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说长也长,说短也短。
华京街边的雪还未除净,便又来了一场新雪。
花蝉衣在学堂内被关了三日,再一次重新推开门后,被冻的狠狠一个激灵,看着远处屋檐上的洁白,竟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此时等在学堂外面的路郎中和花明石路十七等人第一眼险些没认出花蝉衣来。
花蝉衣平日里虽不精于打扮,但永远干干净净的,此时发丝凌乱,眼眶下挂着重重的乌青。
清减的原本就瘦的脸颧骨凸显了出来,路郎中盯着她愣了好半天,才不可置信的上前道:“徒儿,你,你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
“师傅,我头晕。”花蝉衣此时说起话来都变的有气无力了起来,她这三日对着那一堆方子没日没夜的研究,有时外面送来饭都忘记吃,这才短短三日,就累的头晕眼花。
路郎中见状,也没问她考的如何这种煞风景的问题,反正事已至此,尽力就好。
“先回济民堂,休息一会儿吧。”
路郎中带着花蝉衣前脚刚走,顾承厌几乎是后脚便过来了,他本想早些来,碍于被一些事耽搁了时间,来时花蝉衣已经不见了。
顾承厌眸色微不可查的暗了暗,原本来时他还在心里犹豫要不要过来。
对于自己心里惦记着一个有夫之妇,他堂堂顾将军心里是有些接受不了的,原本顾承厌以为,花蝉衣于他而言,和阿楚差不多,不过是他落魄之时偶然出现在他生命中的一个人,所以觉得特别一些,若是得不到也就罢了。
就像阿楚似的,嫁人后他便不再见她了。
只是有些事实非人力所能控制,纵然他如今权利滔天,意志远超常人,有些事仍旧不在他控制范围之内。
没见到花蝉衣也好,顾承厌默叹了口气,或许这便是老天也在提醒他,如今不该想的没必要再想,顾承厌到底转身往四公主考试的地方去了。
比起花蝉衣,赵太医的弟子出来时都红光满面的。
早早便得到答案的他们几乎只用了一日的时间,余下两日几乎什么也未做,只等着回头得到一个好成绩即可。
小然更是蒙头睡了两日的大觉,睡的油光满面,见四公主出来了,连忙凑上前巴结道:“恭喜殿下,此次必得榜首!”
四公主冷冷的看了她一眼,眸底厌恶一览无遗,眼角余光注意到顾承厌来了,心猿意马的心跳猛的加快,连忙上前笑道:“将军来了,这天可真冷啊。”
小然本就不是个会看人眼色的,这两日睡的昏天黑地,更是头脑都不清醒了,并未察觉到四公主对她的厌恶,见顾承厌也来了,厚着脸皮凑了上来,笑道:“将军来的可真是时候,四殿下正好刚出来,将军是特意前来看殿下的吧?”
顾承厌没理她,四公主笑道:“我这次考的还不错,毕竟跟着师傅这么久了,也不是白学的,不过成绩要几日后才能出来,这几日学堂放假,将军有没有时间,陪我在华京四处转转?”
顾承厌淡淡的嗯了声,看着四公主明媚的笑脸,想必对这次测试胜券在握,心下越发烦躁了起来。
顾承厌道:“府中还有事,殿下考的好就好,臣先回去了。”
四公主没想到他这么快便要走了,连忙伸出手来扯住了顾承厌的袖脚,顾承厌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四公主才有些不舍得松了手。
尽管顾承厌一直对她毕恭毕敬的,偶尔还会说些话哄她开心,同对其他女子那副轻佻的态度截然不同,可四公主还是打从心底里畏惧他。
顾承厌离开后,小然巴巴的凑上前来,彻底忘记了自己如今的身份,像个小婢一般笑道:“殿下别难过,将军只是事忙,既然答应了您这几日在京中陪您,必然不会爽约。”
四公主闻言,神情方才稍稍缓和了一些。
顾承厌再怎么样,作为大苍的将军,说话从来都是一言九鼎,哪怕是随口应下的小事,也必然不会爽约。
想起接下来几日能同顾承厌一起,四公主面色微红,唇角不觉挂上一抹笑意。
小然见她心情似乎不错,又准备开口说些阿谀奉承的话,四公主却从怀中掏出了一千两银票来,递给了小然道:“你替我跑趟腿,将这交给花蝉衣。”
“您这是何必?”小然一听心下便有些不乐意了起来,反正这次测试答案都是赵太医找人要来的,凭什么给花蝉衣银子?
四公主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小然不敢多言,连忙噤声了。
虽说四公主心下对于花蝉衣没有半分愧疚之意,却仍存着拉拢花蝉衣的心思,不想得罪太过。
花蝉衣来到济民堂内阁后,便睡下了,这一觉睡的昏天黑地不省人事,一直到晚间才醒过来。
路郎中看过后才知,花蝉衣这是累出来的毛病,心中又气又怒,她这样子却又不好数落什么,只得重重叹了口气。
花蝉衣睁开眼,内阁燃着蜡烛,外面天已经黑了。
馆内平时早该打烊了,并没有客人,花明石在一旁裹着件棉袍在温书,见她醒了,连忙放下了手中的书道:“蝉衣你总算醒了,这才短短三日,怎么弄成这样了?他们没给你吃的么,还是不让你休息?”
“学堂怎么可能不给东西吃?我看她是自个儿折腾自个儿!”路郎中端着碗药汤走了进来,叹道:“事已至此,何必呢。”
“我……”
花蝉衣正准备说什么,突然被一道讨厌的声音打断了。
小然尖锐的嗓音再一次传入了耳朵里:“就是啊,何必呢?左右你也胜不了四殿下,将自己折腾成这样儿,看着怪可怜人的!”
花蝉衣眉心不禁微微蹙起:“她怎么来了?”
“小然姑娘下午便来了,说是四殿下有事吩咐,为师便让她留下了。”
“呦,蝉衣这是不欢迎我来啊。”小然冷笑道:“可惜,这可由不得你!”
“小然姑娘见到蝉衣了,有什么话便直说吧!”紧跟着走近来的路十七不禁有些头疼,小然在医馆这一下午,令他有生之年第一次生出了动手打女子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