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宋酆还在和孙坚讨论军中诸事时,帐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后“呼”的一声,只见中军军帐的帐篷被一兵卒掀开,快速入了里面。
“报!巴郡太守伏泉率兵而来,欲求见入营,请将军示下。”那兵卒恭敬行礼回道,虽然他已经猜出自家主帅的想法,不过还是说了出来。
宋酆一惊,连忙喊道:“放行!”
“诺!”
随着那兵卒离开,宋酆和孙坚这次面面相觑,不知伏泉此番前来所为何意,按理来说他应该和张奂会师,休整以后,然后在和联系下落被汉军查出以后,率兵和西凉军一起北上扫荡鲜卑诸部才是,而不是跑到后面的幽州军找他而来。
很快,又是一阵“呼”的声响,在宋酆还没有反应过来之时,伏泉一身甲胄入了大帐,然后对宋酆行礼道:“见过大父。”接着,又和孙坚行礼道:“见过孙破虏!”
“尔此番入营,所为何事?”宋酆颔首反问道,他可不信伏泉是单纯的带兵,并且正常的遇到他们这支汉军的,当然,因为宋酆等人不知前方具体战事,所以也猜不出伏泉的具体意思。
“回禀大父,段公已卒……”稍后,伏泉语带悲呛的将自己迟迟得不到援军,最后被和连围困,最终自己率残部突围,独留段颎带领千余残军抵抗鲜卑,并且举火自焚的事情说了出来。
当即,宋酆大惊,眼睛瞪大,脱口而呼道:“段纪明卒乎?”段颎自从改换门庭,投靠外戚一党以来,宋酆就一直当这位“凉州三明”之一的大汉名将颇为看重,如今段颎若亡,其损失就对宋酆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由不得他不震惊心痛。
“正是!”
然而,在得到伏泉的的肯定后,即使宋酆不愿意相信,但也不得不这受事实,久久无语,内心也是十分忐忑,如今连段纪明都被鲜卑战胜,这鲜卑为何会如此之强呢?
之后,伏泉询问宋酆为什么没有派援军去支援,需知但凡那时候他自己有一些汉军援军到来,也不至于最终被和连带领大军追赶包围了。
只是,当宋酆说他在幽州紧急调集诸部兵马后,就一路赶往弹汗山,最终也只是落在何进那支最早得到消息的并州军步而已。而在接到伏泉求援的消息后,他也第一时间准备派兵救援,不过这之中却是遇到种种困难,导致最终都未能成行。
这边伏泉听后脸色却是大变,至于原因,自然是因为宋酆谈及他的幽州军出兵救援时,不是遇到辎重后勤出了问题,就是出了其他事情不能快速行军支援,要说这里面没有猫腻,伏泉是万分不信的。
之后,随着宋酆精神明显不好,许是段颎的死亡令他心中有溃,最终在知道伏泉说出他准备借兵以后,宋酆告知来日作答复后,就派人领着伏泉出了营帐,去宋酆早就为伏泉准备好的帐篷里休息。
不成想,出了营帐不久,麾下兵卒便前来报信,言道何进邀请他去并州军一叙,这消息倒是有些出乎伏泉的预料,毕竟自己和何进的关系,应该还没有好到这一步才是,对方如此热情邀约自己,倒是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幽州军和并州军军营相隔不足五里,伏泉为了保险起见,带着关羽、黄忠、严颜、甘宁这四个麾下最能打的将领,并精骑一百,直奔并州军的大营而去。何进喊他入营一叙,伏泉没理由会怕他,当然不怕归不怕,但是善待自己的安全也很重要,所以带人去好好护卫自己,并且壮一壮声势也是很有必要了。
到了并州军大营,通报了自己的名号以后,守门兵卒并未入营禀报,而是痛快的打开辕门,邀请伏泉等人入内,看来似乎是早有吩咐,莫非何进还会对自己以礼相待吗?
