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报家仇携手觅踪
“局座，招了，招了！”常三乐兴奋得一路小跑，刚进甘兴民的办公室，就嚷嚷开了。
甘兴民放下手中的电话，皱了皱眉：“瞎嚷嚷什么？当心隔墙有耳……什么招了？招什么了？说清楚一点！”
“是！”常三乐立马收敛笑容：“经过兄弟们连夜审讯，欣欣茶楼掌柜凡永茂供出，认识一个叫徐世宝的军统分子，并且知道，他常去的一处秘密联络点。”
“哦？”甘兴民来了兴致，起身盯着墙上的南京城区图，说话的音量也高了些：“哪里？”
常三乐赶紧上前，双眼在地图上寻找了一阵，指着一个地方：“是杭州大道的樱花居。”说完，退在一旁。
“樱花居？”甘兴民皱着眉询问：“这不是日本人的地方吗？”
“是的！这人胆儿挺大，手上也有钱，出入的都是高档场所。这樱花居，说白了就是日本人开的妓院，据说里面都是从日本来的娘们儿……每个月，姓徐的都会光顾一次。”常三乐详细解释：“据凡永茂交代，姓徐的军统开玩笑把这叫‘曲线复仇’……意思就是打不过，也得睡睡日本的娘们儿，恶心恶心日本人，只当是替死难的同胞报仇了……”说完，鄙夷地笑了，笑声很猥琐。
“‘曲线复仇’，什么乱七八糟的？”望着地图上杭州大道几个字，甘兴民冷冷一笑：“睡个日本娘们儿，就是‘曲线复仇’了？也不知这帮人是怎么想出来的！”
“这……”常三乐吞吞吐吐。
“讲！”甘兴民斜了一眼，语气不耐。
“日本人……占领南京……杀的人实在太多……”常三乐鼓足勇气：“少数有钱人，特别是那些整日背地里叫喊着报家仇、雪国恨的人，想抗日却又不敢拿起刀枪上前线，杀……跟日本人对着干，便想出这么个法子……专上日本人开的妓院，睡日本娘们儿，说……说什么战场上打不过，也得恶心恶心日本人……”一番话说完，常三乐已是满头大汗，心惊胆颤，唯恐甘兴民翻脸无情，抓住小辫子，将自己送给日本人。
“哼……这倒新鲜……”甘兴民冷冷一笑，目不转睛的盯着地图，没有纠缠这个话题的意思：“能抓住他吗？”
“这……弟兄们在日本人的地盘抓捕……”常三乐犹豫：“万一惹恼了日本人……麻烦可不小。”
“嗯……好吧……”甘兴民双眉紧皱，微微点头：“还是让宪兵队出面吧……”
军统联络站。
“大龙，甘兴民的行踪摸清没有？”杨闯坐在桌前，看着眼前的地图。
知道父母的死与甘兴民有着莫大的关联后，杨闯日思夜想的就是杀了这个汉奸，替父母报仇。伤还没好利索，就给大龙下达了任务。
“基本摸清了……”大龙点点头，紧接着又摇摇头：“但姓甘的狗东西狡猾得很，行动没有规律。”
“没有规律？”杨闯皱着眉：“不愧是老军统……”
转首询问式地看着何明湘：“何兄，这姓甘的你应该非常了解吧？”
“是很了解，但……不全面。”何明湘苦笑。能够加入军统组织，利益于甘兴民，姓甘的可谓是领路人。世事变幻，没想到，当年的领路人，如今却成了敌人。再见面，只能是冰冷的刀枪和无情的子弹……
“说说看，这小子都有什么嗜好？”杨闯。
“姓甘的狗东西，行动的确没有规律……”何明湘一边思考一边回答，突然，似乎想起什么：“不对……也不能说没有规律……”
“哦……快说说！”杨闯立马来了精神，挪挪屁股，往跟前凑凑，大伙儿都竖起了耳朵。
“让我好好想想……”何明湘皱着眉，努力回忆与甘兴民相识相处的所有细节。
废弃码头与杨闯一番推心置腹的长谈之后，何明湘似乎变了，整个人变得轻松坦然不少，脸上的笑容也多了，不再是一付谁都欠他几百大洋的苦瓜脸。
