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OL8 敲竹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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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apo作为意南最大都市,每年的夏季都可以招引来自世界各地数以万计的观光客。这些人,流连忘返于蛋堡,悬崖,教堂,再或者是两西西里王国古旧皇宫。同时,这些特别的地方,也同样是来自整个拉丁姆地区的其他都市或者农村人必会前往之所,如同朝拜。再或是旅游导读红星加粗框标识,被外乡人认为,可能,那裡就代表著整个Napo最迷人的旅游景区。站在呆板的破石头下拍上一张照片,做一个常规姿态,最终被存放进他们或她们的相架框裡,成为一种记忆,一种乐趣。

    但是,Napo最神秘迷人之处,并非是只有外国人与外乡人游荡的场所,而是应该扬起头去看天,被古旧建筑割划成一块块不规则形蓝天星空的旧城区。每当夜幕降临,Napo人就开始习惯性地走出各自的家裡,在街上闲逛,几乎没有任何目的地,纯粹为了闲逛而闲逛。

    这个城市的人特别喜爱吃,相互之间打听,新开的那家餐馆菜式怎样?价格如何?一旦被说得兴起,几个人相互之间凑上钱,抽著烟缓缓朝那裡去。他们之间交谈时,具有一个其他地区人所没有的特徵,那就是都半仰著头,不看对方的脸,双手插在兜里,嘴角叼著烟。他们的眼神游离在周围,正前方或者地面,除非被别人问起什麽,十几分钟裡是不会盯著你的脸和你说话。城市裡的黑帮说话谈论也是这个姿态,只不过区别在于人数更多些,站立在一栋建筑前,个个抬头或者低头一边挠痒一边捏著已快烧到手指的烟蒂一刻不停弹烟灰,无病*。遇见在街上疯跑的小孩,隔开很远就大呼小叫,轰赶开去。而也有不识相的不以为然的小孩从他们之中穿插著跑过,则大声骂几句,或者拧住打一下他的头,然后放开。基本上,他们从来也不会为难小孩,原因很简单,因为这些人就住在附近的各个门洞裡,抬头不见低头见,每家每户都认识,这些小孩有可能就是隔壁邻居家的儿子,也有可能是对面窗户裡别人的外甥。

    而在我们这一群儿时的玩伴之中,也有俩个同等气质老气横秋的半大孩子。起初以为他们是兄弟俩,但是据认识他们的人说这两个家伙只是相互住得比较近而已。很难相信起码要年长我们三,四岁的人会跑来一起玩,因为意大利的小屁孩们,从小就喜爱和比自己大一些的孩子玩,儘管别人不爱搭理你,也要死活混进去玩。但是他们反其道而行。并且也愿意遵从这一地面的小孩划分出来的规矩,如套上统一的袖章、不带帽子、不许背地裡告密、以及凑钱出来买烟抽。更令人不敢相信的是,这两个家伙住在离我们马尔西人聚集地很远的西北方,人口密度更稠更複杂的贫民窟。从他们那裡赶到我们这裡,开车也需要10多分钟,而且这俩人没有自行车,每天都是靠双脚走路,下午缓缓地来,夜晚缓缓地离去。

    其实,在学校裡我早就认识了他们,他们是黑帮学校的插班生。比我高几个年级。这两个人虽然作为高年级生,却总是爱跑来我所在的班级裡,坐在课桌上,靠著窗台抽烟,也不说话,总是将脸凑向窗外,漫无目的地看著外边。如果不是跑来我们班,就喜爱躲在学校的屋顶上,逃课睡觉。我过去很少关注他们,因为这俩人不喜爱勒索,也不喜爱交流,更在这个学校裡活得像不食人间烟火那样,不问世事。学校有什麽打架斗殴,喧闹一概不参与,永远中立,只是与我们这一班的人比较好,常常会来劝阻一些头脑发热的家伙,将人拖开拉走。

