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无声无息的战斗
天刚擦黑，李爽便带着大虎、玉成和二黑等三三两两地摸进行动临时集结点。
滴答、滴答、滴答……
时间没有感情，永远不知疲倦地转着圈。血狼队和行动队员们挤坐在屋子里，昏黄的灯光照在脸上，神情平静，目光坚毅。杨闯、李爽、何明湘、齐玉成围坐在桌子前，仔细推敲着明天的行动方案。
“具体行动细节就是这些。李队长，有什么遗漏吗？”正式场合，杨闯不敢马虎。
“没有了！已经很详细了。”李爽微微一笑，很有女将风度：“玉成，这次外围的行动，一切听从何队长的指挥。”
同为中国人，只要抗日打鬼子的立场是一致的，就值得信任。特别是从杨闯嘴里知道何明湘的情况后，李爽有意无意的拉近两者间的距离。
“是！”齐玉成。
“何兄，这次就看你的了！”杨闯神情严肃。
“我这没什么，倒是你们……”何明湘迟疑了一下：“一定要平安回来！”何明湘心里有些诧异，他完全没有想到，杨闯和李爽会把外围的指挥权交到自己的手上，还特意交代“一切行动听指挥”。
事情不大，话语不多，但这是一份信任，一份坦诚，这让他对李爽、对共产党的胸襟更加钦佩。心中暗暗拿定主意，一定不负所托，带领所有人，特别是带着军统行动队，配合杨闯和李爽打好这一仗。
何明湘很清楚，作为军统行动队队长，下这样的决定，将意味着什么？但他更清楚，团结抗日，把小鬼子赶出中国，才是最迫切的事，也是他最应该做的事。
“放心，一定会的！”杨闯深深的看了一眼何明湘，微微点头：“只要你们在外面打得猛打得狠，我们就一定能安全的撤离出来！”
“九点了，准备行动吧！”李爽看看腕表。
“好，行动！”杨闯下达了行动命令。
都年关了，南京城的夜依然很冷清，没有一丁点儿喜庆的氛围。商铺早早的关了门，人们躲在屋子里，守着孤灯冷灶，想念着逝去的亲人，回忆着昔日一家团聚的洋洋喜气，神色黯然，泪水成行。
杭州大道是日本人聚居区，这里依然灯火通明。几名日本浪人腰插武士刀，在大街上晃荡。三两个喝得醉熏熏的浪人手搭手肩搭肩跌跌撞撞地向樱花居走去，穿着艳丽和服的日本女子脚踏木屐，浪笑着迎了出来，一人搀扶一个，进了门，嘻笑声老远就能闻见。
李爽身着和服，非常厌恶地看着这一切，嘴里骂了句“畜生”，扭过头，紧紧地跟在杨闯旁边。杨闯笑着摇摇头，没有接话。
“可不是畜生吗？”林志国低声说：“小鬼子，都他娘的是畜生！”
“嘘！”杨闯看了看四周，声音很低：“讲日本话，学了几天，不会忘了吧？不会说就当哑巴！”
李爽微微一笑，踮着小碎步，紧跟而行。
林志国吐吐舌头，偷偷做了个怪相。二黑摇摇头，微微一笑，看了眼一声不吭的刀子，很别扭地扭了扭身子，踩着木屐摇摇晃晃地跟在后面。
日本人聚居区灯火通明，所有的居所都是日军占领南京后改造的，每户居所外都有一个小栅栏围着。井上太的临时居所在后街，位于一排日式居所的把头，是黑龙会临时安排的。再往前行，是一个西式小花园，可以聊天，可以散步。
井上太居所的灯灭了。明天还要早起参加庆典，本打算早早歇息，三十多岁的井上太正是精力旺盛的时候，经不住寺内芳子的挑逗，脱光衣服与芳子在榻榻米上大战了一场，直到精疲力竭，才心满意足地倒头呼呼大睡。
芳子的尖叫，让三名随行的浪人既羡慕又无奈，各自关门早早睡下，眼不见耳不听心不烦。正是这一场男女大战，让井上太反应稍有迟钝，给自己带来了灭顶之灾。
夜里十一点，小花园散步聊天、腻腻歪歪的日本人早已走光了。杨闯与李爽扮成一对情侣，靠在花园的小走廊上，轻声地聊着些什么。志国和刀子、二黑等，则分散地猫在小花园的角落里。
“行动吧，再不行动就该让人起疑心了。”李爽看了看腕表，再瞅了瞅已经安静的花园和灯光昏黄的大街。
“好……行动。灯已经灭一小时了，井上太应该睡得跟猪一样了吧！”望着漆黑的居所，杨闯很绅士地一拐右肘，看着李爽微微一笑：“走吧……”
李爽掩嘴一笑，白了他一眼，一把挽住胳膊，慢腾腾地走出了花园。林志国等人左右瞅了瞅，见没有人，也赶紧跟了出来。
“上！”杨闯靠在居所墙根。
刀子微微点头，两眼盯着居所的大门，手一翻，一把明晃晃的短刀出现在手上，刚要行动，又低头看看脚下，摇摇头，脱掉木屐，猫着腰向居所大门摸去。志国和二黑有样学样，脱了木屐，悄悄地跟在身后。