杨闯和兄弟们静静地等待着，没人出声打扰。
“对了！”突然，何明湘一击掌，有所发现。
“什么？”何明湘的突然举动，吓了所有人一跳，杨闯赶紧追问。
“对不起，对不起。”何明湘歉意地笑了笑：“这姓甘的有个特点，每次行动获得成功，总要找个地方独自庆贺，也叫放松放松……”
“成功……庆贺……放松……”杨闯微微沉吟。
“你别想岔了。”何明湘脸上的笑容有些怪异：“姓甘的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他的庆贺可不是在酒楼、饭店、茶楼这些地方……”话没说完，微微一笑，等待大伙儿的猜测与反应，吊足了胃口。
“不是酒楼、饭店？”马仔想也不想，抢先很笃定地说：“那就是夜总会！肯定是在夜总会庆贺，然后……然后找个舞女放松放松？”
“你们心有灵犀啊！”何明湘摇摇头：“夜总会目标太明显，这狗东西猾得跟泥鳅似的，那种地方是决不会去的。”
“哦……那会是哪里？”杨闯皱着眉，凝视眼前的地图，想从上面找到他想要的答案。
“就是，会是哪里？何队长……你赶紧说吧！”林志国实在想不出，第一次感觉何明湘也不是那么令人厌恶，心里多了份认同，不知不觉改变的称呼。
“在南京，我知道他应该会去一个地方……”看大伙儿都猜不出来，何明湘说一半留一半。
“哦……快说说。”杨闯抬起头：“何兄，你就别吊兄弟我的胃口了。你知道，这姓甘的，跟我有不共戴天之仇，况且这狗东西如今也是你们军统必杀之人，于公于私，兄弟都非宰了他不可！不然，对不起父母的在天之灵！”
“虽然不敢肯定，但我想，这个地方，十有八九就是秦淮河！”何明湘笑着点点头，指着地图：“秦淮河，虽说战乱后冷清了不少，但还是有不少花船在河上招揽生意……姓甘的自己也明白，现在的南京城，不知道有多少眼睛都在盯着他。这些人，都恨不得能吃他的肉喝他的血！要想避开这些眼睛，他只能选择秦淮河，除非……他能改变这个习惯，但我想……这不大可能……”
“秦淮河……因为花船，既能满足他的喜好，又能避开这些盯着他的眼睛……”杨闯若有所思，微微点头。
世人都说“商女不知忘国恨”，可惜，面对这些有权有势的达官贵人，再有“亡国恨”的商女又如何？敢不装着笑脸迎接吗？除非已经抱定了必死的决心！况且，为什么会有商女？还不是因为这个人吃人的社会？商女不易，也是生活所迫！谁不是为了生活才走上这条道路的呢？但凡有一点办法，任谁都不会把干净的脸面扔在地上，让千人唾万人骂……
哦，对了，秦淮河……夏沫。这么多天了，夏沫怎么还不见回来？想想整天缠着夏沫的大黄牙，杨闯的心悬了起来。
“对，我想……就是这样！”何明湘微微点头。
“大龙、志国、马仔、刀子。”说干就干，杨闯看着兄弟们：“两人一组，严密监视姓甘的动向。几天前的突袭行动大获成功，抓了不少的人，这狗汉奸一定会受到日本人的奖赏，然后找个地方庆贺……有情况，立即报告。”
转头看着何明湘：“何兄，让你手下的弟兄，也盯紧了附近的夜总会，我们得……以防万一，两手准备。另外，烦老兄与我走一趟秦淮河。”
冥冥之中，杨闯有种不好的预感，这么些天了，照理说夏沫回一趟秦淮河，早就应该回到交通站了。十几天过去了，连个人影都没有，会不会出什么事了？
到底是改变的主意，还是被大黄牙缠上了，或者……杨闯的心高高的悬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