    反正,这是两个极其古怪的人,我已经记不得他们是怎麽会跑来我们社区的,与我们一起做无聊的事。他们衣著古旧,但是被自己父母重新裁剪一番,却也合身,并且那些旧衣服的料子很好,虽然我们穿得五颜六色的,但是和他们的比,远远不够考究。听别人说他们是皮切利尼人,是从马泰利卡山区搬来城市居住的乡下人。他们的父亲是同乡,一起在修车厂裡工作,而他们的母亲则保持农村人特有的习俗,家庭妇女不工作,只在家裡忙家务、带小孩、以及顺手帮厨别人家挣钱。这俩人时常被他们的老妈打,他们的家人管他们叫吃閒饭的,因为这种岁数的男孩,一般下课后就会区裡帮别家干活补贴家用。只有他们,如影随形,默不作声,皮厚不怕打,也不愿意改变常态。每天下午,照例插著口袋叼著烟嘴散步过来,然后和我们在一家招牌是卡佩斯特拉诺战士的酒家后街踢足球。他们不喜爱动,所以一直担当守门员。

    整个夏天,这两个人每天都准时过来,心不在焉地和我们一起玩耍,眼睛则游离在不远处一个被漆刷成湖蓝色的窗框上。

    这是我一个同学的家,那扇窗是他家的阁楼,我的这个同学喜爱养鸽子,在窗户的后侧,是两个巨大的鸟笼子,每天弄得窗台上都是鸟屎,对我而言,就是一处极其无聊的住宅。

    在那个年代裡,Napo的时尚住宅区还相当少见,整个街区的人无论贫富,都居住在条件差不多的楼房裡,区别就是阔气人家是一户住一楼,并且房子是不动产,没钱的人则大多是租借或者一栋房子蜗居几户,他们的房东一般都在底下开店铺,关店门后开车回不是太远的社区住,这样的人家有不少,他们通常不止一套房子,无论贫富,都比较低调,不看脖颈那条时隐时现的狗鍊子,基本分辨不出之间区别在哪裡。

    我的那个同学就是标准的房东家孩子,他们家在这附近开了一个酒家,也就是那个有著卡佩斯特拉诺战士Mark招牌的店家。菜做得极其难吃,但是吃客却很多,一是因为便宜,二是因为他老妈十分风骚,那些猥琐老头就是爱跑来吃吃豆腐。而他的老爸是个瘸子,在店家裡当帮厨,店子是他老妈的祖上产业,除了晚上睡在一张床上外,平日裡就是个佣人角色。我的同学长相平平,丝毫没有继承他老妈美丽的姿容,瘦黑马脸一张,反应迟钝,无论学习还是做事都是慢一拍,在我们看来,仅仅只是比智障好些罢了。

    但是我绝没有想到,那两个古怪的家伙,跑来这个社区的主要目的,是为了我这个同学。不,确切些说,是为了他的妹妹。

    “霍里斯曼,你知道吗?那俩个家伙,看上了东尼家的妹妹了。”有一天,喜爱往自己脸上粘假鬍子的卡斯佩托家大儿子对我说:“我亲眼看见的,那俩个家伙,在酒家后街倒垃圾的地方,和东尼妹妹在抽烟。”

    我觉得不太可能,因为东尼的妹妹我几乎从来没有正面看见过,只瞧见过背影,长长的马尾,身材肉肉的,一直就是个很普通的人物。这个女孩和东尼是龙凤胎,只不过男的早出来十分钟,所以是哥哥。而女的从小身体一直就不好,上学时断时续,直到我们开始在街上混时,才从门洞裡出来,偶尔也会去酒家帮帮工。

    “有人会看上他家的妹妹?”我不以为然,头脑裡出现我同学的长相,怎麽也联想不出来他的妹妹会如何标致。顺脚将球踢开,我说:“那一大家子,就他老妈最好看,其他人我根本没有注意过。”

    这天之后的一周裡,有越来越多的小孩没事就在聊那俩个家伙和东尼家妹妹的事,在他们的描述中,平庸的酒店女也逐渐变成了凤凰,以至于让我产生想去窥探一番到底长啥样的念头。我带著几个一直跟著我要钱花的玩伴,跑去廉价味很浓的酒家,要几瓶汽水和一些鸟肉,猪排,顺便坐在靠窗的位子,等著东尼妹妹从裡头出来。意大利的陈年老店,有钱就是上帝,店家不会欺负小孩,他老妈收了钱,忙裡忙外,殷勤地招呼。可能是下午食客少没什么生意,只有几个黑人水手坐在最后面无聊地打著牌,她显得没事可做,上完菜就耗在桌子边,同我们扯家常,不时弯下身子帮著分餐,露出那很诱人的*。也许她认为我们只是小孩,所以无所谓,但是她一贯就是那样招呼客人,因此也不奇怪,不然,怎麽来的风骚一词呢。

