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那是随着天上那轮妖艳诡异的紫月共同出现的五叶草。
吕正蒙用颤抖的手指数了数,他的嘴唇随着手一起在抖,“一、二、三……六!七?”他瞪大了眼睛,一时间忘记了呼吸。
七片复叶的五叶草,这意味着什么?正常的五叶草完全生产成熟需要数百年的时间,它的功效可以用活死人、生白骨来形容,可这种超乎想象的,又该有何种?
“月神虞,是月神虞!”宁静已经激动到说不出完整的句子来,只能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现在来看,那些生长五片复叶的算什么?
它出现的地方是那处丘陵的最高点,是凭空出现的,明明进入终焉之地时还没有,可一转眼它就等在那里含苞待放。它是流动的,摇曳的,是当之无愧的帝王,与它一比,那些诱人的五叶草黯然失色。
“我们该怎么做?”吕正蒙小声地问。
苏墨白这才艰难地收回目光,他脸上是尚未完全消退的震撼,这对从小见识过各种奇珍的他是个罕见的事,“你我靠近,先一人拿到一株五叶草。到手之后一定要阻止灵昃与宁静,他们说不出来会用那株月神虞做什么,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绝对是对我们人族、北原有害的。”
他点了点头。
几人的身位隔着不远,可以说这一刻他们是处于同一起点的。可吕正蒙与苏墨白最有优势,这里的压迫感让人寸步难行,可最精纯的月神血脉恰恰可以解决这个问题。
吕正蒙忍痛用天涯剑隔开自己的手腕,淡金色的血液滴了下来,另一只手抓着苏墨白,两人率先迈开脚步。
这个时候宁静与灵昃如同大梦惊醒样回过神,他们现在或者曾经都是天宁氏的后代,是接近灵族权利最核心的几个人,自然知道月神在虚渊沉睡前洒下月神虞种子的传说。他们本以为那是神话,可不成想活生生在自己的眼前变成现实。
两人也立刻效仿吕正蒙一样隔开手腕,步履蹒跚的向前走去,他们没有吕正蒙血脉的纯净,可来到终焉后他们距离丘陵的位置要更靠前一些。距离不远,可在这里一步之遥都是天与地的鸿沟。
三道血线瞬间连通至丘陵,几乎是不分先后,淡紫色的通道笼罩四人,隔绝了天地之外的一切。
这是刻不容缓的前行,如果被落下一步,那就是满盘皆输。
没有天宁氏的血脉根本是无法接近那处丘陵的,可偏偏在这鸿蒙好似远古洪荒的世界中,这股血液带有特殊的吸引力,在丘陵后方,无数道黑影飘落而至。那是蜂拥的围堵,不知道是不想让人接近五叶草,还是垂涎这些鲜血的味道。
沧海与天涯两柄灵器同时震动起来,这对于吕正蒙来说还是第一次见,可苏墨白是熟悉的,他知道这是灵器的意志感受到了危险,是十分严峻的地步。
那些奔袭如潮水的黑影如同地狱中的恶鬼,它们真是太渴望了,最前方的那个黑影突然从腹中伸出一只锋利的爪子来,紧接着又是一只爪子,左右开弓,来不及发出哀嚎就被撕成碎片。
那双爪子是来自它身后的同伴,似乎是嫌弃前面的人跑得太慢了,直接将其开肠破肚。肉眼可见的,那些黑影速度快上了一番。
听不懂的呼啸将几人牢牢包围,那些黑影如同两军交战的骑兵,瞬间分散,每个人都伸出了爪子,蜂拥着试图把吕正蒙这块可口的鲜肉撕碎。
少年左边聚集的黑影尤其之多,都是奔着那一直流淌的鲜血而去的,苏墨白那里的压力比较小。吕正蒙感觉右耳听到“呼”的一阵狂风,他用余光扫去,正是沧海挥斩格住了刺来的利爪,它的来源是一只魁梧的影子,眼窝深陷闪着漆黑的光。它们的身体似乎都是由浮灰组成,除了爪子浑身上下都是灵体。
这些不知名的生物远比想象的要对付许多,它们似乎没有智慧,只是被渴望鲜血的本能驱使着,往往避开那一对锋利的爪子,砍碎它们的身体变化作一堆浮灰落在地上。
放在平常,吕正蒙有信心杀掉一百只,不,直到他精疲力尽为止可能不止这个数字。可现在他舞动长剑已经在剧烈地喘息,他用剑的是左手,每一次挥砍都会导致流血速度变快,可偏偏他不得不这样做,不然他的朋友苏墨白寸步难行。
渐渐地,他已经神志不清,如果不是苏墨白突然横剑从左方横劈至右暂且清空黑影,他恐怕已经被锋利的爪子掏开心脏。这怪不得他,持续流血对一个年轻气盛的小伙子本来就承受不住,何谈他今天已经不是第一次放血。
“喂,喂,你还好吧?”急切的呼唤让吕正蒙从迷糊中猛然惊醒。
他被苏墨白巨大的劲道拉了一个踉跄,几乎是瞬间跪倒在地上,他身子刚扑下来,就有利爪从头顶呼啸而过。随后苏墨白一剑轻轻撩起,横贯那个黑影的胸膛,淡色的薄灰飘悠悠地落下。
苏墨白那边的情况同样危急,世间一切皆有因果相报,他们因为吕正蒙体内天宁氏血脉浓郁的原因,刚刚已经从数不清的黑影中超过了灵昃与宁静,可换来的,是更多的黑影把他们团团围住。粗略的估算一下,约有那两人的三倍之多。
而有一点,灵昃与宁静都能用灵器或者月华之力很容易的清扫围堵上来的黑影,可偏偏吕正蒙是个普通人,没有激活真魂的他不能使用血脉的力量,至于苏墨白,他是武者,可伤势尚未痊愈,能够坚持到现在,全凭心中信念在支撑。
“怎么办?怎么办?”吕正蒙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在他视线的余光中,灵昃与宁静已经一左一右追了上来。
这个时候他就痛恨自己的无力,他心里有声音隐隐在咆哮,说自己只是一个废物,什么都做不到,还要拉自己的朋友下水。他不想承认这个令人沮丧的现实,可偏偏他又无力反驳,是的,他就是河车之路一直无法打通的普通人。
“要不要唤醒自己体内的真魂?”猛地,他脑海中蹦出这样一个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