李爽抿嘴笑了笑，看了眼杨闯，二人也猫着腰跟在最后。
走到栅栏门前，刀子轻轻一推，门便开了，头一摆，轻脚轻手地走了进去。杨闯等人，毫无声息地跟在刀子身后。几人刚进院子，人影一闪，便两人一组躲在房门两旁的墙根，拿出短刀，做好了突击的准备。
待一切准备停当，刀子慢慢走到门前，侧耳仔细听了听，伸出短刀，在门缝里拨弄了几下，门便开了。左右瞅了瞅，头一摆，轻轻推开门走进了房间。
杨闯等蹑手蹑脚地走进居所，小心掩上房门，不声不响地站在大厅。刀子微闭双眼，耳朵上下耸立，伸出左手，做了几个简单的手势，然后手一指，杨闯、志国和二黑便悄悄地朝三名随从的睡房摸去。
黑暗中，刀子看了一眼李爽，头轻轻一摆，大大方方地向楼梯走去，脚下没有一点儿声响。
李爽张着小嘴，惊讶地望着刀子的背影，佩服地点点头，握着短刀，踮着脚尖，慢慢跟在刀子身后，就怕弄出一丁点儿声音。
杨闯、志国和二黑靠在木墙上，听着门里传来的呼噜声，淡淡地笑了笑，互相瞅了瞅，轻轻拉开木门，人影一闪，便窜进了屋内。
“啊！”一声轻微的惊呼从二黑钻进的房间传出来，靠在二楼房门外的李爽和刀子一惊，扭头望了眼楼下，赶紧转头侧耳细听屋内的动静，紧紧手里的短刀，准备动手。
杨闯等人慢慢地走出房间，悄悄向二楼摸来。二黑一手握刀，一手挠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跟在后面。
井上太很累，睡得跟死猪一样，呼噜打得震天响。寺内芳子被吵醒了，迷迷糊糊的感到口渴，光着身子钻出被窝，穿上睡衣，半遮着胸前挺拔的山峰，睡眼惺松地向房门走来。
刀子拿出铁丝正要开锁，侧耳听见房内动静，身子一闪，靠在门的左侧，李爽踮着脚下尖，两步挪到门的右侧。杨闯等贴在楼梯拐角的墙根，两眼死死地盯着房门。
门把转动，门轻轻地开了。突然，一个男子的声音传了出来：“干什么去？”声音疲惫而庸懒，是井上太。
“下去喝水！你睡吧。”寺内芳子迷迷糊糊地转头望了一眼。井上太嘴里嘟嚷着，翻身又睡了过去。门外，李爽摒住呼吸，紧张地斜视着房门，刀子镇定地贴在墙上，两耳关注着屋内床上的动静。
寺内芳子睡眼朦胧的走出房门，正要迈步向楼下走去，突然，一把尖刀抵在她的咽喉：“别动！”
身后一人伸手捂住她微张的嘴，硬梆梆的东西抵在腰间：“嘘！”轻微的嘘声传进了她的耳朵，是个女子。感受腰间传来钢铁般的冰凉，寺内芳子的瞌睡一下子全醒了，大脑一片空白，木然地站在门前，一动不动。
“走！”李爽右手握枪，抵在寺内芳子腰间，推着她向前走了两步，捂嘴的手便欲收回。刀子身子一闪，扑向了屋内。
“小心！”不想，寺内芳子趁机发出警告。
李爽来不及阻止，右手一扬，刀把砸在后颈。寺内芳子头一歪，昏迷了过去，身子慢慢向地上滑去。
杨闯眼疾手快，两步窜了过来，伸手一捞，一把接住寺内芳子，拖到墙角。志国绕过几人，紧跟着扑进屋内。
不愧是黑龙会有名的高手，寺内芳子简短的惊呼，熟睡中的井上太立即清醒过来，翻身去抓墙上的武士刀，却见黑影一闪，一道寒光直奔咽喉而来。井上太只好放弃拿刀的打算，一个翻滚，躲了过去，一边翻身欲起，一边喝问：“什么人？”
“要你命的人！”黑夜里，刀子的声音冷得让人发颤，刀尖始终指向井上太的咽喉。
“八嘎！”井上太狼狈不已，恨不能有个地缝钻进去，躲开这把要命的刀尖。一连打了好几个滚，依然无法摆脱寒光闪闪的刀尖，心里更慌了，动作有些迟缓。
“死吧！”刀子抓住机会，一个纵身，手中的短刀一闪，划破了井上太的咽喉。
不愧是高手，井上太抓住刀子纵身的机会，刚欲窜起，到底还是慢了一步，只感觉脖子上一凉，钻心的疼痛沿着脖子上传至大脑，伸手一摸，热呼呼的鲜血从指缝中流了出来。
“你……”井上太只来得及说了一个字，便重重在倒在榻榻米上，两眼圆圆地睁着，临死都不愿意相信，自己这样一位用刀的高手会死在几寸长的短刀之下。血漫过指缝，染红了榻榻米。
刀子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手握短刀，轻轻在被面上擦拭了两下，默默走到窗前，靠在墙上，又把弄起那把刚杀完人的短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