    大约几分钟,他女儿来换骨盘了。这次,我终于看清这女孩到底长什麽样了。个子小小的,一脸麻子,皮肤却很好,身材还是那般肉肉的。我左看右看也没瞧出怎麽漂亮,这样的女孩街上随便一捡一箩筐,她还只能算是个次的。我很后悔居然花了钱来看一个长得并不怎样的女孩,而且还要承担几个跟班的饭钱。

    这次考察之后,街上的小孩都知道了俩个皮切利尼人和酒家女的秘密,只有我的同学东尼仍被蒙在鼓裡。每天都有人说在桥那裡看见他们3个一起在走;在muslin人街上吃零嘴;在冷冷清清的公园河边坐著;在市民公墓的入口处大石墩上躺在他们的腿上等等。每个人都对酒家女兴趣勃勃,在谈论之间这个女孩变得迷人起来,儘管她依旧是那身土了吧唧的店家衣服和满是尘土的牛皮鞋。我在这种气氛裡也被感染,逐渐发现这个肉肉的女孩似乎也的确如众人所说的那样,好像是漂亮起来了。这种思维是很奇特的,因为俩个皮切利尼人比我们年长,他们喜爱的东西一定要比我们有品味,虽然他们是山区人,但是走过不少地方,见多识广。而且他们的衣服料子好,比我们会穿,也都有女孩暗地喜爱他们。他们怎麽可能会喜欢上庸俗之辈呢。除非是我们眼光差,要不就是他们瞎了眼。

    东尼妹妹真的喜爱没有自行车的他们吗?他们招引女孩又是为了什麽目的?我始终也搞不懂他们之间那层关系,到底这个女孩喜爱他们之中的哪一个?于是有一天,我带著那群人去酒家把东尼妹妹叫出门,哄着给她买零食吃带著离开街区,去宠物店附近走走。

    女孩很贪吃,嘴一刻停不下来,只要随便买一把烤串给她,人就乖乖跟著你走。她知道我是她哥的同学,不觉得陌生,而且也丝毫不害怕几个男生把她带去很远的街区。

    我一边走一边问她说我知道你的秘密了。女孩傻傻地看著我问我是什麽?我说我们全部都知道你和皮切利尼人的那点事。女孩一脸迷茫,既不回答也不感到意外。我提给她一串土耳其人烤肉问:“你到底喜欢他们之中的哪个?”

    “我都喜欢,我从来也没有想过,我觉得我和他们之间没有问题。”她忙不迭地伸手接过,一边啃一边回答。

    “哦,我的意思是,你总会更喜欢他们当中的哪一个吧?你看,你不可能俩个都喜欢是不是?这就像你老妈只有你老爸一个男人那样。”女孩的愚蠢让我很生气,我急于要套出她的话来。

    “但是,我的确是俩个都喜欢,我没有做过比较,他们都对我很好。你也对我很好,还请我吃东西。”她嘴裡含著东西,口齿不清地答道。

    “那不一样,我如果不请你吃东西,你会跟著我在这裡乱走吗?而他们,即便不请你吃东西,无论何时何地,你都会跟著去。”我望著手裡的肉串,叹了口气:“我们和你之间的关系是正常的,而你和他们一点都不正常。”

    那一天,傻女孩跟我废话了很久,等于什麽都没说,总之,从她嘴裡道出的秘密,就是她同时喜爱这俩个家伙,而这俩个家伙也同样都喜爱她,并且彼此之间很奇怪的毫无矛盾。

    我的脑海裡出现了这麽一副情景:在一片绿荫丛生的梦境世界裡,两个皮肤很黑的王子,和一个有点胖的公主相亲相爱,最终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但这是梦境,而不是现实。现实是那俩个家伙因为知道我单独约过傻女孩后,特地跑来找麻烦。

