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教授愣在了那里,所有的学生也都愣在了那里。气氛凝滞了一秒之后,一片哗然。吴教授这才反应过来,这个女人,已经疯了!
他立马从讲台上下来将杨安娜拉走,拉到了旁边的办公室中,将门关上。满脸褶皱因为愤怒的隐忍而扭曲狰狞,他压低着愤怒的声音问:“你这个疯婆子,你想毁了我是吗?强.奸女学生,真是搞笑,都是你情我愿,各取所需,我强奸了谁?你个神经病,别在自己臆想的舞台中间跳着高傲的华尔兹了,你就是个农村出来穷学生。你能不能毕业,完全取决于我,我高兴了就让你毕业,不高兴,你就永远也毕业不了。现在,我命令你,立马去教室,给我道歉!”这时办公室门外已经聚集了一些学生,在窗户边,探着头,往里面张望着,窃窃私语。杨安娜快步走到门前,将门打开,决绝的声音对里面大声道:“好!我去道歉,一个教室的同学算什么,我这就去广播站广播让全校的学生都能够听见,我给你道歉。”说完就拨开人群大步流星的走了。
吴教授心知不好,可杨安娜已经跑了出去。他慌慌张张的打电话给广播站那边,可广播站那边的几个新生蛋子在打着瞌睡,没人听见手机在响。吴教授愤怒的砸了自己的手机。
那天中午,天气很好。S大全校的师生都知道了,有人实名举报吴教授性.侵自己的女学生。而那个女学生,叫杨安娜。广播里,她还举报,对方有侵吞科研经费的问题。广播的那个女生声称即使拿不到硕士学位,她也要跟那个禽兽断绝师生关系。
广播站的师生终于冲了进来,强制停止了她的广播。她冷漠的一笑,走了。因为,他们可以制止她发广播,却无法制止她发微博。或许,用不了两天的时间,网上就会沸沸扬扬,再然后,这件事就会人尽皆知,这一刻,她无比勇敢的丢弃了所有的懦弱,直面这场不公平的战争。
不过她的微博毕竟没有什么粉丝,扩散的很是缓慢,她已经无力的接受这场战争自己的惨败,败的彻头彻尾。
三天后,S大团委的辅导员先后两次打电话给了她,第一次说要她停止发微博,说这样影响学院,也有损学校的形象,对大家都没好处。杨安娜冷笑,挂了电话,每天继续沉浸在微博贴吧上诉说着吴教授的禽兽行径。校团委第二次的电话直接变成了交易,问她有什么要求。杨安娜冰冷的声音说要那个禽兽公开向她道歉,并且让他承认性骚扰这件事。对方说,这样整个学院都完了,而且没有任何的意义。这一次是对方挂了电话,交易失败。
因着舆论的压力,S大成立了校纪委,并开始在网络上表示已经开始展开调查。
而这件事的热度的影响当时也只限校内而已,过不了一周,这件事也就淡下去了。吴教授依旧每天心情愉快的去学院。学院中,关于杨安娜的实名举报的事情,也已经慢慢落幕,偶尔有人不知趣的提起,那些为了毕业的了解事情“真相”的人,总是会嗤之以鼻的说:”哦!她脑子有点问题,可能得了精神病吧!没影的事。“
杨安娜不甘心,开始每天去追问,可校纪委那边就说还在走流程,走流程,就一直在走流程,呵呵!比法院的判决流程还要复杂哦!
网上对这件事在他们的“走流程”中也已经进入了发酵期,S大教授性.侵女学生的标题开始尘嚣甚上。
终于,调查也在沸腾的流言中结束了,S大方面对外称,已经调查结束,马上进入审理阶段。
“后来呢?”安然问。
后来,流言四起,全国沸腾,所谓的流程也走完了。学校这时才发了个声明称,调查组委托学校审计部门对吴明这些年以来科研经费列支情况进行专项调查,未发现其在科研经费中有任何问题。
”呵!怎么可能?我研一就跟他一起做项目了,他经费里有什么手脚我能不清楚?“杨安娜疲惫的摇了摇头道:”本来科研经费这方面也只是我顺带举报的,我的主要目的还是举报他性.侵自己的女学生。不过对于校级委那边来说,只要科研经费的问题不是问题,那么其他的,就都不是问题了。“
或许是因着吴教授在考古这个领域有着领头人的作用,学术的地位已经大于了师德所造成的不好的影响。
杨安娜在反击的这条路上已经绝望,他在学术领域有绝对的权威性,对学生也有绝对的控制性。于是,在这场周旋中,S大教授性侵女学生的事件竟然变成了一个罗生门。
再后来,杨安娜退学了,舍弃了硕士的学位,拿到的只是S大的研究生结业证书。
三月,她回到了泉县,考古圈很小,她在这座城市的考古圈已经无法待下去了。原想着回到自己的家乡,重新开始。曾经她一心想能够立足大城市,而现在,她只希望,那几年的求学,只是一场噩梦,噩梦总是会醒的,乡下,足够清静。
她离校的那天,她心心念念的明邑来送了她,她已经渐渐平淡的心既高兴,又绝望,对爱情的绝望。
可回去之后,她又发现,没有一家单位愿意要她。后来,她从曾经去过的一个偏僻村寨进行考古挖掘的地方单位领导那里得知,“吴教授在考古领域都打过招呼了,说你精神有问题,别说泉县了,就是旁边的灵县,还有再远一些的地级区县,怕是都不敢要你啊!”
原本已经想要归于平静的杨安娜,愤怒被再次集聚燃烧。可她除了快要被愤怒憋炸外,无力感已让她生不如死。她躲在灵泉山中,大哭了一整夜。第二天,她回了S大,偷偷见了明邑最后一眼,然后,决绝的跳进了S大第四食堂前的情人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