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到底谁才是土匪
黄昏，618团二营浩浩荡荡向苏家梁子开进。
远远望见一队荷枪实弹的士兵向苏家梁子开来，正在小广场上纳凉的村民，一轰而散，慌乱的夺路回家。
“他娘的……人呢？都死绝了？都让小日本杀光了？”618团二营长祁连城双手叉腰，站在广场边的大石上，纳闷的左环右顾。咋回事儿？苏家梁子的百姓，咋见了国军，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都躲了？
“营长，这儿的老百姓都以为咱是小日本儿呢？”营副于大昌凑近跟前：“刚刚还有人，一瞧见当兵的，都躲了。”
“都他娘的给老子看清楚了，老子是国军，堂堂正规军，不是小鬼子……跑什么跑？都给我滚出来！”祁连城大吼。
苏家梁子死气沉沉的，没人支应，更没有人出来。
“怎么会有国军？”躲在墙角的苏老爹纳闷。
“老爹，咱们是不是很去报告新四军？”苏小妹眼珠子乱转。
“别急，再看看。”苏老爹摇头。
啪！祁连城等得不耐烦，掏出手枪，朝天就是一枪：“都给老子听着，老子是国军，是奉上峰的命令，前来剿匪的。都他娘的给老子出来！再不出来，老子派人挨家挨户的请了！他娘的，敬酒不吃吃罚酒……”
“老爹，真是国军，咋办？”苏坡媳妇。
“这样，我先出去看看情况，你俩再瞅瞅，如果……想办法溜出村，报告新四军。”苏老爹想了想。
“嗯，老爹……您可当心点儿……”苏小妹神色担忧，眼睛盯着广场上端枪的士兵。
谢光仁趾高气扬的坐在枣红马上，挥着马鞭：“祁连城，你他娘的快点，这么点事儿都办不成，手下的兵都他娘的吃干饭的？手中的枪都是烧火棍？这帮刁民，见了国军就跑，见了新四军亲得跟一家人一样，他娘的，给老子客气什么？”
“明白！团座！”祁连城立正敬礼，转身命令：“四连负责村北面和东面，五连负责村西面和南面，都他娘的把人给老子赶出来！谁要是不出来，就给老子绑出来！”
“是！”四连长、五连长回答。
“给我找最好的房子，老子的团部就设在那儿……今晚，兄弟们都好好歇歇，明天，再向杨家坝推进！”谢光仁满意的点点头，傲然端坐马背上。
“都他娘听清楚了吗？”祁连城急忙大吼：“团座要最好的，给我看仔细了！要是寻差了，别怪老子不客气！”
“放心吧，营长，保证完成任务！”四连长立正敬礼，转身追上队伍，朝村东头扑去。
“老爹，这帮土匪，准备抓人了……您可得当心！”苏坡媳妇。
“没事儿，我就一老头，不能把我咋样？”苏老爹微微一笑：“况且，还是国军。”拿着旱烟袋，踩着小碎步，一溜小跑出去。
“老总，老总……”苏老爹一边小跑，一边喊：“不能绑啊，不能绑……”
气喘吁吁的跑到谢光仁面前：“敢问……长官您是……”
“他娘的，这是我们谢团长！”祁连城气恼：“苏家梁的人都死绝了？半天不见个人影？”
“老总，老总，您可别这么说……消消气，消消气。”苏老爹喘着粗气：“天色不好，乡亲们……乡亲们还以为是小鬼子来了……”
“鬼老头，你说什么？说老子是小鬼子？”祁连城怒骂：“我看你是活够了是吧？你他娘的……”
“老总，老总，没……没这意思，您……”苏老爹摇着双手，一脸惊恐。
“鄙人谢光仁，国民革命军618团团长。”谢光仁神情倨傲，目光冷淡：“你是……”
“团座问你，你是干什么的？”祁连城抬腿踢了过来。
“劳烦团长大人询问，老朽苏原良，在苏家梁子，还能说上几句……”苏老爹屁股一扭，躲了过去，拱手回答：“不知谢团长……带兵进村，所谓何事？”
“老头，跟你说得着吗？这是军机大事儿，你懂个屁！瞎打听什么？”祁连城目光不善：“老头，本营长问问你，刚才这广场上，明明人不少，咋转眼功夫就没了？不见了？”
“长官您误会了，军机大事儿，小老儿不敢打听！”苏老爹微微一笑：“这天快黑了，乡亲们瞧见当兵的，一时没分清是小鬼子，还是土匪，所以……”
“什么？把老子们当土匪？”祁连城一听，不乐意了，伸手准备拔枪。刚把老子当小鬼子，现在双把老子们当土匪？