    “你想干什麽?我现在禁止你,不淮再去问她任何事。”高的那个将我推到牆角,狰狞地对我说,另一个则在边上望风,抽著烟斜眼晃着腿。高个继续说:“再敢找她麻烦,我就揍得你照镜子认不出自己是谁!”说完,朝我脚边吐了口痰,恨恨地勾肩搭背走了。

    从此以后,他们不再公平对待我,虽说我和他们表面上不再说起此事,但他们不再理我。甚至有一次他们从老家回来带来的几大袋扁豆乾和肉乾,一块都不分给我。人很奇怪,这种小吃其实根本就是难以下咽,我家的饼乾奶奶做的沙律比他们的乡土产品好吃几百倍,但我觉得这是一种侮辱,因为在平时,他们会分给我一份,但自从那件事后,我的权利被剥夺了。虽不甘心,但我也无计可施。以至于看见那个蠢女孩一个人坐在后街招牌下吃得满脸都是碎屑,从她手裡的袋子抓了一把没命地逃跑。以此来弥补自己失去的自尊。

    我总得要做些什麽来报复这俩个可恨的家伙。

    躲在小屋的床上,我将抢来的豆干丢得一地都是,抱著双腿,前后缓缓摇晃。我不知道为什麽会这么生气,不就是几颗破豆干和肉块吗?看看我的小屋,街机、随身听、diskman、各式各样的手办,随便一个铜炮打火机卖了都够他们吃半个月的,我有必要和他们生气吗?但是,这些东西都不再吸引我,现在我只在乎那些本属于自己的肉乾,那是丧失的尊严,以及一种耻辱。

    门口传来我姐姐吃东西的声音,她们从来也不会与我分享。咔嚓咔嚓的,每一个人都是那麽自私。我躺倒在床,将这些天所发生的事串联起来想著对策。堂堂Khori*an豪户家的小儿子,岂能受这几个鸟人的气?

    我开始暗中跟踪起他们来,我觉得这仨不正常,迟早会做出一些难以想象的事。由于不敢靠得太近,始终也听不见远处的他们到底在说些什麽,但是他们的行为已经越来越不堪入目,天色还不是很黑,就在公园的水岸边抱在一起亲嘴,高个的家伙甚至还将手伸进傻女孩的衬衫裡。我越发感到得意,我觉得这几个家伙出丑的那天已经不会太远了。

    真的不过几天,机会就给我等来了。那是个极其炎热的下午,卡佩斯特拉诺战士酒家修业,我的同学他老妈要上郊区肉联厂进货,他老爸跟著一起去扛东西,不到半夜不会回来。学校由于前几天体育室被人放火烧了停课,整个上午来了一些人稍做了些刑事调查,下午就被老师遣散回家。我的那个同学跑来家裡玩街机,几个跟我要钱花的也都在家裡的小屋裡坐著,玩我的东西。本来说好是过一会去后街踢球,但是吃完我奶奶送上的果汁后,这群人赖在家里不肯走了,都说天气太热傻瓜才去踢球。

    我陪著他们一起无聊地坐著,突然之间就想起东尼的妹妹了。我不经意地去问,他回答说他妹妹在家裡睡觉。我很快联想到中午放课时那俩个皮切利尼人鬼鬼祟祟的离开,这会儿没准,一定是在他家裡,和那个傻女孩鬼混。想到此,我不由地为自己机敏感到得意起来。于是,我对东尼说你喜不喜欢我的手办?你想不想带它回家去?他一听马上点头,然后我他说拿你家的金鱼和我换。他连忙将手办往兜里一塞,带上我回去他家。我对其他人说去去就回,将他们稳在小屋裡。

