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玄宗此时正在大明宫的后宫,自从李林甫病重后,他就从兴庆宫搬回了大明宫,或许他认为杨国忠的能力不如李林甫,很多事需要他来亲自决断,但突来的病势却阻断了这一打算。
李月随太监穿过宫城,见一路之上,无数禁军来回巡逻,戒备极为森严,他们已经接受了五次盘查,唐代的禁军是在府兵之外的另一军事组织。在群雄割据局面结束后,唐高祖把太原从兵遣送还乡,其中有三万人愿留宿卫。唐高祖以渭北白渠之下七县绝户膏腴之地分给他们作永业田,并给予他们以“元从禁军”的称号。其后元从禁军年老,即以其子弟接替入伍,当时又称之为父子军。太宗时设置了左右屯营,又取高户的壮健青年充兵,号为飞骑。再在其中选择善骑射者为百骑。高宗时,改左右屯营为左右羽林军。武则天时,扩大百骑为千骑,中宗时,扩大千骑为万骑。此时,左右万骑营仍与左右飞骑兼隶左右羽林军,玄宗时,以左右万骑营改置左右龙武军。这样就形成了北门四军,左右羽林军和左右龙武军,李月的三哥和四哥皆不属于禁军系统,而是属于保卫长安的府兵系统,平时驻扎在皇城之内。但李月的表兄,大舅秦邯的次子和三子均在羽林军中任职。
太监带着李月从侧门进入后宫,搜身以后,他就把李月交给接引宫人,叮嘱几句后自去缴旨去了。李月随那接引宫人一路前行,只觉宫内虽房间众多,结构复杂,但普遍阴气沉沉,让人压抑,所见宫女也是人人脸上毫无表情,李月心中不禁暗暗摇头,久居这种环境,怎会不生病。虽然也张灯结彩迎接新年,但和民间的新年相比气氛却差得太多,那就是没有生气和喜气。
到了最后一道宫殿门前,这里站立着数百名高大的羽林军侍卫,二步即一岗,人人手执长槊,腰挎长刀。李月敏锐地发现在黑暗之处,还按一定规律潜伏着不少武林高手,均是护卫皇帝的暗哨。这时一名当值校尉上前,仔细盘问后,命人仔细搜查李月全身连同随身物品,李月只带一药囊,里面放有几个瓷瓶。
李月终于进了殿门,他从入宫城到现在路上时间竟用去一个时辰。大殿内很空旷,立着一百多名太监、宫女以及带刀侍卫,气氛紧张而压抑,巨大的纱缦从高处垂下,在纱上零星缀着的一些彩结才提示人们今天是大年三十,李月随一名太监走上大殿,见迎面走来两名高大的太监,拖着一名极为年青的宫女出来,看服饰应属于最普通的一般侍从宫女,这宫女脸色惨白,紧闭着双眼,一颗泪珠从她的眼角慢慢流下(事后李月才知道,这宫女只是不小心摔了一只茶杯,被唐玄宗隐约听见,此时暴怒中的他不问缘由,立即喝令杖毙)。这时,那名太监让李月在此等候,自己上殿对另一名太监低语几句,那太监点头,掀开隔缦,到内殿去了。不一会儿,那名太监出来,低声让李月随他进去。在进内殿之前,李月又接受了一次搜查,方才最后进了唐玄宗的寝殿,寝殿内没有了侍卫,立着十几名嫔妃,还有一些伺候的宫女和太监,李月不敢细看,只略略一瞥,见最里面有一张极大的床榻,上面躺着一人,因被挡住看不清相貌,估计就是大唐皇帝唐玄宗李隆基了,高力士立在床榻一侧,低着头。在床榻跪坐着一妃子,体态微胖,但却肤若凝脂,白似霜雪,不用说,这就是集三千宠爱于一身的贵妃杨玉环了。
李月上前依晚辈之礼参拜,此时他尚是白身,还没有资格行朝礼,但他是李隆基侄孙,这里又是内殿,所以行的是家礼。躺在床榻之上的正是唐玄宗李隆基,他的阵痛刚刚过去,现在只觉疲惫不堪,正闭目享受着爱妃的轻揉,高力士上前在他耳边轻轻说道:“皇上,李月来了。”李隆基微微睁开眼,见面前半跪着一名白衣年青人,他缓缓说道:“平身!”又对杨贵妃说道:“爱妃扶我坐起来!”高力士忙上前和杨贵妃一起,慢慢将李隆基扶坐起来,靠在软垫之上。
李隆基喘了几口气后,方平静下来,他看了看李月,笑着说道:“你是朕大哥的孙子,也是朕的侄孙,在这里我们是一家人,不用紧张,你站起来抬头让朕看看。”
李月依言站起,李隆基看后眼睛一亮,不由赞道:“好一个英武的少年郎,长得真象朕的大哥,也象朕年青的时候。”转头对高力士说道:“你说得果然不错!”
高力士忙低头回到:“奴才不敢妄言。”
李月听到皇帝的赞许,脸微微一红,却被那杨贵妃看见,吃吃地笑起来,对李隆基说道:“皇上,这少年郎果然可爱!”见爱妃笑颜如花,李隆基龙颜大悦,对李月说道:“孩子,听说你为太后祁福特地出家为道士十五年,也难为你了!你可有什么要求,朕一定答应你。”
“孙儿没什么要求,如果一定有什么心愿的话,那就希望三爷爷赶紧康复起来。”李隆基见李月说得自然真诚,他心里有点感动,对杨贵妃说道:“朕大哥真有福气,生了这么好的一个孙子,你看看朕的那几个孽子,唉!”
“皇上不必叹气,其实皇上的几个儿子都很孝顺,尤其是琮儿,听说他在府内专设一坛,为皇上乞福。”
李隆基点点头道:“朕也知道,这点孝心他们还是有的。”
他又对李月说道:“听说你给高公公治过病,朕也是身体不适,请你来看看。”
李月微微一笑说道:“三爷爷的双脚是不是也和耳一样,透明如玉。”
李隆基闻言大惊,这时他的脚又开始剧痛起来,他猛然躺下,闭上眼,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李月见状,从瓶中取出一丸李瑶特制的镇痛药丸,递给高力士说道:“服此药丸可镇痛。”高力士接过犹豫一下对下面的太监说道:“速去叫太医来试药!”这时,李隆基微微睁开眼睛说道:“不用了,快给朕服下。”高力士还是从药上掰下一小块,自己服下,待无异状后,才给李隆基服下。很快,李隆基感觉到疼痛慢慢消失了,他不由大喜过望,仿佛快溺水的人抓住了一块救命木板。这种阵痛刚开始时,每三天一次,每次持续一个时辰,近十天来,竟是每天都有了,从昨天开始,这种阵痛再没有规律,随时可能发作,每次都让他痛不欲生,在病痛的折磨之下,李隆基竟有了轻生的念头,而李月给他服的药瞬间便止住了疼痛,怎能不让他欣喜若狂。
他一下子坐起来,有点失态地抓住李月的手问道:“告诉朕,朕的病有治吗?”李月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治表容易,断根却难。”
这时,几名御医在刚才高力士的召唤下匆匆赶来,为首的就是太医令钱正源,今天轮他当值。