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很仓促。
明儿一早就要进宫,感觉和朱翊镠也聊不出什么结果,所以张静修没来及吃晚饭,便带着方岳出去了。
对,第一次去见陈太后,肯定不能空手,还是得寻摸礼物。
虽然朱翊镠说陈太后可能不喜欢鹦鹉,但张静修感觉也不见得。
因为礼物这个东西,还得分是谁送的。
同样一个礼物,若是自己喜欢的人送的,那就是宝贝;若是不喜欢的人送的,即便是大宝贝,那也不屑一顾。
礼轻情意重——说的其实也是这个道理。
送礼送礼,重在“情”而不在“礼”。
……
“小少爷,花鸟一般都是早上开市,这会儿天色眼看黑尽,恐怕早就关门了,从哪儿买鹦鹉?”
方岳跟在后头小声嘀咕道。
“狗东西,只要有心,还怕办不成事?只要有钱,还怕他们关门?本少爷出两倍的价格,三倍,甚至十倍的价格,就问你有没有人卖?本少爷现在有的是钱,砸不死他们。”
这理由……太特么强大了,方岳无力吐槽,立马儿闭嘴。论钱,真不是吹,小少爷可以砸死一大片的。
果然,上天不负有心人,还真找到一位卖主。
像方岳说的一样,鸟市早就关门了,但抵不过张静修用钱诱惑啊!他直接出三倍的价格,让卖主重新开门。
最后选了一只漂亮的羽毛通白的鹦鹉。
回到院里,其他人都还等着吃饭,朱翊镠在一个劲儿地抱怨,饿死了饿死了……
张静修没搭理,径自将方岳领进自己书房,吩咐道:“小岳岳,晚上的饭你不用吃,先教鹦鹉说两句简单的话,若说不好,明天的饭你也不用吃了。”
方岳像死了娘似的表情,弱弱地道:“小少爷,教鹦鹉说什么?”
“娘娘好!娘娘美!就这六个字,很简单吧?”
“哦。”方岳嘴上应了一声,心里想骂,还很简单?小少爷自己怎么不教?这是教动物,又不是教人。
张静修吩咐完,便吃饭去了。
苦了方岳。
……
第二天,张静修终于没有睡懒觉,一早他就起床了,也没呼唤小亲亲帮他更衣。
洗刷完毕,匆匆去了书房,刚一推开房门,只听昨晚买的那只鹦鹉清脆地叫道:“娘娘好,美!”
夹杂着方岳的鼾声。
张静修一愣,继而大喝一声:“小岳岳——”
鹦鹉在鸟笼里扑棱着翅膀,受到惊讶,叫的声音更尖、更亮:“娘娘好,美!”
方岳惊醒,从椅子上跳起来,眼睛还没有完全睁开,便喊道:“娘娘好!娘娘美……”
然后,他意识到自己要完蛋了,睁大双眼,心惊胆战地道:“小少爷,小少爷早……”
“娘的,你这狗东西,让你教鹦鹉说话,你竟然在这儿偷懒,还睡着了?而且教的是什么玩意儿?”
鹦鹉又叫一声:“娘娘好,美!”
方岳心都要跳出来了,硬着头皮道:“小少爷,这鹦鹉实在是太笨,我教了一个晚上,它都学不会,六个字被它简化为四个字,我也是没辙呀!”
“狗东西,你特么都睡着了,还胡说八道教了一个晚上?看看你嘴上的哈喇子。教一个晚上,六个字都没教会,到底是你笨?还是鹦鹉笨啊?今天的饭不用吃了。”
方岳嘴一瘪,哭了,感觉好一阵子没哭过,竟有点生疏。
张静修提着鸟笼子出去。
鹦鹉又像一个刚学会说话的孩童,清脆地叫了一声:“娘娘好,美!”
