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散学典礼如期而至。杨白玉的要求是八点半到教室集合，九点去操场上开散学典礼。可是杨白玉八点四十到教室一看，只有十几个平时比较守规矩的人在，其他人都还没来。
杨白玉无语了，怎么都这副德行？她让这些同学先把教室卫生打扫了，过一会她再来检查，然后便转身回了办公室。教室里的人先是震惊，然后全都后悔不迭，早知道自己也不来这么早了……
等教室打扫得差不多之后，人也来得差不多了。八点五十的时候，杨白玉来了班上，叫前一脚刚到的徐余把人都排好，带到操场上。
徐余点了点人数，还有几个人没来，包括张俊芜和胡侪，不过也等不了了，其他班已经出发前往操场集合了，徐余也只好带队过去。
每个班排成一条长队，女生站前面，男生站后面，站位其实并没有什么要求，男生们站后面只是为了远离前方班主任的监视而已。
不多时，操场上就已经站满了除高三年级外的所有班级，包括初中生。副校长和几个主任站在高高的颁奖台上俯视众生，现在是体育老师拿着话筒在指挥同学们整队。全校几千人一起整队，想整齐是不可能的了，一个个东倒西歪，聊天的聊天，打闹的打闹，体育老师最多只能让他们安静一点而已。
徐余把十一班整顿好后，就默默地退到了队尾。体育老师让大家都安静下来之后，就把话筒递给了副校长，副校长戴着一副圆眼镜，有些秃顶，标准的中年大叔的模样，普通话也不是很标准，但是却有一大堆话要说，每周一都BB个没完。
平时驻校管理事物的都是副校长，真正的校长其实还很年轻，据说是开公司的，因为资助了这个学校不少钱，所以当了个挂名校长。
副校长刚说了没多久，胡侪就从众人背后偷偷摸摸地过来了，拍了拍徐余的肩膀，焦急地问道：“我迟到这么久，摊事儿没？”徐余忍着笑意，一本正经地说道：“你完蛋了，杨白玉在教室点了名的，没来的要抄书。”
“卧槽？！！这踏马算什么事儿啊！”胡侪急了，破口大骂。徐余一个没忍住，直接笑了出来，胡侪见势，立即反应过来自己是被耍了。气急败坏地拎住他的领子，笑道：“玩儿你侪哥呢？！”
徐余立即认怂，笑着说道：“嘿嘿嘿，给你个惊喜嘛~怎么样，刺不刺激？”胡侪轻轻地朝他背上呼了一巴掌，笑骂道：“刺激个屁！”
“哦对了，张俊芜还没来呢。”徐余突然道。
“估计不会来了，他那么懒。”胡侪不以为然。
“哦……”徐余应了一声，看起来像是有些低落，胡侪便转移了话题，和他说起了之前在合礼中学看的球赛，徐余却一直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
校长在上面说了很久，快到十点半时才解散回了教室。杨白玉把成绩单给了徐余，让他发下去，然后拿到成绩单的人就可以回家了，第二天再去学校上一天的课，听老师评讲卷子。
徐余叫了胡侪和张廉帮忙，很快就发完了成绩单，教室里的人也陆陆续续地走了。张廉又是第一，成绩已经是实验班中上的水平了。李桦成了倒数第一，甚至连年级上的排名也非常靠后，可他却并不是很在意的样子，大概富二代就是他那么有恃无恐的吧。
徐余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成绩单，第十一名。他的内心不禁涌起一阵恐慌，他的名次怎么会掉得这么厉害，他期末明明很认真地发挥了全部实力了，怎么会这样啊……
徐余心情复杂地看着自己的成绩单，突然第一次感受到了学渣的无能为力和辛酸，他攥紧了拳，低垂着头，像一个一败涂地的失败者。
生活从来都是这么残酷的，玩了一个学期还想拿第一，真当自己的成绩都是大风刮来的吗？
徐余垂头丧气地和张廉他们告别，自己坐公交回了家。公交车缓缓地行驶在路上，好像周围的一切都变得很慢，远处的天昏暗得不像话，那些灰色的云厚厚地堆积在一起。徐余多希望时间能在这一刻静止，这会就很好，他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回去面对自己的母亲。
不努力就不会有好成绩，这就是高中生活给他上的第一堂课，徐余无奈地笑了笑，不知道张俊芜在干嘛呢，散学典礼也不来，肯定是在打游戏吧，好过分啊，我这么想他，他却只想着游戏。