不过,进入大营以后,伏泉却是目光一凛,暗道自己小心无大过,何进与自己势同水火,怎么可能这么好心,让他麾下的并州军这么好的让自己通行无阻,原来这营寨里面才是真正的杀招。
只见,并州军营寨内,何进似乎有意震慑伏泉,与宋酆的幽州军军营里一片祥和不同,何进的并州军军营却是一片肃杀之气,营内数万大军皆是整装束甲,手持坚刃,一脸杀气的排着整齐的军阵,盯着并州军辕门的地方。
他们的目光很明显,就是在等自己这批人进营,这是在给自己下马威啊!何遂高,尔就这点能耐吗?
伏泉将目光拉长,似乎可以绕过前面并州军的军阵,直面此刻在那军阵之后,估计正与麾下将帅谋士,谈笑风生的谈论自己窘态的何进,不屑一顾的暗想道。
“何遂高,小儿之辈,行此雕虫小计,壮夫所不为也,欺吾等怕此乎?”伏泉冷冷一哼道,目光毫无畏惧,抬脚便向前走去。
身后的黄忠微微锁紧眉头,他在伏泉麾下资格最老,此时形势紧张,伏泉所带四将就是最为自傲的关羽,此刻也得听其命。
只见黄忠暗暗打了一个手势,他身后百人见到心领神会,皆将手中兵刃亮出,紧随伏泉而上,欲在气势上用他们百人之气,好好硬挫一下对面数万并州军,不过后者也不是吃素的,并未因黄忠等人的气势而退缩,毕竟他们人数众多,只见他们毫不相让,双方剑拔弩张……
终于,两方靠近,不过却是谁也不让谁,但却无一人真的动刀,伏泉驻足片刻,看了一眼并州强军,暗道这等精锐被何进如此使用,真是暴遣天物。
真不知道皇帝刘宏到底怎么想的,竟然将赵苞这个并州兵马的主将换了,否则,恐怕以赵苞的能力,自己攻破弹汗山,他就该带着部队到弹汗山支援了吧?又怎么会出现何进这个数月才行军到这里的废物,难道史书所载真的确切,何进就是这样的无能之辈吗?
此刻的伏泉,尚不知何进在背后玩弄手段的事情,否则一定会大吃一惊,原来何进并不是无能,而是远比自己心中想得更加腹黑,功于心计,这才有他以一屠户之身,帮助妹妹得到那大汉皇后的功绩。
随后,伏泉带人直面往并州军走去,一点也没有停下的意思,似乎当前面这数万人是空气一样,这份胆识令得伏泉前面,并州军最前方的兵卒都有些动容,不过他们动容归动容,该做的却是一点儿也不含糊。
只见他们在伏泉还差几部就和他们相撞之时,就“哗”的一声,带起了一阵铠甲撞击的声音,顷刻间并州军被分成了两队,中间留出一道大的空白道路,直通前方,而前方便是何进并一些并州军将领模样的人,坐在早已准备好的食案之上,上面摆了酒肉,似乎就坐于此,等待伏泉的到来一样。
果然,虚的就是虚的,伏泉虽然开始就不信何进敢玩真格的,但是真亲眼看到这事情,也不由得感慨一句,要是自己刚才哪怕流露出一丝退怯的神情,恐怕就真的着了何进这家伙的道了。
之后,伏泉带人直奔何进处,见到何进,也不行礼,带领麾下众人驻足,自己站着直视何进,他在等,此时谁先说话行礼,便是落了下风,这个暗亏,他伏泉不吃。
半晌之后,两方皆无话,伏泉见此,便知难有胜负,冷哼一声,自顾自的坐到右侧下首第一张食案之下。其余四将则在伏泉之下,很明显,何进早就有所准备,把这食案弄得泾渭分明,看来今日这何进必定有所大事相谈。