非得中间停顿一下,其实不停顿,连起来,听着也还不错。
但也没时间纠正了。
朱翊镠起床跑过来。他一向比张静修起得早,尤其是开始大棚种植果蔬之后,更是比谁都勤快。
吃过早餐,逗了会儿鹦鹉,喂一点鸟食。
张静修便与朱翊镠进宫去。
……
在慈庆宫,朱翊镠比在慈宁宫放松多了,刚一进门,也不等近侍通报一声,他就大声呼喊:“母后。”
张静修则是在近侍的引导下,进了暖阁。
进去时,看见朱翊镠正偎依在陈太后的怀里撒娇。
陈太后看上去身体欠佳,但端庄美丽,自有一股雍容华贵的气质。她不属于那种妖艳的美人,可楚楚风韵,眼波生动。她的一颦一笑,顾盼生辉,一眼就能看出是一个很有魅力的女人。
见张静修进来,陈太后浅浅一笑。
朱翊镠连忙介绍:“母后,这位就是你一直想见的张静修,孩儿称呼他为‘老张’。”
张静修上前行礼请安,随手晃了晃鸟笼子,只听鹦鹉叫道:“娘娘好,美!”
陈太后先是一愣,随即笑道:“这鸟真好看!声音也动听!”
未等张静修搭话。
朱翊镠立刻抢道:“听说母后召见我们,昨晚上孩儿便与老张去买礼物,最后想到买一只会说话的鹦鹉,这样,母后日后就可以找鹦鹉逗乐子解闷儿。这鹦鹉得来不易,因为是晚上,鸟市都关门了,所以我们花了五倍的价格才买到手,而且还教它说话到半夜,听,鹦鹉赞母后好美呢。”
张静修想跳起来骂人,小猪你大爷的!还要不要脸?这个功劳居然也要抢!就没见过这么无耻的人!
陈太后点头,欢喜热情地道:“好好好!来就来,还买什么礼物?你们有心了!快快,静修,将鸟笼子放下,坐坐坐。”
朱翊镠冲张静修眨了眨眼,一副得意的神情。
瞧这贱样儿!
张静修将鸟笼子交给身后一名近侍,选择陈太后斜对面的那张绣椅上坐下。
陈太后端详张静修一番,由衷地赞道:“啧啧……像你父亲一样,真俊!”
“娘娘过奖!”
“静修啊,听说你经常去慈宁宫妹妹那边,我也一直想见见你,无奈身子不争气,平日就喜欢躺着。”
朱翊镠接道:“母后,以后你可以经常召老张进宫啊,他口才比孩儿强许多倍,让他给您讲故事,讲笑话。”
陈太后眉毛向上一挑:“你又胡说,男儿当志在四方,岂能将大好的光阴浪费在我这里?我也听说了,静修很有出息,做了不少惊天动地的大事儿,像研究无烟煤,利用温室大棚种植……你呀,就好好跟着静修学习吧。”
难怪都说陈太后讨人喜呢,这话听着就是让人舒服!
张静修谦虚地道:“娘娘,臣没有您说的那么好!只是因为曾经脑子磕碰进水过,所以经常会迸出许多稀奇古怪的想法,臣也没想到动手一尝试吧,还都成功了,就像是老天爷赏饭吃一样。”
“那是因为你确实聪明过人。”陈太后笑道,稍顿了顿,忽然问,“静修啊,不知你定亲了没?”
“……”张静修微微一滞,陈太后不会也有为人说媒、保媒的爱好吧?第一次见面就问这个,莫非她心中已有相好的姑娘,要为本少爷说媒来着?
哎呀呀!人怕出名猪怕壮,太优秀了,原来也烦人啊!
张静修正想着如何回答。
只听朱翊镠洋洋洒洒地道:“母后,老张定亲倒是没有,不过他这人眼光高,连公主都瞧不上眼呢。”
张静修很是无语,心里头直骂:朱翊镠,你妹!你妹……不说话会死啊?什么叫眼光高?公主不是瞧不瞧得上的问题,你个猪脑子咋还过不去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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