回到家，已经收到成绩短信的徐妈正坐在沙发上等着他，脸阴沉得吓人。
“妈，我回来了。”徐余无力地掩上门，将手里的成绩单放到她面前。
“你是怎么考的？这么厉害能考到第十一？”徐妈冷冷地讽刺道，凶恶地瞪了他一眼。徐余站在那，低垂着头，一言不发。
“这才多久？那些小考的成绩我就不说你了，可你一开始不是第一的吗？！为什么这次会掉到第十一？！！”徐妈语气激烈，直指面前的成绩单。
“你自己想清楚，你对得起我养你这么多年吗？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吗？我一个人挣钱养家我容易吗？！”徐妈怒不可遏，几乎是咆哮着吼出了最后那句话。
徐余低着头，声音哽咽道：“对不起……”
“你跟我说对不起有什么用？！你以为你的书是给我读的吗？啊？！给我读的啊？！！”徐妈气得发抖，狠狠地捏紧了拳，她一个人养家确实不容易，徐余是她唯一的亲生儿子，她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只希望他能发愤图强，将来有一天能够出人头地。
徐妈缓了缓自己的情绪，眼神里皆是无奈和失望，她无力地说道：“算了，我们家是个什么情况你自己清楚，你当是为我读的也好，下次认真点吧。”
“嗯。”徐余转身回了房，倚在门后，清楚地听见了客厅传来的低沉的抽泣声。他实在是，太不争气了。
天很快黑了，徐妈敲门叫徐余吃晚饭。徐余自从挨完骂后就一直瘫坐在房间的地上，给张俊芜发消息却没回，估计又是什么太长不想看吧。徐余在漆黑的房间里望着手机屏幕发呆，徐妈敲了好一会的门，他才揣好手机出去。
徐余和徐妈上桌的时候，徐余的后爸陈福海已经开吃了，还有他的儿子陈森林。下午才给陈森林开完家长会回来心情糟得一塌糊涂的陈富海，一见到徐余就问他：“你期末考得咋样啊？”
“第十一。”徐余冷冷道，现在的他已经无所谓了，只是一次失手而已，他有的是机会。更何况，他对这个男人，不必有任何的愧疚。
“啥？！！十一？我没听错吧，之前不是第一吗？”陈富海故作震惊地问道，语气极为夸张。
“嗯。”徐余语气冷漠，不是很想和他说话。陈富海看见他这种态度，心里十分不乐意，带着蔑视的语气说道：“才多久啊，就从第一变成十一了，你是废物吗？”
徐余端着碗的手一僵，立刻就放下碗站起来了，看着身材臃肿的陈富海极为鄙视地说道：“废物？唯独不想被你这样说啊，天天打牌吃酒乱花钱的到底是谁啊？不仅是废物，更是蛀虫吧？”徐妈一听，没想到徐余会说出这种话来，虽然失礼，但她却没有阻止他。
“你说什么！！！”陈富海老羞成怒，狠狠地一掌拍在桌上，桌子颤了颤，险些散架。“老子今天就打死你，让你知道个好歹！！”陈富海说着就要解腰间的皮带去抽他，徐妈一见也扔了碗，立即扑过去抱住膀大腰圆的陈富海，冲愣在一边的徐余喊道：“徐余你快走！！今晚别回来了！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小心他打死你！”
徐余被陈富海拍在桌子上的一掌给吓呆了，直到徐妈让他走他才反应过来夺门而出，他身后还有碗被摔碎的声音和陈富海的骂声。徐妈挡在门口，冲面前那个魁梧的男人吼道：“陈富海！你要干什么？！难道你今天还要打我不成？”
“你给我躲开！老子今天不好好教训一下这个狗崽子，他就不知道这个家里谁说了算！”陈富海挥着手里的皮带，和徐妈对峙着，一旁的陈森林被吓得躲在一旁低声啜泣，大气也不敢出。
“孩子还那么小，你跟他计较什么……”徐妈固执地要护着徐余，陈富海气急败坏地摔了好几个碗，她也仍然不让开。陈富海没了辙，狠狠地把皮带一摔，骂道：“别让老子再看见他！不然就往死里弄！臭崽子敢说老子是蛀虫，真是活腻了……”
陈富海骂骂咧咧地回了房，徐妈才一下子放松下来瘫坐在地上，手心里全是汗，看着一地的狼藉，委屈的泪水也忍不住涌了上来，正如外面淅沥的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