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仪式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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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理疾病,世人皆患。而其病发与否全在于意志力,遇强则弱,遇弱则强。遂心理咨询之要旨,并非寻常诊病求医,实为战胜自我。”

  ——题记

  一个月前的爆炸案阻断了我往返单位和家的轻轨线路。后来单位领导打来电话,告知学校现在门窗受损,延期一个月再开学。我不知道该兴奋还是悲伤。家住开发区的同事们并没有休息,而是作为志愿者去帮助受灾群众抢救物资。我则由于地域性原因,没有受到派遣。其实我是想去参与这些为人服务的事情,但是一来交通已不如之前便利,二来母亲百般阻挠,生怕我出什么闪失。这就是典型的中国母亲,充满自私的爱。

  9月中旬,我结束了附加的假期,踏上返校的归途。因为此次爆炸事件,所有平日里依赖轻轨上下班的人都遭了殃,不得不起个大早争挤人满为患的长途汽车。我有一个同事也住在市里,她在市里安了家,所以每天都要饱受早晚高峰的折磨。我则还好,开学第一天早上乘坐专线2路第一班直接到单位。然后决定最近一段就住在这边,不再来回折腾。这就显现出租房的好处。

  那天早上,我坐父亲的车到达专线2路的始发站,投眼一看,车上的座位已经满了。我上车时,乘客不甚拥挤,还有可以立足的地方,但后面若再上来就很艰难了。上车后,我站在中部偏靠后的位置,不过车里明显有一股怪味,好像一些剩饭在地上发了霉。车上一些人在谈论着轻轨什么时候可以修好,还有人在讨论上周的大阅兵。我听见一位老者说,这次阅兵实际上反映了某种政治格局,说得很玄妙,使周围几个年轻人听得投入。那位老者我以前在轻轨上见过,总是说些政治问题、阴谋论之类的东西,就好像自己身经百战一样。

  “师傅,开一下门!”这时,门口传来拍门的响声。司机将门打开,厉声言道:“不想活了!”一位中年男子艰难挤上来投了币,可是旋即又被人潮撞了出去。司机不耐烦地说:“你去后门上吧!”那男子不安分地骂了两句,从后门上了车,站在我旁边。

  他上来后,不停在我们周围动弹,好像在极力寻找一个舒适的位置。周围人很反感,不禁嗔怨道:“别折腾了,老老实实站着!”他却忽然发飙:“折腾你妈!天津这个鬼地方我真是受够了!上个班都他妈这么费劲!这里的人没一个好东西,全世界也找不出第二个城市像天津一样!”一名大汉本来坐在靠窗的位置打盹,这时猛地起身,怒道:“小不点儿,把嘴拾掇干净了再唆话!”他带出浓重的城厢口音,是个地道的老天津卫。男子一听,忙转过身,骂道:“我就骂,天津人都是大坏蛋!没一个好东西!”“去你娘的!”那大汉也不示弱,拍了下座椅回击道。

  两个人谁也不动手,就这样干骂了一路。大家劝了两三次,但每次消停片刻后又再度起事。谩骂声伴随着不知从哪里散出的令人作呕的味道,让我一度打算从车里跳出来。我寻觅着臭气散出的位置,但车里的人已经摩肩接踵,视线全被挡住了。直到一小时后,我们到达了终点站市民广场。

  这边没有专门的公交站,车靠在路边的站牌停了下来。整辆车这时候就像一口大蒸锅,我们一个个都像蒸熟的馒头。车门一开,立刻将我们喷了出来。我本想用力挤下车,但是身边的人们远比我有经验,迅速冲了出去。我在下车的人潮中左支右绌,最后干脆躲到一边,打算最后再下去。其实我并不像这些人一样担心迟到,因为我已经和领导打好了招呼。对于家住市里的老师上班难的问题,单位的领导是不愿意吐口的。但是他们也没法说不,谁让学校比其他行业上班早。

  这时,我留意到车的最后一排坐着一名黑衣人。确切的说是个怪人。因为眼下还没有入秋,他却身着长袖长裤,外套上的帽子他也牢牢戴着,双手伸进衣服口袋里,把自己裹得像一个避难者。他的头深深埋进胸口,好像睡得很熟。我正在留意他,坐在他身旁的人已经走过来,对我说道:“别看了,那个人是个要饭的。”我面带疑惑,对道:“你怎么知道?”那人摆摆手:“只有乞丐才会在夏天穿冬装。而且他身上有股怪味,我都忍一路了。”说罢,他快速下了车。司机这时回头对我道:“后面的,都下车!!”我觉得这司机脾气也不好,哪敢停留,立即钻出车去。

  走后,我听见他又吼了两声。车里只剩下那个乞丐,不,那个黑衣人。司机肯定是在叫他。我没有回头,但也知道即将发生的不愉快。一番训斥是躲不了的。谁料,片刻的安宁过后,只听身背后发出了凄厉厉的尖叫声!我猛地回头,就见司机连退数步,从后门快步跑出来惊呼道:“不好了!有……有人死了!!”我只觉脖颈一凉,整个人定在了那里,顷刻间不知所措。

  一些人闻讯返回了车上,很快也都尖叫着跑下了车。我颤抖着,知道即将看到的场景一定不会令人舒服,但也强打起勇气缓缓走上车,迈步来到车尾。刚才那骂人的大汉正好向后退着,一脸慌张对我说道:“太恐怖了,太……不!”我想不明白是什么让他如此恐惧,但当我低头的一刹那,已经后悔这样做。

  那人倒在座椅上,外套的帽子已被剥下,露出了一张血肉模糊的脸。确切的说,那根本就不是一张脸,而更像是肌肉分布图。他的手也从口袋里支出来,和脸一样,只剩下肌肉组织与骨架。“他的皮被……剥了下来!”想到此处,我感觉腹中有一阵抽搐,随即慌忙跑下车,将已经嚼烂的早餐尽数吐在草坪上。我眩晕了片刻,这时候警笛已经响起,我惊魂甫定,喝了几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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