“咳咳……”谢光仁轻轻咳嗽一声，制止了正要拔枪的祁连城，微眯双眼，盯着苏老爹：“苏老头，告诉你也无妨，鄙人奉将委员长之命，特率部北进剿匪，收复被小鬼子占领的失地！你去告诉全村百姓，赶紧出来，本团座要训话！”
“剿匪？”苏老爹纳闷不解：“团座，苏家梁没听说过闹匪啊？您……”
“他娘的，叫你去就去，哪那么多废话！”祁连城很是不耐，挥脚欲踢。
“连城……”谢团长沉声喝道。
“团座。”祁连城立正回答。
“咱们是国军，不是小鬼子，也不是土匪！”谢光仁淡淡的说。
“是，团座。”祁连城立正回答，转身看着苏老爹：“老头，听见没有，团座让你把村子里的人都叫出来！”
“是，是是，这就去，这就去……”苏老爹握着旱烟袋，转身小跑离开。心中暗暗骂道，国军？跟土匪有什么两样？
“快走！”
“快点！他娘的！”
“磨蹭什么呢？快点！”
……
“爹，我怕！”
“娘，我害怕！”
“别怕，爹在呢……”
“别怕，有娘呢……”
……
苏家梁子热闹起来，百十名士兵端着枪，一路驱赶着乡亲们来到广场。几十名国军士兵举着火把，背着长枪，站在广场四周，虎视眈眈的盯着广场中央二百来口乡亲。
“团座，人都赶来了！”祁连城报告。
“嗯……”谢光仁黑着脸，跳下马背，手里拿着马鞭，大步走上广场北面的台子。祁连城手按枪套，屁颠屁颠的跟在后面。苏老爹紧走几步，站在台下。
“都他娘的安静！”祁连城吼道：“我们是国军，是驻扎在双杨镇的国军，是堂堂的正规军。这位，是国民革命军第618团上校谢光仁团长，下面，请谢团长训话！大家鼓掌！”
广场上，鸦雀无声，静悄悄的，没有人鼓掌，只能看见乡亲们紧张的面孔和眼神，只能听见四周火气燃烧噼噼叭叭的声音。
“都他娘是死人吗？”祁连城嚎叫。
“祁营长……”谢光仁虚假的挥挥手，两步走到台前，居高临下的扫视着台下的村民：“乡亲们，鄙人谢光仁，现为618团上校团长。奉重庆蒋委员长之命，率军北上抗日……还有剿匪。全团将士，奋勇拼杀，一路所向披靡，日军更是闻风丧胆，惊慌逃窜……我618团一日推进数十里……”
“一句话，谢某率618团，是来解救你们的，是救民于水火的。”谢光仁面带微笑：“所以，你们不要害怕……我们都是一家人嘛？现在好了，你们再也不用受小鬼子和土匪的侵扰祸害，国军会保护你们的！”
“我们不需要保护！”
“对，我们不需要保护！我们有新四军保护！”
“对，你们从哪里来，还是回哪里去吧！”
……
“乡亲们……”谢光仁皱了皱眉：“鄙人……”
“别猫哭耗子了！”
“小鬼子真来了，你们跑得比兔子还快……保护我们？新四军还差不多！”
“就是！见了小鬼子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看新四军打跑了小鬼子，你们来了……”
“我们不需要保护，有新四军……”
啪！祁连城高举手枪：“都他娘的说什么呢？都不想活了吗？老子成全你！”
“祁营长……”谢光仁面色阴冷，盯着人群，暗暗咬牙。
“团座，这帮刁民，被新四军那帮土匪给洗脑了。”祁连城恶狠狠地盯着人群：“不给来点利害的，都不知道马王爷长几只眼！”
“谢团长，祁营长，此话差亦。”苏老爹仰头望着台上：“新四军所到之处，秋毫无犯，老百姓欢迎还来不及，怎么能说是土匪呢？”
“就是，说新四军是土匪，我看哪，你们才是土匪！”苏小妹躲在人群中，声音很大。
“谁，谁说的！”祁连城怒目圆睁：“敢说老子是土匪，给老子站出来！谁？”
“祁营长，看来，苏家梁子中毒很深啊……”谢光仁意味深长的看着台下的人群：“赶了一天的路，我累了……这里，都交给你吧……让这帮刁民知道知道，谁才是正规军，党国的队伍！”说完，转身在四连长殷勤的虚引下，带着卫兵，向村东头行去。
“团座放心，属下明白！”祁连城阴阴一笑，立正鞠躬：“团座慢走！”
谢光仁挥挥手，头也不回，跟着火把，消失在广场东角。
“他娘的，敬酒不吃吃罚酒！”谢光仁一去，祁连城彻底撕下了伪装，挥着手枪，点着台下的人群：“这、这这……五连长，都给我抓起来！”
“是！”五连长大声回应，带着数十名士兵，狞笑着扑进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