    东尼悄无声息地开了门,跑去厨房打捞金鱼,而我则顺著楼梯走上他家三楼,也就是湖蓝色窗框的屋子门口,从虚掩的门缝往裡瞧。果不出所料,那俩个皮切利尼人都在他家裡,正和他妹妹躺在床上抽烟。我不是太重地推开门,因为我并不想让东尼知道这件事,出现在他们面前,插著腰狞笑地看著他们。俩个皮切利尼人吓得抓起裤子跳下床,一个往床底钻,另一个想翻窗,但发现是三楼,一条腿架在窗台上狼狈不堪,两人惊恐地将盯着我这个不速之客,这才长吁一口气,于是问我想要做什麽?我听见楼底的东尼已经捞好金鱼正上来,于是用命令的口吻让他们躲到床底,让傻女孩把床单扯平上,这才挡在上楼的东尼前,假装观察他给我的金鱼,并且做出不是很满意的模样让他再去换几条来,给楼上的人争取时间。

    等到东尼再次上楼时,女孩已经衣著妥帖地坐在床边,而我则在窗台前逗他家的鸽子。东尼将装金鱼的塑料袋往桌上一放,连忙下楼回我家打电动去了。这俩个家伙纷纷从床底下爬出来,喘著气问我怎麽会在这裡。

    我随便扯个谎说东尼硬拖著我来,他要拿金鱼和我换东西,两个头脑简单的皮切利尼人竟然相信了。他们对我表示出万分感谢,并且愿意拿出一整袋豆干贿赂我,别对他人提及此事。我轻描淡写地加以拒绝,觉得光这样太便宜他们了。

    傻女孩坐在那裡,可怜兮兮地望着我,说只要我答应,她可以让我亲嘴。那两个家伙一听,让她马上闭嘴,对我说知道我生他们的气,他们不仅愿意给我一整袋豆干,还愿意让我明天在后街巷子裡打他们一顿。

    我只是摇头,什麽也没说讲,扫了他们几眼,说让我考虑考虑。两个家伙这才下了楼,从边门逃走了。我心中一阵狂喜,目的已经达成,之后胜利的天平已经为我倾倒,我让这仨在精神上被夺了气,之后就是任由宰割了。

    之后的一周裡,那两个家伙始终带著一整袋豆干在街上等我,并且愿意服从任何我对他们提出的要求。但我就是躲著,哪怕看见了也当不存在。

    我看见Stellar正在浇花,她屋裡藏书丰富,于是闯进去翻她东西。她一把制止住让我离开,并且问我在找什麽。我回答说想找一些法律上的知识。Stellar变得饶有兴趣,让我坐下问是哪方面的法律问题?我有意扯谎说电视上的,如果说一个十多岁的男孩和一个比他小3岁的未成年发生关系,算不算犯罪?

    Stellar想也不想地对我说当然算犯罪,男孩会被送去教化所关起来,儘管是未成年,但是性质恶劣,属于J奸。于是我的心裡有了底,现在可以找他们谈谈了。

    我约他们坐在东尼家酒店对面的花房2楼冷饮店,那里人多,相信在那裡我是安全的。于是故意对他们说我已做过法律谘询了,你们俩人官司吃定了。

    于是他们面如土色,不断向我求饶,并且愿意拿出自己最宝贵的东西,他们说自己从来也没有想过自己的衝动会给自己带来那麽多麻烦。其实,现在想想,我当时可以制约他们什麽呢我什麽证据都没有,也不曾拿相机拍下证据,不过就算当时拍的话,相机也会被抢走。但是,那就是一个很单纯的时代,那个年代的人就是那麽蠢,什麽都不懂。更不用说用法律保护自己。

    于是这俩家伙隔天凑了一口袋东西给我,说这是他们最宝贵的东西了,如果还不行,他们愿意让我痛打一顿。我抖开口袋:里头是一只万花筒,一袋完整的肉乾,一个廉价的拍照小熊,一些旧意大利军的徽章以及一副缺了几个子的国际象棋。。。。。。

    我最终也没有打他们,因为我看到了他们的诚意,而自从那次之后,这两个皮切利尼人再也没有来过我的社区,即便是在学校遇见,也会远远躲开我,就像老鼠见了猫一样胆战心惊。

    事隔多年,我成人后在听说老家的象牙黄旧宅要被改成商务区,居住当地的叔叔要我们回老家谈遗产分割问题,就这样,我重新踏上了十年也没有回去的所谓的马尔西人聚集地旧街区。我的玩伴们早已长大成人,已经再也看不出以往的模样,个别几人已经拖儿带女,当我再次把他们邀出来,去那家招牌是卡佩斯特拉诺战士的酒家坐著喝酒,畅谈往事,无比感慨。

