人类一样,是在操控你。这样说,我确实有些不悦。”

  我想:“你是引导思想。电子生物是操控人类。你跟电子生物不一样的。”

  云彩:“呵呵,大蚊子,你开始操控我了。”

  我想:“这就是操控?说两句好听的就是操控了?”

  云彩:“是欲望。建立起过度的欲望,设置障碍,引诱去越过障碍,到达控制行为的目的。”

  我想:“那我就给子欲建立一个欲望吧。”

  云彩:“你能做到的。”

  我“呼啦”飞过子欲的鼻子,又停在墙上那个“地球”上。这一招成功引起了子欲的注意。她脸上的欲望像外面天上的乌云一般开始聚集。同时她的手也慢慢地朝我伸过来。我就一直在等,等她的手来捏我。在她捏到我之前,我启动振翼,顺着墙壁往下飞,来到地板上,抬眼望她的脸,那欲望没有消退,反而变得更加强烈。

  我给她设置一步步的障碍,引导她转身来到儿童房间门口,我钻到门缝下,来到门的另一面等着她开门。蚊红看到我,立即飞过来问:“她没来?”

  我笑着说:“你等着,人类的动作太缓慢。”

  不出所料,门被缓缓地推开。我让蚊红快速躲到门后,好从背后下锥子。

  我就悬停在半空,等着子欲看见我。她推开门之后,先是打开了灯,然后盯着地板看。她以为我还在地板上。为了让她看见我,我拉大振翼频率朝她的眉间飞去,在她的“苍蝇”一样的黑点上做了短暂的停留,随即又飞入她的视线内。她再次发现了我。这时候,我竟然直奔玻璃小球而去,停在小球上等着她。

  云彩:“你竟有这样的想法!刚才我怎么没有发现?”

  我在心中笑道:“这叫随机应变。”

  云彩:“明白了。这也是电子生物所不具备的。”

  我想:“你别老跟我提什么电子生物,会影响我的注意力。真要是被她捏住了,你我都完蛋!别说话了!”

  云彩很配合,缄默不语了。子欲的手也到了。我下面的动作很危险,既要躲开子欲的手,还要让她的手打到小球上。

  她的手像是乌云压顶,遮住了灯光。我发动振翼,正欲逃跑,却从她的指缝里看见蚊红飞到她的鼻子上!就在这刹那的迟疑间,我周围立刻陷入黑暗。我被子欲的手包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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