“伏巴郡,今日何屯骑相邀,却为攻鲜卑一事相谈!”最先开头的是淳于琼,大概是已经逐渐成为何进心腹的缘故,他已经算是何进麾下诸武将的第一话语权了,某些时刻就代表何进。
“如何谈?”伏泉没有废话,冷冷问了一声道。
“屯骑闻巴郡麾下兵马折损严重,欲巴郡暂且休养,屯骑亲率并州精锐,直捣鲜卑兴盛祖地,大鲜卑山,斩和连首级,以报段公之仇……”
话语一落,伏泉双目一睁,手指更是捏紧得死死的,他麾下四将更是怒目圆睁,像何进这样不要脸的抢功劳的,可真是少有。
其中,一直自傲的关羽更是手掌狠狠拍了桌子,指着淳于琼大骂道:“无胆小儿辈,鲜卑数万围困吾等,不来一兵一卒支援,如今鲜卑亡胆,却欲抢功,尔等欲抢,先从吾河东关云长之刀下走过!”说完,关羽狠狠把腰上环首刀,拍在食案之上,力量生猛,打乱了食案上的几盘小菜,还滴溅了一些酒水。
“关云长,何屯骑在此,尔休得猖狂!”当下,便有何进麾下一军侯指着关羽大喝道。
这下,原本脾气就不好的甘宁坐不住了,他因年幼,前番随伏泉征战立功不多,本就想继续立功,眼下却冷不丁有人出来搅局,直接将手中环首刀拔出,,大喝道:“敢有妄言者,如同此案!”说完,他比关羽更霸道的直接狠狠将环首刀砍到食案之上,当下就将这食案劈成两半。
“巴郡贼子!欺吾并州无人乎?”一下子,何进对面又有不少将领说起话来,而伏泉这里也是有人不敢示弱,两方除了何进和伏泉以外,似乎都陷入了骂战一样。
终于,案首的何进再也坐不住了,其大喝一声“住口”,登时其麾下并州将领全部安静,而伏泉麾下四将,也在他的眼色之下安静下来。
“不知巴郡何意?可退兵休整否?”何进再次开口,话语里依旧是那一套说辞,不过显然没有效果。
“吾本大汉之军,出塞远征乃分内之事,何需撤兵乎?”
一句话,伏泉呛的何进不行,却又无可奈可,暗道只能依那吕布之言了,随即便向案下的吕布打了眼色。
吕布得令,连忙起身道:“伏巴郡,何屯骑观巴郡兵弱,有意为巴郡着想,今巴郡不应,不若以天意而定,若天命使巴郡退兵,则巴郡可退,若天命不在,则不需也!何如?”
“将军何意,如何知天命?”
“辕门之外插有一大戟,离此约百五十步,吾若一箭射中戟小枝,则巴郡退兵,如射不中,则此言为笑谈也,何如?”
那人话语一落,伏泉却是目光一凛,辕门射戟!对方又属并州军,莫非这粗狂汉子是?
“戟在一百五十步之外,安能便中?”伏泉还没答话,身边的黄忠却是口中惊呼道,就是他自诩为射术高超,也不敢这么狂妄。
“此便为天命耳,不知伏巴郡何意?”
“可!”伏泉话不多,冷冷的说了一句,语言含糊,他本来想一口拒绝的,不过想到可以见证这历史一幕,还是鬼使神差的说了这一句,当然在他心中,还有后招魏永,
那将领见此,命人取弓箭来,只见他挽起袍袖,搭上箭,扯满弓,叫一声:“着!”
当下,只听得“嗖”的一声,那支羽箭正正射中画戟小枝,在场并州诸军见此纷纷大喝祝彩,为目睹这神迹为容,就是伏泉麾下四将也是一时失声。
而那将领呵呵大笑,掷弓于地,对伏泉道:“伏巴郡,天命于此,请退兵也!”
却见,伏泉瞪大眼睛,冷冷看着那人道:“吕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