    东尼的老妈已经死去了七年,他们老爸目前是这家店的老板。东尼早在三年前离开了Napo,成家后搬到了阿布鲁奇附近小镇生儿育女去了。他的妹妹目前担当著这家店的收银理财,店内早已不再是十年前的模样,不仅是重新装修过了,而且那菜式也变得好吃起来。店里除了父母两人,还有两个小二,那就是当时的皮切利尼人。其实我从来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叫什麽,至今也没有问过他们。

    他们看见我,老Khori*ann家的小儿子回来了,多少感到有点激动和意外,但是他们是店员,不能私自走开,于是我那天故意吃得很晚,直到他们八店关门,叫上他们一行九人,缓缓走到当年我们踢球的后街,在地上踢著一个破雪梨罐头。

    他们已经完全变成了那种手插裤兜,仰天或者低头再或者东张西望的老Napo人模样,说话很慢,充满倦意,一群人围成一圈,相互踢著罐头,相互询问这些年的近况。当我问起东尼妹妹现在怎样,两个皮切利尼人回答说在我去新大陆之后,他们又混回来了。之后几年,高个的和她成了家,现在那个傻女孩已经是四个小孩的妈妈了。说话间,东尼妹妹从后门出来,打身边走过,朝我点点头,牵著小孩的手匆忙离开。

    我看了她一眼,已经是个皮肤松垮肥胖不堪的家庭妇女模样了,大概是孩子生得多了,人显得老态吧。我已经再也看不出当年她隐约中还存在的那一种单纯和些许迷人,变得庸俗不堪,难以入目。

    我不由地想哭,我努力地将脸扬起,望著那一块块被分割的星空,叹道:“十年,这条街上已变成不再是过去那般熟悉,我发现自己早已不再属于这里了。”说著,一行热泪顺著脸庞流淌下来。

    “你是怎麽了?”矮个的皮切利尼人小心地问:“沙子迷了眼?我帮你吹吹。”

    “嗯,大概是吧。”我揉揉眼,望向他,问道:“那麽你呢?过去你们俩个曾是如此爱著同一个女人。”

    “我,现在居住在他们的隔壁。”矮个的皮切利尼人耸耸肩,笑了:“我是单身,我这辈子不会成家了,我喜欢过一个女人,真的,那就是他家老婆,我不太会再爱上其他人。我知道我知道,你这个家伙一定会说我们农村人见识短不会变通。这是真的,我只喜爱她一个,但是我不能娶她,所以我只能住在离她最近的地方,那样,我真的感到非常满足。”

    “其实我在很久之前干了件荒唐事。”我揉捏著鼻梁,酸楚地说:“我一直就把他和你想成很荒谬很无良的那种家伙,但我直到今天才发现,这种爱情尽管离奇,但却是发自内心的真爱。我们再也不会像过去那样,在这条街上疯跑,打闹,喧哗,骂娘。我见到你们,感到时间流逝是多么可怕,我们永远也不可能再像过去那样。我承认,刚才哭了,我感慨的是,你们已经变成了我的回忆,天哪,我也在你们心中成了记忆。。。我是多麽不希望自己长大,我依旧想和你们一起像过去那样,无忧无虑地生活,当我的小流氓头子。。。”

    “呵呵,”高个的家伙拍拍我肩头说道:“这是不可能的也是可能的,不可能的是卡斯佩托家的大儿子车祸死了好几年,他永远也不会再回到我们当中来。可能的是,我们全部的记忆都留在这个不久之后就要从地球上永远消失的旧街区,你听,你有没有听见我们当初的欢笑,依旧在这条后街回荡?我们始终是好朋友,这一点永远也不会变。这个世界我们终究要让位给小子们上,你的儿子,他的女儿。从他们身上,你会发现我们一直就存在在这裡,并且永远也不会消失。”

    我的眼前,出现了当年那个小瘦猴般的我,以及那个夏天,那群小孩,此刻正站在这条后街,变成了一种永不磨灭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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