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回忆,范阳惊讶的发现,这个家,其实还挺有故事的。
他重生的这个家庭,目前总共有5口人,他爸爸名叫范明礼,也不当初是怎么想的,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取名叫范阳,一个取名叫范伟。
早些年的范明礼,还是挺有觉悟的,当过兵,复员后安置到附近的一个水泥厂里上班,工作了几年,存了一些钱。
当兵那几年,还是让他涨了不少见识,胆子也大,八几年就毅然决然的跑到芸南贩烟丝,皮草,作起了倒买倒卖的生意,几年下来挣到了不少钱,后来心就野了,跑到腾充倒腾翡翠原石,赌石输光了家产。
但说是家产,其实也不多,几年下来挣了万把两万块钱。
但这在八几年,已经相当不错了。
后来就铤而走险,想翻身,恐怕是急功近利了,也不知道犯了什么事儿,好像是走私还是什么的,被抓住判了8年。
也就是说,范阳所在的这个家庭,在前几年,还曾风光过一阵。
范阳嘴一撇,看来自己这个便宜老爹,还是挺不错啊,80年代就知道跑芸南贩烟草,这在当年的确是个暴利商品,可就是风险太大。
背后有很多说不清楚的东西。
算了,进都进去了,也不去想太多。
而前几年,范明礼还是挺会作生意,挺顾家的,心想着自己在外面跑,家里还是要留条后路,就在镇上租赁了两间商铺,又从芸南带回来一个老皮匠,让范伟掌管店铺,试图教会大儿子制皮这门手艺。
不光有真皮,还有当时非常热门的一个东西,人造革。
做做皮鞋,皮带,皮包什么的,也售卖自己从芸南进回来的一些商品,水烟丝,三七,白药,还有玉石小挂件什么的。
可是范明礼进去之后,大儿子范伟就是个笨蛋,做出去的皮鞋半个月卖不出去一双,门口摆个缝纫机,好好的一个皮货店,让他经营成一个补皮鞋的,马上就要关门大吉了。
想到自己家里还有个皮货店,就开在镇上,范阳哪里还坐得住。
去跟他那个陌生的母亲打个招呼:“我打算今天到镇上去一趟。”
“去干什么?”他母亲问道。
“去店里逛一逛,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嗯,这也行,那你等等,给你哥带点腊肉过去。”
没过一会儿,包了一小块腊肉过来。
范阳带上,刚准备走,缺一门又来了。
这家伙还是蛮厚道,惦记着今天还要帮范阳修猪圈。
而且缺一门虽然手残疾了,但性格还不错,除了贪吃,其他也没什么缺点。
多个人作伴也挺不错。
“走,今天先不急修猪圈,跟我到镇上跑一趟。”
“去干啥啊?”
“发财,去不去?”
“去。”
缺一门也没问,只道范阳是开玩笑的。
从村里到镇上,还有好几公里远,这个年代就连自行车都是个稀罕东西,交通基本靠走。
镇上每逢3号,5号,7号,赶集,一路上到处都是肩扛手提,或者背个背篼的村民们,沿着马路艰难的行走着。
这个时代的农民,卖个蔬菜,挣个1块两块钱,都格外艰难。
“范阳,你听说了吗,四大队的二狗子,听说要结婚了?”
路上,缺一门忽然说道。
“没听说。”范阳面无表情的回答。
“呵呵,二狗子那长相,也不知道谁瞎了眼能看上他啊。”
“……”
“你操什么心。”
或许是年轻的缘故,范阳多少还是开朗了一些,笑了一下:“咋的?想女人了?”
缺一门脸上还有点腼腆,但随即脸色暗淡了下去。
说实话,抛开他的残疾不谈,缺一门个子还是有那么高,面相还是不错的。
可惜,如果不是碰到范阳,他这一辈子恐怕都难。
家徒四壁,只有一只手,工作都很难找得到。
缺一门勉强挤出个笑容说道:“啥想不想女人,有口饱饭吃就算不错了。”
想了一下,缺一门又非常认真的说道:“范阳,你说这个日子,什么时候才到头啊?对了,你以后打算干啥?”
“你真的想听?”
“这肯定啊,总得想办法搞点钱花。”
“放心,钱肯定是能赚到的,你不是还年轻么。”
两人就有一句没一句的尬聊,速度还是挺快,不过半个多小时,就走到了镇上。
今天恰逢赶集,只有三四米宽的街道上,挤的人摩肩擦踵。
习惯了后世在城市里生活,每隔一个路段都有菜市场的范阳,不大不小还被震撼了一下。
“这什么玩意儿,赶个集怎么这么多人?”
看见前面密密麻麻的人头,范阳忍不住说道。
“这才多少人,我们是来得晚了,再早一点,挤都挤不动。”
缺一门大惊小怪的看了范阳一眼。
范阳早上还吃了早饭的,但缺一门显然什么都没吃,看见路边一个卖包子的,馋得迈不动腿。
一看缺一门那个架势,鬼鬼祟祟要往里面挤了,范阳拉了他一把。
“走,小心等一下逮到,把另一只手给你打断。”
“没事儿,大不了跑快一点就行。”
“……”
“别。”范阳还是一把将缺一门拉住了。“等下去鞋铺子上吃。”
越往里走,人还越多。
看这人山人海的架势,范阳还真的吃了一惊。
这是一个乡村间的小镇,附近好几个乡,无数的生产队,起码上万的人口,都靠着这个小镇集散商品,出售农作物,换取生活的必须用品。
总共只有一条街,两个岔路,主街道只有几百米长,街道两边是大大小小的商铺。
一路留心走了一遍,发现镇上的经营结构还是很简单,磨坊,榨油作坊,油米调料店,茶馆,饭店,还有就是镇政府,卫生院,街尾是一个小学,四周围了一圈文具店,副食店之类。
平常冷冷清清,可一到赶集就水泄不通。
这种小镇上,也没有什么城管之类的概念。
走江湖的货郎,算命的,卖狗皮膏药的,风湿止痛散的,卖药酒的,补牙齿的,哪里有空位置,就往哪里摆。
还有那种摊开一个塑料口袋,就卖黄胶鞋的,镰刀,锄头,洋铲这些卖吼货的,来一来,看一看等等吆喝不绝于耳。
小小一条土街道,一下雨就满地的泥泞,车都过不去,看这架势,一天流通的人口,却不下好几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