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小然打来医馆后,便一直没消停过,起初还算老实,后来不知怎么回事,先是挑剔馆内的茶水点心劣质,给她坐的板凳没软垫,炉中炭火烧的不够旺之类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纸糊的,娇贵的很。
偏偏路郎中等人都是老实人,通常看这种女子不顺眼,却也不会计较太多,失了气度。
小然自顾自的数落了好半晌,见花蝉衣还未醒,有些不耐烦了,阴阳怪气儿的将医馆数落了一番。
就这还是千金小姐呢……路十七忍不住在心里翻白眼,就是寻常百姓家的姑娘,怕也没几个这般尖酸刻薄的。
小然冷冷的看了路十七一眼,忍不住在心里想到,这没见识的草民!胆敢给她甩脸子看,难道不知道她是千金小姐么?
小然对着路十七翻了个白眼,同花蝉衣道:“四公主同蝉衣平日里还算熟识,得知蝉衣学医不肯下功夫,此次必然考不好,公主心地善良,担心蝉衣心下难过,命我前来给你送些银两。”
花蝉衣:“……”
四公主就是心虚给她送些银子,也不用找如此一言难尽的理由,或许这银子就不该让小然来送,四公主还是高估了小然的脑子。
“你说谁不肯下功夫呢?!”路十七大怒,他虽不在学堂,可是从路郎中口中将学堂的事弄的一清二楚,要说蝉衣不肯下功夫,怕是没有肯下功夫的人了。
小然啧啧了两声,显然没将路十七一介草民放在眼里,从怀中掏出那一千两银票来丢在了花蝉衣床头上:“诺,公主看你可怜,赏你的。”
小然说罢,眼中闪过浓浓的嫉妒。
这可是一千两银子啊!一千两啊!!!
小然故意做出一副施舍的模样来,心说最好花蝉衣恼羞成怒,不要这一千两银子,这样这一千两银子她就可以带回去了。
花蝉衣看出了小然心中所想,也未同她争执,面色平淡的接过了银票,笑道:“殿下果然大方,劳烦小然姑娘替我给殿下带句话,多谢四殿下了。”
“你真有脸要?”
小然心中惦记着这一千两,存心出言羞辱花蝉衣。
“为何没脸?”花蝉衣看着她,不解的眨了眨眼:“这难道不是公主给我的么?”
小然强词夺理:“公主给你你就要?你自己懒惰成性,怎么好意思……”
“那就不牢你费心了。”花蝉衣无奈的笑了笑,心说这小然真乃奇人,谎话说给外人听听也就罢了,可笑她自己都快信了,花蝉衣别的不敢说,自认还算勤勉,小然等人想必也心中有数,小然是怎么做到当着她本人的面说她懒惰成性的?
花蝉衣也懒得同小然争执,心知她妒的不行,笑道:“此次虽没考好,不过能得到一千两银子倒也不错,小然姑娘觉得呢?”
小然嫉妒的心肝脾肺都在疼,若非担心回头闹到四殿下那里去,她简直恨不得将这些银子硬抢过来。
“当真是乡下来的,不思进取还这般没出息,区区一千两银子你也好意思收?我瞧着乞丐婆都比你强上百倍!”小然恶狠狠的说道:“等成绩出来,有你哭的时候!”
小然愤愤的离开后,路郎中才叹道:“小然一向如此,你不必将她的话往心里去,先将药喝了吧。”
花蝉衣知道这药是给她补身子的,接过喝完后,没开口。路十七这才试探着问道:“蝉衣,这次考的怎么样?那些疑难杂症什么的,解出来了么?”
花蝉衣摇了摇头:“并无把握。”
她这几日确实写出了几种方子来,就是不确定对不对,若是都对了,花蝉衣觉得,自己的名次不见得会太差……
不过事已至此,花蝉衣倒也懒得想太多了,尽人事而听天命好了。
花蝉衣没在多说考试的事,而是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酉时了。”路郎中见花蝉衣神色如常,也未显得太过难过,连忙不在提此事,转移了话题道:“本来以为你今天醒不过来了,这三日你是没睡觉么?”
花蝉衣摇了摇头,这三日学堂虽然管她吃住,可终究还是被赵太医等人买通了人,在她衣食住行上动了些手脚。
这两日送来的饭菜时常是馊的,闻着那味道便令人觉得难以下咽,茶水是隔夜的,床也是硬木板搭的,被褥潮湿,存心让人休息不好。
好在花蝉衣这几日全心琢磨配药,根本不曾在意这些事,此时想想,眸中闪过一抹冷笑,只觉得赵太医使得这些把戏,连女人家都不如。
一直盯着她的花明石见花蝉衣突然笑了,不禁打了个寒颤,在她发间揉了把道:“想什么呢?走吧,今日大哥请你去吃顿好的,瞧这几日瘦的。”
“明日再去吧。”花蝉衣笑笑:“我此时身子发软,觉得没什么劲儿,只想回去休息休息,多谢大哥了。”
“对对对。”路十七一拍脑门:“你哥定是被方才那小贱婢气糊涂了,咱们先休息。”
花蝉衣笑笑:“好,对了,我明日能不能带个人一起去?”
“谁啊?”
路十七一时没摸着头脑,花明石倒是很快便反应了过来:“还能有谁,自然是我那妹夫了,说起来我也许久没见过东子了,自然要一起带着的。”
昔日提起沈东子,花明石心下还或多或少有些酸楚,当他某一夜睡梦中无意中叫了花蝉衣的名字,庄晓蝶发现后却选择体谅后,花明石便彻底将不该有的心思舍弃的一干二净了。
“好,今日麻烦你们了。”花蝉衣说罢,起身道:“我先回去了。”
花蝉衣离开后,众人面上勉强维持着的笑容几乎是瞬间消失了,不约而同的挂上了一抹愁容。
累成这样子,花蝉衣自己虽习惯了,没觉得有什么,旁人看了心疼不说,到头来这成绩还比不上那些背地里使阴招的,偏偏还有小然那种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来眼前找事儿,实在糟心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